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威脅你,那便不會讓你有機會知曉我的真實身份了”
“那是為何?”曲妖妖不解。
“雖然不知因何緣故,但你的對手確實是明妃,而我的對手是皇上,皇上在一日明妃就不會倒,既然目標一致,不如結盟”
曲妖妖抿緊嘴巴,頗有些忌憚,又有些好奇地重新掃視了一遍陽瑄。
關于明妃的事,就連芙粹都不知道,從她一年前成為皇帝心腹,獲得一點權力之后就開始調查了,關于純白,她從宮外查到宮里,從一開始的線索全無到一點點查探,最終指向了明妃,那個初次看到她神色略顯奇異的,總是高貴優雅地立于皇上身旁的女人。
芙粹問她,她就隨便搪塞說正在查。
因為,這位明妃娘娘,憑她一個曲妖妖,確實是動不了的。
明妃本名明瑤,是當今董太后的侄女,而董氏一族乃是與天晟實力并行的北晉朝的名門望族,簪纓世家.
說來稀奇,董太夫人有三個孩子,兩女一男,兒子娶了天晟國一位朝臣的女兒,后來成為了天晟國將軍,一個女兒做了天晟的太后,另一個嫁去了天晟附屬國滄瀾國做王后,滄瀾國國主與王后情深似海,只有明瑤一個女兒,兩年前進宮時不過十四歲,是巫女中年齡最小的,剛進宮便被封了嬪,如今做了天晟尊貴的明妃娘娘,滿宮之中無人不敬。
就是這樣一個萬千寵愛長大的尊貴女子,也許是躺在柔軟的絨毯中隨口一句吩咐,純白就消失了。雖然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曲妖妖心底覺得,就是她。
她自認查的小心毫無痕跡,卻沒想到他竟會知道。
曲妖妖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抬高酒杯,揚起嘴角沖陽瑄微微一笑:“合作愉快,盟友”
酒盞輕輕一碰,發出小小的清脆的響聲,夾雜著滴滴嗒嗒的雨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兩個人面對而坐,一飲而盡中,各懷心思地結成了盟友。
“有些好奇,“有些好奇,秦國公乃三朝元老,一向清心寡欲不理朝政,幾乎退隱,國師是如何將他收籠麾下的?”
“倒不是收籠,秦國公自己不管事兒,哪怕皇上死了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說到這里,曲妖妖頓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不過想了想,似乎也沒什么,反正他們這兩個人最終也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事的,相比起來,說幾句話又算什么,于是繼續道:“老頭晚年死了兒子,又沒有旁的親人,只有個長的十分漂亮的孫女,前不久剛與青梅竹馬的公子定了親事,不想上街的時候被那位色膽包天的白將軍瞧見了,仗著自己受皇上倚重,直接派人把那位小姐綁了去,差一點就毀了她的清白,我及時出現英雄救美,把她救出來平安送到了國公府,小姐受了驚,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國公爺這不自然對我感激涕零,對白將軍發了恨”
“原來是國師精心安排的戲碼”陽瑄了然地笑了笑。
曲妖妖倒是全然不在意他話音里的諷刺意味,在她看來,該利用的時候就應該毫不留情地利用,按她的本意是要在白將軍事成之后再破門而入,這樣秦國公定然會對白將軍恨之入骨,但那秦小姐哭的實在凄慘,哭到后來嗓子幾乎都啞了,只能發出嗚咽的低泣聲。
一聲聲撕破衣裳的刺耳聲音傳到曲妖妖的耳朵里,牽起心頭一陣煩躁,也不知怎的,她就沖了進去,救下了在絕望里蜷哭泣的秦小姐。
這樣的事,當然是不能告訴芙粹的。
只是秦國公一家對她感恩戴德,秦小姐登了三次門送禮拜訪,她也閉門不見。這本身就是個卑劣的事情,她曲妖妖,也本就是一個卑劣的人,不需要那些可笑的感激。
雨停了,曲妖妖率先告辭。
說實話,這個盟友,她實在不喜歡。看不透,摸不著,就連他的真實面貌她也沒見過,可是他卻似乎總能知道她的一切秘密。
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
回到鳳妖園,芙粹已經睡下了,另一頭的小屋里,燈還亮著,曲妖妖走過去,發現是小奴。她正一筆一畫地趴在桌子上寫著字。
這孩子不太愛說話,老是沉默地做事,剛進來鳳妖園以后不是打掃就是洗衣,曲妖妖吩咐以后這些事情她不必做,又尋了位教書的女先生,這兩日她就跟著那位先生學習。
聽說她是窮人家出生的女娃,家里沒錢,哥哥要娶妻,就把她送進了宮,年紀小又沒什么勢力,嘴巴還啞不會奉承主子,在介所待了兩年都沒有主子挑走,日日被欺凌著,倒也可憐。
不過曲妖妖覺得,她倒是個聰穎勤奮的丫頭,至少,應該比自己強一些。
初六的時候,各家秀女們進宮了。
許多都是不久前在皇上壽宴上露過臉的,像那位京都才女刑部尚書林大人的孫女林安晚,一展歌喉博得皇上青睞的青州刺史之女趙清云,哦,還有那位右相家琴藝超凡的慕容芙。
這幾位當然是幾乎內定了的,家世樣貌都是拔尖兒的,走個過場罷了,其余的雖然也不錯,但終究是入不了皇上太后的眼的,臣女來臣女去,清一色柔柔切切的聲音。
曲妖妖聽的幾乎都快睡著了,就想著趕快結束好回鳳妖園睡一覺,昨天半夜陽瑄突然從窗戶外邊跳進來,一身夜行衣把她嚇了好一跳,迷迷糊糊地被他扯著說了好一會兒,似乎他要出京都一趟辦什么事,要她盯緊董大將軍府。
陽瑄這一折騰,曲妖妖早晨起來困得不行,好不容易踩著點匆匆忙忙趕過來,還剛好撞上太后落攆,那老太婆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進去了。
一向討厭她的老太婆居然會對她笑,真是毛骨悚然。
曲妖妖抽空瞥了一眼明妃,她倒是在皇上身邊坐的安穩,皇后身體抱恙沒來,選秀一事也都是明妃,不,是明妃的手下人一手安排,她怕是懶得管這些小事,如今淡淡地坐在哪兒,一身鵝黃色的羽衫裙顯得她優雅端莊,水蔥般的手指時不時給皇上剝個水果果仁兒的,連那些花朵一樣兒的秀女看都不看一眼,似乎除了皇上,一切都與她無關。
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