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關(guān)
越往北走越荒涼,幾乎都看到人家的煙火氣。朝瑰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京都的繁華背后的北境,是這樣的荒涼蕭瑟。
一路走來,被戰(zhàn)亂滋擾的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他們穿著破爛,面容憔悴,都只是為了活著而努力。
白蕭弈原來就守在這樣的地方嗎?
想著,朝瑰便加快了腳步,夜色馬上降臨,周圍只有無盡的冷氣,走了許久許久,終于看到前面有了一絲亮光。
朝瑰快步跑過去,只想趕快進(jìn)去找個店家休息吃點東西,待得點心早都吃完了,她都餓了整整一天了。
守門的侍衛(wèi)正在一個個檢查過往的百姓,可是朝瑰沒有通關(guān)文牒,從京都逃出來是花了銀子,跟人家商隊一起走的,商隊到了北關(guān)就離開了,就剩她一個人走。
她興奮地跑過來,但又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
“哎,你走不走啊?”守門侍衛(wèi)不耐煩地道。
人都走完了,就剩這清秀的小公子,馬上就要宵禁了。
“我走,可是我沒有那個...通關(guān)文牒,能讓我過去嗎?”
“你玩小爺呢?沒有通關(guān)文牒,馬上宵禁了,滾一邊去,不能進(jìn)城”那侍衛(wèi)說著就擺了擺手,一臉厭煩地把朝瑰推到一邊。
“你放肆!本...”朝瑰忽然住了口,她如今不是長公主身份,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皇兄和母后一定會把她帶回去狠狠責(zé)罰的。
不能用身份壓人,朝瑰心里堵極了,悄悄地朝那侍衛(wèi)吐了吐舌頭,想著自己要是找到白蕭弈了,一定讓他狠狠責(zé)罰這個侍衛(wèi),居然敢這樣對她,還推她!
可是眼看城門都要關(guān)了,她簡直又餓又困,好幾天都沒有在床上好好睡過覺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瘦瘦的男子,長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大叔模樣,把朝瑰拉倒一邊,低聲沖她笑了笑道:“哎,小姑..小兄弟,你給我錢,我?guī)氵M(jìn)去怎么樣?”
“你真的能帶我進(jìn)去?”朝瑰也顧不上這陌生人身上的氣味難聞了,趕忙將包袱拿出來,從錢袋里掏出兩個銀元寶給他:“二十兩銀子,給你,夠不夠?”
那男人一見銀子,眼睛都亮了,吞咽了一下口水,一下子把銀子奪過去,塞進(jìn)腰包里。
“走,跟我來”
他在前面走著,朝瑰就在后面跟著,兩個人一前一后地繞到城墻根上,這里黑漆漆的,幾乎什么也看不到,就能看到個人影。
“你說的是哪?。俊背逵行┎荒蜔?
“別急嘛,喏,這里有個洞,看到?jīng)]?”男人撥開草林,果然隱約地瞧見那里有個不大不小的狗洞,剛好可以讓人鉆過去。
“這是狗洞?”
“是啊”
朝瑰驚愕,表情僵硬在了臉上,手指著自己不可置信道:“你,你讓我鉆狗洞?”
“只有這兒了,你要不鉆,也沒辦法,反正不退錢”那男人攤手一笑,一臉不以為然。
朝瑰從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別說鉆狗洞,就是走過,也從來沒有走過這么長的路,可是她擔(dān)心白蕭弈,木頭受傷了,他要是死了怎么辦?
想著,她就在男人無所謂的口哨中彎下身子,咬著銀牙躬下身體朝洞里往進(jìn)鉆。
朝瑰拼著一口氣,快速地爬了進(jìn)去,好在城墻不寬,只幾步便穿了過去,可是剛一過去,朝瑰就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抬眼看去,只見自己已經(jīng)被幾個穿的破破爛爛的乞丐給圍住了。
他們好奇的打量著她,眼睛是虎狼一般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樣。
“啊??!”朝瑰嚇得大叫,想趕忙再爬出去,可是后面的洞已經(jīng)被人堵上了,她心道糟糕,眼里都是驚恐,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別碰我!”
她拼命地往墻角里縮,強(qiáng)忍著恐懼叫喊著,可是他們眼看就要碰到她,那些臟手,不要不要!
——————這是一條悲傷到哭泣的分界線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巡邏侍衛(wèi)的聲音:“誰在那里,干什么的!”
他們立刻散開,那隊侍衛(wèi)走過來,領(lǐng)頭的掃視了一眼這些人,蹙眉道:“又是你們,還挖上狗洞了,說了幾次了,如今在開戰(zhàn),你們是要給外面?zhèn)鬟f消息嗎?來人!把這幾個人全都給我抓起來!”
話音剛落,他的身后就立刻上來了幾個人,抓住那些乞丐,還有兩個抓了朝瑰。
“大人!饒命啊”那些乞丐嗷嗚地喊叫著。
“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我就是想進(jìn)城!”朝瑰急切地喊著。
那領(lǐng)頭的瞥了一眼朝瑰,黑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朝瑰行走了多日,衣裳外貌早已凌亂,臟兮兮的,在黑夜里跟乞丐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都帶走!關(guān)起來!”
朝瑰拼命的掙扎:“放開我!你們放肆!知道我是誰嗎?”
“呵,管你是誰,這副樣子,一看就是奸細(xì)!”領(lǐng)頭將軍冷冷一笑,毫不留情。
朝瑰努力地想要掙脫開這些人,可是她力氣太小了,于是發(fā)了狠直接在拉她的那個侍衛(wèi)胳膊上咬了一口,他立刻痛的松手。
“?。∧闼锞尤灰?!”
“頭兒,這小子屬狗的,還咬人呢!”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沉郁的男聲響了起來:“這是在鬧什么?”
眾人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筆挺,一身暗紅色軍服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夜色沉沉,看不大清他的容貌。
可是那聲音太熟悉了,朝瑰這幾晚事事都能夠夢到,這個身影。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時間呼吸都停了。
是他嗎?
“將軍,您怎么親自出來了,您身上還有傷呢”領(lǐng)頭的迎了過去,一臉關(guān)切。
“無妨”白蕭弈瞥了一眼這里的情況,像是在抓人,中間的那個黑漆漆的小乞丐身材嬌小,正愣愣的看著他,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士兵們手舉著火把,白蕭弈走的進(jìn)了,自然就能看到他的容貌,那樣剛毅俊秀的臉龐,濃厚的劍眉,可不就是他?
“白蕭弈!”朝瑰聲音嘶啞著喊了出來,在場的人都被她驚到了,都怔怔的看著。
白蕭弈一頓,立刻走上前去,那個巡邏隊領(lǐng)頭的將士也立刻過來舉著火把為他照明。
火光下,眼前的人兒小臉臟兮兮的,一雙漂亮清澈的眼睛此時滿含淚水的望著他,似乎含了許多委屈。
白蕭弈幾乎不敢相信:“長公主殿下?”
所有人都愣了:“長公主?”
敢情他們弄了半天,居然把長公主給抓了?可是長公主怎么會...
朝瑰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撲上來直接抱住白蕭弈,聲音含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
“白蕭弈!你這個混..淡,我從京都走北關(guān),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多辛苦,多害怕,我,我還鉆了狗洞”說道鉆狗洞,朝瑰簡直泣不成聲,委屈一籮筐全倒了出來。
她堂堂一個尊貴的長公主,還要鉆狗洞,受這么多的委屈,還差點被抓起來當(dāng)做奸細(xì)。
何時這么狼狽過?
“我聽說你受傷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朝瑰抽泣著,眼淚鼻涕都一股腦地混在了一起,一邊哭著一邊就抽抽搭搭地抓起白蕭弈的衣服擦了擦。
“你要是今天不出現(xiàn),本公主,本公主就再也不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