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行進的計謀2
“父親!您怎么會這么想?”駱鳳舉首先出聲。
駱鳳翔倒是沒說什么,只是轉頭略帶沉思地看著駱鳳麟,就連駱承安也望著他,駱鳳麟挑眉,“都看著我做什么?”
“你老實告訴我,這事是不是你做的?”駱鳳翔問道。
“二哥,你怎么也這么想?”駱鳳麟道,“這里是行獵場,負責這里安全的是大哥,我再蠢笨,也不會跟自家人過不去。”
駱鳳舉也覺得這事不像是駱鳳麟做的,上前一步對駱鳳翔道,“鳳麟說的對,我相信這事不是他做的。”
駱承安皺起眉頭,“我也希望這事不是你們做的,可除了……還會有誰跟她過不去!”
駱鳳麟一笑,幸災樂禍道,“興許是她自己作惡多端,現在遭到報應了。”
“三弟,不可胡說。”駱鳳翔在一旁道,他總覺得這事情沒那么簡單,“不管是誰做的,對駱家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大家盡量注意下,最好在多加派幾個人手到夏玉容身邊,免得再出現什么意外。”
駱鳳麟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依著他的看法,夏青就這樣死了更好,免得給鳳仙添堵。
到了晚間皇帝設宴大宴群臣,眾人自然不敢怠慢,畢竟誰敢讓皇帝候著,皆早早地就來到宴會場,宴會設在一處比較空曠地空地上,天色剛剛暗下來,四周就燃起了無數的火把,把整個場地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周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著許多的護衛。眾人都是席地坐在鋪滿裘皮的氈子上,有說有笑的分兩側坐著十分熱鬧,中間的位置鋪了一塊很大的八尺見方的駝絨毛氈,想是一會兒除了酒宴,還會有什么歌舞助興。
夏青出現在宴會上的時候,場面一下子變得很靜,只剩下炭火在盆中的裂開的聲音。
“駱小姐!”許文率先反應過來,幾步走到夏青跟前,上下打量了夏青幾眼,關懷道,“駱小姐你沒事吧!”
夏青笑著對許文福了福,“勞許公子掛心了,玉容并無大礙。”@^^$
許文卻不肯就此放夏青過去,殷切道,“我都聽人說了,駱小姐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身子骨不比男兒,若是哪兒傷著痛了,盡管說出來,別誤了自己的身子。”
蔡文姬坐在不遠處的蒲團上,見許文的話句句關懷,字字含情,心底一時打翻了醋壇子,冷眼看著夏青,暗道駱家的女兒都是狐媚子,一個兩個的就會到處招蜂引蝶。陰陽怪氣道,“哪就那么嬌弱了,聽說玉容小姐以前在夏家的時候也是經常隨著父親出去拋頭露面的,行商多苦累,想必早就歷練出一身銅皮鐵骨,像這種小傷小痛,玉容小姐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才是。”
她這話一說完,自覺已經十足的掃了夏青的面子,不由得沾沾自喜,可是一抬頭卻正好對上許文冷冷掃過來的視線,端著茶杯的手就是一哆嗦,委屈的低下頭去。
“這不是蔡小姐嗎?”
還不等夏青回話,突然一道好聽的聲音就在跟前響起,蔡文姬一愣,抬起頭來,見不知道什么時候,胥盡歡身邊時常跟著的那個胥韌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可是卻并沒有看見胥盡歡的身影。!$*!
能得到胥家人的注意,蔡文姬一下子覺得自己比別的小姐長進不少,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夏青,這才站起身扭捏地對胥韌福了福,嬌聲道,“原來的胥公子!”
“不敢!”
胥韌急忙笑著朝一旁挪了挪。
夏青其實早就注意到胥韌了,幾乎是自己一出帳篷,就發現胥韌站在胥家的營帳外邊,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夏青猜想,胥韌一定是得了胥盡歡的什么吩咐,專程守在自己身側的,夏青倒是以為胥盡歡這樣做有些過分的小題大做了,這里是行獵,光是侍衛就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若說是悄悄下毒還有可能,可是正面行刺,料想對方也沒這么大的膽子,自己身邊有韓翊有小梅,已經可以保證自身的安危無慮了。
可胥盡歡對于自己的事情上一向執拗,夏青也只好由著他,反正胥韌機敏,自然曉得該如何避過眾人的耳目。
既然是奉命守在自己身邊,胥韌自然容不下蔡文姬這樣奚落自己,所以當胥韌站在蔡文姬身前的時候,夏青就已經猜到蔡文姬這下怕是要出丑了。
胥韌見蔡文姬面部漸漸染了緋紅,低聲不失敦厚道,“上次在文記置辦的布匹,回去后商隊的人都夸是極好的。”
蔡文姬就羞紅了臉,胥韌說的文記,是蔡家名下的一個布莊,上次南笙和胥韌去辦貨,正趕上蔡文姬在布莊里面大發脾氣。
也是蔡文姬倒霉,那天正趕上在駱鳳仙跟前受了氣,不好當著家人的面發作,只好拿店鋪里面的伙計出氣。正巧被胥韌和南笙他們看見,來周國后南笙自然是對這里的人做過一番調查的,蔡文姬時常跟在駱鳳仙身邊,因此南笙不免要多跟胥韌說幾句。
“胥公子說的哪里話,公子既然是來自大兆的貴客,文記自然不會怠慢,最近文記又新進了幾色花樣,公子若是感興趣,哪天我讓人專門給公子送去。”
胥韌夸張的一恭,“那當真是太好了,不瞞蔡小姐,自從那日見過蔡小姐的英姿后,南笙每每思及都覺得汗顏,直道自己憑白浪費了這二十幾年的米飯。”
蔡文姬一愣,呆呆地道,“英姿?”
“是啊!”胥韌來了興致,學著當日蔡文姬扛起墩布的動作,繪聲繪色道,“當真看不出蔡小姐看上去嬌嬌弱弱的,竟然有著如此神力,那么大的一墩布,居然毫不費力的就扛起來,就是南笙那書呆子也是做不到的,因此每次提起來,南笙對小姐都是敬佩的很,事后還專門派人去打探了一下,究竟是何等人家居然養就小姐如此神力,才知道小姐原來是蔡家的千金,而且據聞小姐每餐要吃三碗飯,難怪有如此神力。”
胥韌那邊正在感嘆,也不知道是誰突然一口噴了茶水,蔡文姬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通紅的。
這一貫是自己的秘密,她天生食量驚人且有著一把子力氣,為了不被外人察覺,在外邊蔡文姬總是保持著一種千金小姐該有的做派,柔柔弱弱的仿佛風一吹就倒,就是怕自己有一丁點兒的大意被別人聯想到這上邊,就連在她身邊伺候的彌生,也是被嚴令了封口令的,此刻被胥韌這樣好不防備的揭出來,頓時覺得無地自容,就算此時有個地縫,蔡文姬也會毫不猶豫地鉆進去。
慌亂中抬頭朝許文看去,卻正好對上許文嘲諷的眼神,蔡文姬頓時覺得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頹然的后退了一步,卻正好看清胥韌眼中的警告,蔡文姬這才恍然大悟。
什么文記布好,什么欣賞自己,不過是為了損自己做的鋪墊罷了,胥盡歡待駱玉容不薄,自己怎么會傻傻的認為對方會對自己示好,卻原來不過是在替駱玉容出頭罷了。
蔡文姬見夏青在晴晌的服侍下屈膝坐在松軟的蒲團上,邊上還跟著等著獻殷勤的許文,心底一陣惱火,攥緊了拳頭,想著就算今天拼個臉面全無,也要讓對方無法全身而退。
可就這時候,突然三聲鑼響,皇帝來了。
蔡文姬可不敢在皇帝面前撒潑,不得已只好頹然的跟在眾人出列跪在地上,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而不自覺。
夏青跪在一旁,眼角的余光掃到胥盡歡緊跟在皇帝身后走進來,頸側還留有一道淺淺的紅印,悄然地垂下眉眼。
皇帝叫了起,眾人這才高聲謝恩后站起身來,紛紛無聲地落座。
即是行獵,皇帝自然不希望眾人如此拘謹,挑了些比較歡快的話題與眾人說,但這天下敢于皇帝談笑的,怕是沒幾個人。
沒多會兒,宴會開始,美味珍饈流水般地擺上來,夏青就是一頓,盯著眼前一桌子的菜色,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坐在夏青上首的駱鳳仙瞄了一眼,冷哼一聲,小聲道,“不過是墜個馬而已,居然也能得萬歲如此厚待,早知道我也做做樣子好了。”駱鳳仙的聲音很小,小到只能讓坐在她左右的駱鳳麟和夏青聽到,駱鳳麟對鳳仙的這一番言辭自然不會多說什么,而夏青……
經過駱鳳仙這一說,夏青終于發現不對勁兒了,自己跟前這滿滿一桌子的菜色,跟眾人眼前的并不相同,全部都是夏青喜歡的,夏青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坐在皇帝下首的胥盡歡,但是很快就否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胥盡歡雖然熟知自己的喜好,可是也同樣深知樹大招風,把自己推到高處對自己并不好,胥盡歡若是想對自己好,也只會私底下悄悄地做,不到最后關頭,胥盡歡絕對不會如此高調,所以做這些的一定另有其人。
夏青抬頭在場中看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的地方,疑惑的低下頭去,卻倏地有種被人盯上的強烈直覺,夏青抬頭朝那處看去,卻只看見沈莫言攬袖端起身前的酒杯。
沈莫言見夏青看著自己,對著夏青笑了笑。
這一番眉來眼去看著諸人眼底自然都有了各自的理解,尤其是范云,見夏青誰都不看,單單看著沈莫言,心里更是好比吃了一顆定心丸。
夏青卻不去多想,而是視線越過沈莫言看向對方身后,剛剛在哪里,原本站著一個背對著自己的仕女,看背影倒是十分熟悉。
夏青回身看了小梅一眼,小梅點頭,悄悄地退了下去。
宴會照常進行,早就準備好的樂師和舞娘這時候也都打扮光鮮地上前,伴著妙曼的舞姿和芳醇的美酒,眾人的心境這才放開一些。
過沒多久,小梅回到夏青身邊,在夏青耳邊細聲的說了幾句,夏青的眼中一亮,似乎有一團火光閃過,旋即笑了。
面對歌舞,皇帝見胥盡歡始終面色懨懨的,好像不是很感興趣,一揮手叫停了歌舞,開口道,“歌舞無趣,每年都是這些個陳腔濫調,早就聽膩了,不如我們今日來點兒新鮮的。”
皇帝這樣說,眾人自然隨聲附和,駱承安在一旁恭敬道,“皇上說的是,宮廷的樂坊自然是好的,可每每聽上一遍,難免就少了幾分新意。”
皇帝一笑,“駱愛卿所言極是,今日咱們就換個玩兒法。”說到這兒,皇帝頓了頓,轉頭看了看胥盡歡,道,“我周國人才濟濟,在座的各位更是個中的佼佼者,今日不妨來一個擊鼓傳花,鼓聲一停,花落在誰的手上誰就要為大家獻上一個節目,不然就是輸了,要把今年新進貢的玉釀喝上三杯。”
眾人無不應承,駱承安明白,這是皇帝在故意給在坐的各家小姐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
為了公平起見,皇帝從侍衛中抽出一個人來充當鼓手,那人背對著眾人,手上握著鼓槌,隨機起鼓,鼓聲一停,花在誰手上,誰就要為大家表演。
眾人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畢竟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臉,那可是天大的榮耀,興許這輩子就這么一次機會也說不定。
皇帝從一旁的宮女頭上摘下一朵碩大的絨花,命大太監遞給左手邊的第一位小姐,第一輪開始,眾人的心都跟著提起老高,鼓聲停下的時候,花朵正好落在許文手上,許文就是一愣。
夏青坐在一旁垂下眼,別人或許沒注意,可夏青卻看得清清楚楚,剛剛坐在上首的皇帝,食指放在桌子上隨著鼓聲輕輕地翹著,皇帝的手指一落,鼓聲就立馬停止了,那侍衛雖是背對著眾人,可眼睛卻是看向皇帝的。
他們這樣做,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會第一個選許文,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的遮掩罷了。
許文站起身走到場中,先是對皇帝拜了拜,這才開口道,“皇上!許文是一介武夫,不懂得什么舞文弄墨吟詩作對,就在這里獻丑給大家耍一套劍法吧!”
“不愧是我周國的一員虎將,準了!”皇帝欣然同意。
許文叩了頭,這才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接過長劍,行云流水的施展了一套劍法。
在眾人的一片喝彩聲中退了下去。
再一輪開始,當花傳到夏青手中的時候,夏青敏感地察覺到皇帝的手就是一頓,還不等皇帝的手指落下去,夏青快速地轉身把手中的花朝著駱鳳仙遞了過去。
‘噠!’
鼓聲一停,絨花正好落在駱鳳仙手上……
駱鳳仙的臉一下子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