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男子的手里端著一杯茶水,姿態(tài)優(yōu)雅,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臨窗而坐,院外盛開的芙蓉花只能成為他的陪襯,那渾然天成的皇家氣質(zhì),優(yōu)雅喝茶的動作,令人有種置身畫中的錯覺。
玄天明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慕容燁坐下,慕容燁領命挑了一個位置入座后,玄天明也沒有要家長里短的意思,直接進入主題。
玄天明擱下茶盞,聲音淡淡道:“本太子今日微服私訪前來將軍府,是有兩件事情不明白,還望慕容將軍解惑。”
慕容燁誠惶誠恐的拱手道:“能幫太子殿下解惑,是老臣的榮幸,不知太子殿下困惑何事?”他的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昨日之事他雖然極力壓下去,怕還是會有風聲飄進玄天明的耳朵里。
玄天明冷哼一聲道:“本太子聽說昨日慕容大小姐見到鬼了,還因此被嚇病了?他可是本太子未來的太子妃,昨天出那么大的事情令本太子很困惑,這好好的大白天怎么會出現(xiàn)鬼?本太子也是天定貴胄,從不相信鬼神,是否有人在中間搗鬼,想要置本太子不利?”
玄天明一下子拋出好幾個疑問,嚇得慕容燁直接跪在地上,連聲道:“臣惶恐,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發(fā)起怒來可是很可怕的,說不定要死一波人。更何況出事的是慕容青蓮,她可是被天師認定為擁有鳳命之人,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是在暗示這天下該換個主人了!
玄天明一拍茶幾站了起來,語氣比剛剛還要冷上三分,“慕容將軍,你身為將軍在你眼皮底下竟然有鬼祟之事發(fā)生,你打算如何處置?”
被玄天明的氣場壓迫的,慕容燁不由打了個哆嗦,但他是將軍,上過戰(zhàn)場,也殺過人,自然不害怕?lián)v鬼的人,卻畏懼皇權。
想了想,慕容燁道:“事發(fā)之后臣已經(jīng)下令加強皇城里的防衛(wèi)工作,也在尋找那個肇事之人,請?zhí)拥钕路判模家欢▽⒛莻€搗鬼想要對太子殿下不利的人給揪出來!”
可憐的墨青甯躺著也中槍,她不過是在京都露了臉,不過是去錦秀衣坊買了衣服,就這么好死不死的遇上慕容青蓮母女,才洗脫她是鬼,是慕容子箐的嫌疑,這就被慕容燁扣上“對太子不利之人”的罪名!
玄天明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彎腰攙扶起慕容燁,這才緩和了語氣問道:“青蓮怎么樣了,本太子已經(jīng)派了宮里的御醫(yī)過來,可是有好轉?”
慕容燁也頗為頭疼的搖頭道:“御醫(yī)說,小女所中的毒實在罕見,他們從未見過,目前幾個大夫正在商量對策。”
玄天明來回踱了兩步,這才道:“本太子去親眼瞧瞧才能安心。”說著也不待慕容燁有下一步,抬步就走了出去,慕容燁愣了一下,這才快步追上。
此刻的慕容青蓮的房間里,墨青甯和木染生已經(jīng)被管家領到蕭玉婷面前。一番行禮后,墨青甯才抬頭打量蕭玉婷,只是一夜不見,沒想到這蕭玉婷憔悴了很多,再也沒有昨天在錦秀衣坊盛氣凌人的氣場。
墨青甯在心里偷樂著,心道:看吧看吧,繞了那么大一圈,你還不是一樣乖乖的再次把我請回來,之前讓你道歉你不肯,現(xiàn)在就準備好銀子賠罪吧!
蕭玉婷打量貼了人皮面具長相非常平凡的墨青甯,又打量一眼木染生,這才點頭道:“兩位想必在來的路上也知道了小女的病情,希望兩位神醫(yī)救救小女,不管什么代價,本夫人都愿意付出。”
墨青甯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心道:慕容夫人,你也太過自信了一點,真的是什么代價都愿意付出嗎?若我要你從將軍夫人的位置上滾下來,那你也愿意?
木染生瞥了一眼墨青甯嘴角的笑意,他的雙眸越發(fā)亮晶晶的,心道:慕容府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誰讓他們有眼無珠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這啞巴虧是吃定了!要知道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小人,尤其是有點醫(yī)術的小人,墨青甯什么都好,就是愛記仇,心眼比頭發(fā)絲還小!
墨青甯點點頭,表情非常的淡定,語氣也很平淡:“得先看過病人,才知道能不能救,能救,本大夫自然會討些賞,若是不能救,還望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墨青甯這番話說得很體面,沒有那個大夫在沒看到病人的病情前就敢打包票的,雖然毒是她下的,自然也知道怎么解,但做戲要做全套。
蕭玉婷覺得墨青甯這番話很有道理,連忙點頭,將墨青甯請進里屋。
墨青甯走了兩步,轉頭看向跟著身后的木染生,看到后者雙眸里濃厚的笑意,分明是來看戲的,不由白了對方一眼,轉頭繼續(xù)往前走。
很快就進了慕容青蓮的房間里,房間里坐了幾個上了年紀,一看就是醫(yī)術精湛的大夫,還有幾名侍女站在慕容青蓮床榻前伺候的。
墨青甯轉頭對木染生道:“師哥,慕容小姐是女子,還是由我這個師妹上前診治,畢竟你的男子,會影響慕容小姐的閨譽。”
木染生點點頭,他本來也沒有打算親自去給慕容青蓮把脈,只是想過來看看結果而已,畢竟這里是將軍府,也算是墨青甯的仇家,他怕墨青甯一個人吃虧。
墨青甯這才來到慕容青蓮的床榻邊,床頭柜上已經(jīng)擺放好一套藥箱,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這醫(yī)療工具和常用藥,這怕是慕容府知道她來得匆忙,特意準備好的。
抬手扣上慕容青蓮的脈搏,房間里所有人都漸漸圍攏到墨青甯身后,他們或許是好奇墨青甯的醫(yī)術,這才走近一些,來看個究竟。
房間里很安靜,靜到連一個繡花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當玄天明和慕容燁趕到時,只是揮退那些要往里屋稟告的仆婢,兩人就站在里屋門口靜靜的看向房間里。
從他們的角度,可以看到一白衣清麗女子坐在慕容青蓮的床沿,抬手把著脈,表情非常嚴肅。
在楚國,女子以三從四德為目標,她們更多的是在內(nèi)院里繡繡花,或者翻看幾頁書,女子拋頭露面的更是少之又少,更別說女子從醫(yī)做大夫的。
要知道在這個女子地位底下的古代,女人只是被男人視為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工具,她們所能做的事情很少,因此才有“婦人之仁”“頭發(fā)長見識短”這么一說。
玄天明先是好奇墨青甯會醫(yī)術,看到她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眸,他的心里莫名蕩起一圈漣漪,他知道這不是情愫,只是單純的欣賞,覺得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女子該是何等的蘭心蕙質(zhì)。
墨青甯一直專注的焦點不在門外,自然不知道玄天明的存在,她抬手翻看了慕容青蓮的眼皮,又看了眼慕容青蓮的舌頭,這才收回手。
經(jīng)過一夜的功夫,慕容青蓮體內(nèi)的毒素有些擴散,好在這些御醫(yī)也不是無庸之輩,已經(jīng)用銀針封穴控制毒素的蔓延。
墨青甯轉頭看向眼露期盼焦急不已的蕭玉婷,點頭道:“慕容小姐身上的毒可以解,不過……”
聞言,蕭玉婷的心一落一起,她很不喜歡聽到“不過”兩個字,總覺得這后面隱藏的是不可預計的因素。
蕭玉婷急急的問道:“不過什么?”
墨青甯狡黠一笑道:“我可以讓慕容小姐在半個時辰內(nèi)醒來,不過,我的出診費比較高。”
蕭玉婷雙眸閃了閃,一下子明白過來,“姑娘要多少出診費?”她想,這個女人不就是想借機敲詐一筆,慕容府家底富裕,這位若真是神醫(yī),能救醒她的青蓮,出價高點也沒什么的。
墨青甯嘴角揚著一抹淺笑,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不多不少!”
蕭玉婷試探的問:“一百兩?”
墨青甯搖搖頭,“京都第一美人的身價,不止這些吧?”
蕭玉婷磨牙,她有些后悔自己剛剛說了大話,真想自己抽自己一個耳光,真是蠢貨,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果然很作死!
蕭玉婷是那種大腫臉也要充胖子的,于是磨了會牙道:“一千兩?!”說完這話,她的心卻在滴血,好肉疼。
可墨青甯還是遺憾的搖搖頭,表示她沒能猜到她的心思。
蕭玉婷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想到自己的處境,想到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慕容青蓮,她只能壓下就要涌出來的爆脾氣,低聲下氣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蕭玉婷:該不會是一萬兩吧!這女人要是真敢說出口,她就……她就請慕容府的主人慕容燁出來,懲治這個囂張狂傲到極點的女人,以為會點醫(yī)術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在將軍府里獅子大開口了?
墨青甯將蕭玉婷的心思盡收眼底,突然站起身,對著蕭玉婷福了一禮,笑道:“既然夫人請出不起診金,那么就請你們另請高明,就此告辭!”
墨青甯轉身就要走,蕭玉婷的瞳孔驟然一縮,側頭看向躺在床上面色青灰的慕容青蓮,磨了磨牙道:“一萬兩就一萬兩,我女兒可是鳳命,你要是救不醒我的女兒,本夫人就先要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