楚河蹲下身,伸手替小乞丐理了理額頭的碎發(fā),手指下的肌膚火一般的燙,看來是燒的極兇險了。楚河趕緊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老乞丐。
“拿著,這孩子燒的不輕啊,趕緊送他去找個大夫!”
“這……”老乞丐一愣,瞪著楚河手中的銀子,結結巴巴道,“這……這也太多了。”
“給你你就拿著,還不趕緊去給孩子看病?”
老乞丐卻不敢去接納銀子,兩眼朝周圍看了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位好心的大爺,您還是把銀子收回去吧!這銀子我不能要。”
“為什么?”楚河愣了,這時候還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嗎?
老乞丐對楚河道,“大爺,實話說了吧,就算是我拿了你的銀子,也不會有大夫愿意替我們看病的。”老乞丐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又臟又臭的衣服,流著淚抱住小乞丐,道,“這都是命啊!”
說完大哭起來。
楚河一聽,氣壞了,硬是把銀子塞進老乞丐手中,伸手從老乞丐手里硬是把孩子搶過來,朝最近的醫(yī)館走去。
“這可使不得!”老乞丐一愣,一把抓住楚河的衣袖,“這位大爺,可不敢弄臟了您的衣裳,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硬是把錢往楚河手中塞回去,想從楚河懷中接過小乞丐。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計較這些,拿著,救人要緊!”
楚河的牛脾氣也上來了,最看不慣別人這樣磨磨蹭蹭的,該怎樣就怎樣,這樣兩廂僵持著,不是耽誤了孩子嗎?楚河也不跟她嗦,直接抱著孩子朝最近的醫(yī)館走去。
“小姐,那不是……”
晴晌夏青身側道,話說一半,見夏青嘴角帶著笑,當下住口不再說什么。
夏青見楚河抱著孩子走到一家醫(yī)館門口,料定楚河肯定進不去,笑著抬腳走了過去。
小梅跟在夏青身邊的時日尚淺,只是對夏青突然對一個陌生人感興趣而感到好奇。
果然,楚河才抱著孩子來到門口,就被里邊的一個負責抓藥的小師傅給叫住了,“哎哎哎!說你呢,這里可不是什么慈善堂,要死到外邊死去。”
負責在柜臺上替人看病的老大夫聽見動靜朝這兒看了看,見楚河懷里抱著的那個小乞丐,嘴角嘲諷地笑了笑,低下頭不再出聲。
“這是一條人命,你們怎么能如此冷漠?”
楚河怒了。
“說我們冷漠?”那小師傅道,“你倒是熱情一個給我瞧瞧,我們這里是醫(yī)館,要是每天都有人像你這樣把人送來咱們醫(yī)館,那咱們的生意還做不做?”說到這兒伸手把楚河往外推,“趕緊走趕緊走,別在這兒嚇壞了我們的病人。”
“這位大爺,咱們還是回去吧,不會有人替我們看病的。”老乞丐哭著抓著楚河的胳臂,人情冷暖,這是她們早就知道的事實。
楚河氣呼呼的看了柜臺后的大夫一眼,朝外轉身走道,“我還就不信了,就找不到一個愿意替他看病的大夫。”
大夫從柜臺后慢吞吞的抬起頭,看了看楚河的背影,嘲笑道,“幼稚!”
楚河抱著小乞丐一連走了四五家醫(yī)館,可都被對方給趕了出來,氣的楚河差點兒就拆了人家的招牌。
他可以等,可小乞丐的病情拖不得。記得楚河直跳腳。
“你這樣是不行的。”
一道優(yōu)美的女聲從身后響起,楚河回身,就見一絕色美女緩緩地朝自己走來,那身淺色的襦裙纖塵不染,更顯得對方不食人間煙火。
只是……那眉那眼,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楚河皺眉盯著夏青一步步的走近身邊,見對方毫不嫌棄地伸出春蔥般白嫩的柔荑覆上小乞丐的額頭,皺眉對楚河道,“燒的很厲害,不能再耽擱了,還是趕緊跟我來吧。”
說著轉身朝后走去,楚河卻還愣在原處,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夏青走了幾步,沒聽見身后的動靜,回身見楚河還愣在原處,噗嗤一聲笑出來,對楚河道,“還愣著做什么?楚公子,還不趕緊跟上了。”
聽夏青這樣稱呼自己,楚河就是一愣,越發(fā)看不懂對方到底是誰,為什么會這樣稱呼自己,可是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沒見過這個女子,若是見過,像這樣的一個傾國之姿,自己絕對不會忘記的。
不過救人要緊,自己一個大男人,也不怕她們算計自己,想到這兒抬腳跟了上去。
就見夏青轉身對身旁的晴晌小聲吩咐了幾句,晴晌一笑,點點頭,朝楚河看了看,笑著對楚河福了福,這才轉身飛也似地提著裙擺跑開了,楚河一愣,除了剛剛的這個女子,這一個走開的少女自己居然也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什么時候見過對方,可一時卻怎地也想不起來。
帶著這樣的疑惑,楚河一路跟著夏青走到一處客棧,正門肯定是不能走的,畢竟人家也要做生意,若是就這樣大搖大擺的抱著一個臭乞丐走進去,怕是一屋子的客人都會跑掉的,夏青想的周到,直接帶著楚河來到后門。晴晌早就跟這里的伙計打過招呼,早早地在這兒等著了。
“小姐,都安排好了。”晴晌見夏青他們過來,趕緊上前道。
夏青點頭,示意楚河跟上,帶著楚河和老乞丐進了院子。
轉過幾排客房,夏青來到一處敞開的客房,率先抬腳邁了進去,楚河也不做作,直接跟著夏青進到里面,倒是老乞丐,在進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可到底是擔心自己的孫子,跟著楚河身后一起走進去。
“快把孩子放到床上。”夏青指著床鋪道。
楚河挑眉,看了看那床上好的絲綢錦被,頭一次感到一絲猶豫,對夏青道,“你確定?”
夏青一笑,“自然是確定的。”
楚河一愣,不再說什么,上前一步把孩子放在干凈的床鋪上,心里想著大不了一會兒老板要求賠償時,自己出了這銀子也就罷了。
晴晌早就按照夏青的吩咐,準備好了熱水,這時候趕緊上前替小乞丐擦了擦手腳和面部,這時候,就聽見門外一陣環(huán)佩相撞的聲音,楚河轉頭朝外看去,正好看見龍玲手上抱著藥箱一步跨進房門,兩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龍家丫頭?”
“楚大哥?”
說完這話,兩人同時呆了呆,又同時問道。
“你怎么會在這兒?”
“你怎么來周國了?”
好在這時候床上的小乞丐咳了咳,龍玲這才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匆匆地繞過楚河,道,“這些話等下再說,先救人要緊。”
說著來到窗前,晴晌趕緊給龍玲讓了地方,龍玲粗略地替小乞丐看了看,用銀針替小乞丐扎了幾下,很快的,小乞丐的燒就退下去了。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好了,現在沒事了。”龍玲說著一邊開藥方,一邊對晴晌道,“我開一張方子,等下你跑一趟藥房,把這些藥材抓回來。”
老乞丐一聽自己的孫子有救了,不用死了,激動的一下子跪在龍玲跟前,什么話也說不出口,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幾位大爺小姐們的救命之恩,老婆子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的。”說著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
“快起來!”小梅趕緊把她扶起來,才幾下的功夫,額頭就見血了。
夏青在一旁笑著對她道,“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若是不好好調理幾日,還是很兇險的。”
老乞丐一聽,整張臉都紅了,她們是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別說是溫飽了,就連口熱湯都成問題,拿什么來調理。
夏青自然也知道她們的難處,接口對老乞丐道,“大嬸,不知家里還有什么人?”
慌得老乞丐就又要給夏青跪下,虧得小梅一直在身邊,見狀急忙攔住她,饒是如此,老乞丐還是朝夏青作了一揖,道,“可不敢勞小姐這樣稱呼,喊一聲老婆子就好了,小姐是不知道,我們原先也有幾畝薄田,就在京都外邊的柳子邊上,可前幾年遭了一場大雨,不但房子沒了,連帶的家里的東西也都毀了,因為交不上租,地被老爺收回去了,我那老頭子就想出去趕個腳賺些小錢兒,可這一走就沒回來,不得已,我只好帶著小孫子出來要飯……”
說道傷心處,老乞丐哭了起來。
夏青一聽,在邊上勸了幾句,又跟龍玲問了問,駱家是不能去的,莫說是駱家的家境復雜,就單是夏青介紹的這一點,駱家的人對她們祖孫就不會多熱絡,夏青只好把他們安排在南笙手下。
龍玲一聽夏青的打算,很爽快的答應了,還表示若是南笙不要她們,也可以把人留在自己身邊,左右自己身邊也沒什么人。
老乞丐一聽,又重新給夏青她們磕了頭。
本來這次出門是專門來找龍玲的,可是經過楚河這事情一耽擱,時候也就不早了,夏青只好帶著晴晌她們回去,臨走的時候,夏青告訴龍玲,太祖打算在宴會上請龍玲和南笙一起去。
有熱鬧可以湊,龍玲自然求之不得,點頭答應了。夏青這才跟楚河告辭。
直到夏青她們走了,楚河這才轉身看著龍玲,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怎么跑到周國來了?”
楚河跟胥盡歡是好友,自然在他身邊見過龍潯和龍玲,知道龍玲她們一直都是胥盡歡的左膀右臂,他們應該時時刻刻的跟在胥盡歡身邊,怎么卻跑到周國來了?
龍玲一笑,圓溜溜的大眼狡黠地盯著楚河,不答反問道,“那你呢?你怎么也跑到周國來了,你不是也應該在大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