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梓涵”指了指魏梓涵的尸體，苦笑道：“怎么會沒有？這里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嗎，只不過是梓涵不肯接受罷了。不過這七星轉命術是我們魏家秘而不宣的秘術，我想即便是以王老爺子的本事，應該也不會這一招吧？我估計老爺子應該是用了化身法。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逼’得老爺子不得不使用出化身法，那位老人家可是咱們‘陰’陽師中活著的傳奇啊。”

老爺子死后棺材旁可沒擺七星燈，就是普普通通的葬禮，唯一顯得不普通的就是在他死后棺材里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動靜，那時候我還擔心老爺子會不會尸化變成了僵尸，現在看來我倒是完全不用擔心了。不過這化身法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以前從來沒聽老爺子說過。還有老爺子是‘陰’陽師中活著的傳奇又是什么意思？老爺子難道真的那么厲害？

胡沁雨急匆匆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我連忙抬起頭來，準備再問兩個問題，卻看到“魏梓涵”的身體正慢慢的消失，她眷戀地凝視著自己的‘女’兒，虛弱無力地向我們揮著手，聲音在空氣中漸漸消弱：“你是個好人，我的‘女’兒就拜托你了，不要讓她們受委屈，請你……”

“魏梓涵”的遺言并沒有‘交’代完，身體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我和胡沁雨面面相覷，怎么也沒料到付家的事情竟然會就這樣畫上一個句號。

付清玲的青石棺上光芒越來越亮，等光滿漸漸斂去的時候，沉睡在石棺中的她也緩緩張開了雙眸。

她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孩，甚至比胡沁雨的容貌還要勝出兩分，大概是因為大腦還沒完全恢復意識的原因，她的眼神顯得很朦朧，但這卻絲毫不影響她給人的美感。潔白的長裙襯托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在這一剎那，我甚至差點以為是天上的仙‘女’從夢境中蘇醒了過來。

“你們……哦，是你啊。”大小姐等了足足有十秒鐘左右，才終于完全恢復了意識，她首先看到的就是我，隨后卻仿佛早就已經認識了我似的，緩緩地吐了一口氣：“看來我并沒有相信錯你，謝謝。”

胡沁雨伸手扶了一下，不過大小姐的體力似乎并沒有馬上恢復，掙扎了幾下都沒爬得起來。她苦笑了兩聲，低聲問：“一切都結束了嗎？剛才我接受到了那些受害的姐妹們最后的信息，她們說靈兒現在很安全，那我父親呢？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是的。”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指了指付國生所在的位置，卻發現他此時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們這邊，臉上掛著又是失落，又是滿足的笑容。

“你沒死？”付清玲也看到了這一幕，也不知怎么的，身體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但這個動作也將她好不容易儲存起來的力量瞬間消耗了個干凈，她大張開嘴，艱難地吸著氣，目光卻沒有從付國生身上離開過。

付國生滿是失落，半晌才虛弱地嘆息道：“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他對我招了招手，輕聲道：“小子，你過來，剛才偷聽了你和另一個我說話，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還真是我做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付國生面前，他伸出手來，示意我扶著他站起來，以便他能夠看到自己的妻子。我見他并沒有惡意，就照著他的吩咐做了，大小姐也沒有反對。

艱難地站好身子，付國生一手撫‘摸’著魏梓涵的面頰，無聲的眼淚就滑落了下來，哽咽道：“梓涵，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的，以前你總想讓我對你說我愛你，可惜我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對不起，現在我請你聽我說，我愛你……以后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說到這里，付國生突然癱軟了下去，跪在了魏梓涵的石棺邊，一邊嗚咽，一邊不停地說著“我愛你”。我看得心中酸酸的，想起另一個付國生所說的話，實在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人竟然只是他的本命邪靈，他有血有‘肉’，有淚有情，分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哭了一會兒，付國生的情緒穩定了許多，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苦澀道：“也許那個我說得沒錯，我很可能真的是邪靈！可是那又如何？至少我愛過，哪怕這十年來，這份愛帶給我的是無盡的折磨，我也甘之如飴。我唯一的遺憾，現在也無法彌補了，既然如此，就讓我去九泉之下告訴梓涵我的感情吧。”

說罷他很是傲然地抬起頭，哪怕現在的他顯得無比的虛弱，但這一瞬間，他卻表現出了一種讓我難以言喻的氣勢，他呵呵地笑著：“沒錯！我是邪靈！沒了他之后，我什么都想起來了！我的確是殺了人！而且殺了足足七個，他們都是我家的傭人，因為我需要她們，我需要她們的犧牲，讓我來救活梓涵。”

因為沒有親眼目睹付國生殺人的過程，所以我心里并不覺得現在的他有多么可怕。而他自己也似乎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又道：“為了梓涵，我可以犧牲一切！不管是誰，只要擋了我的路都不行！”

“那我呢？不管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女’兒！你親手勒死我，難道你心里就一點沒有愧疚么？”付家大小姐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帶著些無奈與悲痛，“你還準備對靈兒下手，你想把我們姐妹倆都害死！”

付國生道：“是嗎？抱歉，其實我并不是真的想害你和靈兒的，只是我太愛你們的母親了，所以被*‘蒙’蔽了頭腦。”說到這里，話鋒就是一轉，“不過我也不會祈求你的原諒，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說著他又對我招了招手，低聲道：“就像另一個我所說的那樣，我的‘女’兒們就拜托給你照顧了，我時間已經不多了。”

見我疑‘惑’地看他，付國生就笑：“還不明白嗎？其實我并不是只愛著梓涵，清玲和靈兒都是我和梓涵的‘女’兒，你覺得我真的可能不愛她們嗎？正是因為愛她們，所以我才要把她們拜托給你啊。你是王老爺子的孫子，雖然現在能力還有點弱，但我更看重的是你的心‘性’，你是個好人，不會讓我的‘女’兒們受委屈。而且靈兒那殘缺的天眼通，以后只怕會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所以我只有依靠你了。”

“你家里的親人呢？”我追問了一句。

付國生卻哂笑起來：“哼！不過是一群見錢眼開之輩而已，把‘女’兒們教給他們，我根本就不放心，何況清靈已經長大了，也能照顧自己了，我只是拜托里偶爾關照一下她們就夠了，不會給你填太多麻煩的。”

想起剛才為了打聽老爺子的事情，其實我已經答應過另外一個付國生，我就點了點頭。付國生頓時松了一口氣，擺了擺手，嘆氣道：“走吧，都走吧，就讓我在這里陪著梓涵，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好好地看過她了。”

我拖著受傷的身子，和胡沁雨一起攙扶著付家大小姐從石棺里出來，她最后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默默地跟著我們離開了墓室。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里。日子過得怎么樣，人生是否要珍惜……”悠然而又深沉的歌聲在墓室深處響起，那是三十年前經典的老歌，似乎也是付國生最后心緒的寫照。

一首歌沒能唱完，付國生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了。被我和胡沁雨攙扶著的付家大小姐頓時流下珍珠般的淚滴，仰著頭艱難地道：“父親……他死了。”

“你不恨他嗎？”胡沁雨不顧我的眼‘色’，好奇地問她。

付家大小姐只是一笑，猶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在一開始得知他想害死我的時候，我其實是很恨他的，可是剛才聽到他那么坦然的說愛著媽媽，我卻怎么也責怪不起來了。不過他殺了那么多人，終究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我雖然不恨他，但也同樣無法原諒他。”

我們三人出了墓室，就看到剛才已經離開的保鏢大秦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原來經過這么長時間，外頭天‘色’早已經大亮了。

大秦沒有多問，我估計他可能早就接到了付國生的命令，所以就讓他把付家大小姐送回宅子里去。我默默看著漸漸合攏的墓碑，心里卻是怎么也平靜不下來，胡沁雨就站在我旁邊，默默地陪伴著我。

“小雨，我……我……我愛你！”我鼓起勇氣，說出了自覺重于千鈞的三個字，隨即緊緊閉上眼睛，生怕她會說出我不希望的話來。

‘女’孩反手握住我的手，回給我一個堅定而又溫柔的笑容，一字一頓地道：“我也愛你……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在付家這短短的兩天，卻讓我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兩個付國生之間的恩怨糾葛，讓我怎么也放松不下來。我緊緊地握著胡沁雨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們剛剛走到下山的路口，付家大小姐快步從后面追了上來，喘著氣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你們去哪？有沒有看到靈兒？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