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半夜,墨青甯帶著姜弦避開巡邏的侍衛,來到小客廳,倒不是墨青甯想要避嫌,只是覺得姜弦這一身夜行衣太惹眼,哪有人做客穿成這樣的?
姜弦是不想惹人注意,那她就隨了他的意。當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并不好,更何況是處在臥房里,她只能帶著去小客廳。
點亮客廳里的油燈,墨青甯親自沏了壺茶端到姜弦面前,墨青甯這才發現,姜弦身上這件黑漆漆的衣服并不是夜行衣,精美的雕圖繡在胸口,象征著這件衣服的主人身份一般。
墨青甯在姜弦對面坐下,青雨就守在門外不遠處,他是玄天麒給墨青甯的暗衛,保護她的一切安全。所以,當姜弦接近墨青甯時,他就已經警覺,可惜他保護的主子并沒有出聲要他出手,他只能在暗處靜觀其變。
對于武功造詣頗高的姜弦,他自然也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房間里雖然只有他和墨青甯兩個人,他還是能感覺到暗處有雙眼睛正犀利的盯著他。
墨青甯開門見山的問:“南疆太子有話就直說吧!”這算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而墨青甯如此自然的說話語氣,像是老熟人重逢。
姜弦猶豫了片刻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墨青甯,解釋道:“這是我在進京的路上遇到一位熟人,他托我將信轉交給王妃的。”
墨青甯接過信封,上面的字蒼勁有力,是木云海的字跡,墨青甯的心一緊,手中微微發顫,用力的深呼吸,這才忍住將信當面打開的沖動。
“太子是在哪里見到他的?”墨青甯的聲音有些緊張,這是她這半年來第一次有了師父木云海的消息,這叫她如何不激動。
姜弦打理墨青甯的面色片刻,這才說道:“他在南疆國的一個小鎮里……”
墨青甯捏緊手里的信封,心思早就有些飄遠,看來明天玄天麒出發去北疆駐守,她與墨云寶就南下去南疆找師父。上次木染生的離開,她就覺得跟師父有關,可惜他書信里的只言片語,讓她什么也沒有捕捉到。
墨青甯又詢問了姜弦木云海的具體地址后,這才送客,這一夜她坐在等下看著木云海給她的信,徹夜未眠。
木云海的信并沒有長篇大論的寒暄,只是寫了五個字:“生血草,速來。”
而此刻麒王府里的書房,玄天麒也是徹夜未眠,黑衣人剛剛離開,青雨就出現在玄天麒面前,將墨青甯與姜弦的事情匯報了一遍。
玄天麒負手立在窗臺,靜默了很久才說:“她去南疆也好,明天本王走后,京都勢必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甯兒不在京都也好,省得本王擔心她的安危。”
青雨頓了頓問:“可王妃要帶著三個孩子上路,這樣不好吧?”
玄天麒抽了抽嘴角,“她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會帶著三個拖油瓶上路,只有墨云寶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孰輕孰重她應該明白,別忘了,她是去找人,不是去游山玩水。”
青雨也只能在心里感嘆:王爺,您還真了解王妃。
玄天麒又交代道:“記得每天都要向本王匯報王妃的情況,不由疏忽,軍法處置!”
青雨的額頭滑下三滴冷汗,低頭抱拳躬身道:“是,屬下告退。”
四更天時,墨青甯已經將自己的衣物與墨云寶的衣物全部收拾妥當,找來王府管家安排一些事宜后,墨青甯直接去了書房,玄天麒吹滅書桌上的燭火,打開書房門,就看到盯著黑眼圈站在門外的墨青甯。
墨青甯依舊是昨天那身打扮,面色雖然有些憔悴,雙眸熠熠,她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感受著一份特有的溫暖,玄天麒的嘴角微微上揚,拍著墨青甯的后背,玄天麒溫柔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甯兒,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可以讓自己身處危險,要多穿衣服,注意保暖,你要是生病了,可沒人心疼你照顧你了,按時吃飯,不可以因為想我連飯也不吃。”
墨青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玄天麒寬厚的懷里抬起頭,看著玄天麒俊美的側臉,抬手撫摸上他的臉頰,笑著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我想說的!”
玄天麒點點頭,扣住墨青甯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等待著她說下去。
墨青甯頓了頓,接著說:“我可以把墨云初放在你六弟那嗎?找個人給他做做伴,他會很開心吧?”
玄天麒莞爾,“我也覺得他會很開心。”
墨青甯笑了,她似乎從玄天麒的眼底讀懂了很多,似乎很多東西不用太多言語對方都能明白。
墨青甯:“怎么不問我是為什么,你知道我要南下?”
玄天麒點點頭,抬手揉了揉墨青甯的頭,“嗯,姜弦來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雖然不知道他給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我覺得你有必要去一趟南疆,就當去游山玩水好了,等你回來那天,本王或許也已經凱旋而歸。”
墨青甯的心莫名一緊,怎么聽都有覺得玄天麒話里有話,“京都會發生什么大事嗎?”
玄天麒搖搖頭,“這可就不好估計,我只是覺得一切很是巧合,就像有人故意要分開我們,一切小心點,你離開京都時最好易容一下,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墨青甯點點頭,“我們都走了,麒王府不會有事吧?”
玄天麒搖搖頭,“我已經安排人易容成你的樣子,之后麒王會宣稱你重染風寒,誰都不見,你離開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墨青甯雙眸彎了彎,為玄天麒想的如此周到感到佩服,抬手摟住玄天麒的脖子,“太好了。”
不遠處有人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隨后傳來嘖嘖的感嘆聲:“大哥,嫂子,你們也太恩愛有加了,我都在外面等了你們很久,再不出發,天都要黑了!”
說話的人正是墨青甯口中的玄天夜,他今天穿著絳紫色袍子,袖口處繡著精美的祥云圖案,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神清氣爽。
墨青甯轉頭笑了笑,玄天麒緩緩松開墨青甯,對玄天夜道:“正好有事去找你。”
見玄天麒面色凝重,玄天夜收起臉上不羈的笑容,正色問道:“什么事?”
玄天麒上前搭著玄天夜的肩膀,兩人并排往外走,墨青甯則很乖巧的跟在兩人身后,聽著兩人的你一言我一語。
到了王府門口,已經有人捧著盔甲等候在那,玄天麒張開雙臂,很快有人上前麻利的為他穿好盔甲。
整裝完畢后,玄天麒來到墨青甯面前,深深的凝視她一眼,轉身翻上馬背,一揚馬鞭,號角聲響起,隨后是整齊化一的馬蹄聲,那抹身影就這么淹沒在初晨里,消失不見。
直到大軍離開,墨青甯還望著那抹絕塵而去的背影,許久,站在她身邊的玄天夜問:“嫂子,你為什么要把墨云初放在我那?”
墨青甯很快收回視線,一眼掃過大街,她似乎看到房頂有人掩藏在那,只是身影閃的飛快,令人難以捕捉。
墨青甯轉身進府,玄天夜緊跟著進去,王府的大門漸漸關上。
當天晚上,麒王府遭遇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洗,只是那些一波又一波的殺手都不知道,此時的麒王府只是一個空架子,里面的財寶早就通過暗道運往安全的地方,麒王府的主子早就已經離開。
京都南疆驛館里,蘇曼婗與姜弦對坐在燭光下下著棋,蘇曼婗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穩如泰山的姜弦,冷笑道:“太子哥哥,你怎么還能心平氣和的跟我下棋?你的心上人可在生死線上茍延殘喘呢?”
姜弦落下一子,吃了對方的棋子一大片,他慢條斯理收著棋子,淡淡的回到:“我的心上人?公主妹妹在說誰?”
蘇曼婗冷哼道:“墨青甯啊?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我可是看到你每天畫著她的畫像,對著她的畫像發呆,真是可憐可憐,喜歡一個有夫之婦畢竟是痛苦的。”
姜弦的雙眸犀利的瞇起,有些不悅的瞪著蘇曼婗,“你只是個新封的和親公主,別把自己當人物了,你可是想好要嫁給誰了,本太子辦完事好回國。”
蘇曼婗冷哼,“我是和親公主,要不是你的寶貝妹妹太美,你父皇舍不得拿她和親,哪輪的到我的機會,我也得謝謝她給我這個機會,我想好了,我要嫁給玄天麒!”
姜弦的手一抖,手中的棋子脫離他的手指掉落在棋盤上,撞亂棋局,瞬間棋盤上的棋局如散了架,亂成一團,有幾顆棋子直接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曼婗好笑的看著面前的姜弦,“怎么,被我說穿心思,不能淡定了?呵呵……怕你的心上人會就此淪為棄婦?”
蘇曼婗得意洋洋的撫摸一下自己臉頰,為自己的聰明舉動感到興奮,如今麒王不在京都,她只要向皇帝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圣旨一下,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就算麒王回京,也也是兩三個月后的事情,她在麒王府里,用三個月的時間弄死墨青甯,上位做正王妃。到時,她在哄哄墨云寶那個小屁孩,玄天麒想趕她走也不能。
蘇曼婗沉浸在自己構思的美好藍圖里,卻不知姜弦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