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對啊,我也想問為什么啊!我要不喜歡你,我才懶得摟你呢!
“因為我成為了你炫耀的工具,你只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談蕾,你一點也不在乎她!但你越是這樣,就越讓我覺得心酸,你這人是什么性格,我清楚得很。你嘴上越不在乎的人,其實你越在乎。如果真的是不相干的人,你肯定早就已經出手幫忙了,可是這次談蕾的事情,你卻推三阻四,經常顧左右而言他,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嗎?”
說到這里,胡沁雨又開始流淚了,但她只是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又接著大聲道:“你其實喜歡談蕾對不對?你其實很在乎她對不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摟著我的時候,我分明看到談蕾的眼里在笑!她在嘲笑我!她在嘲笑我啊!”
我對此無言以對,我實在不明白,她怎么會這么敏感。
沒錯,就在看到談蕾安靜地捧著書看的時候,我的心弦就已經動搖了,就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好幾年前的那個小女孩。
人其實都是奇怪的生物,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那一瞬間,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當時就怕胡沁雨拉來當了擋箭牌。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是本能的在害怕著,害怕被談蕾看到我在意,害怕被他看穿我真實的想法。
很可笑對不對?我可以坦然面對胡沁雨,哪怕她可以感應到我的很多想法,我也頂多覺得有些不便而已,但在談蕾的面前,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被看出內心,我想盡量表現得像個陌生人,用面具來偽裝好自己,用荊棘來保護自己。
所以胡沁雨哭著說我在意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驚慌,是被揭穿心意的彷徨。我很想發怒,告訴她不要再偷窺我的內心,可是看到她的淚滴,我無法再偽裝下去了,心中最后一根弦被她悲哀的痛斥徹底打斷。
這個時候的胡沁雨,敏感得讓人吃驚,哪怕我只是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也被她抓住了。她用力地抓著我的衣角,用著從未有過的激烈語調,大聲問著:“王正!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難道真的是鐵石心腸嗎?我都這么放棄自尊地跟著你了,你到底想要回避到什么時候?”
我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她。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明白胡沁雨心中的苦,我也知道她的努力。我甚至很明白,我們的靈魂因為未知的原因聯系在一起,所以才不得不走到一起,這只不過是我自己找的借口,讓我既能心安理得的跟她在一起,卻又不用為此付出任何東西。
可是人在交往的過程中,真的完全不用付出嗎?真的只是一味的渴望從別人那里得到,真的可以嗎?
我開始第一次真正審視自己的內心,想要看出自己的本意,想要尋找到答案。
可是我又忍不住回憶起剛才談蕾所說的每一個字,她顯然還記得我,還記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模樣。然后我的心就漸漸平靜了下來,是啊,好幾年過去了,我放不下的,其實是男人的矜持,僅此而已啊!
想到這里,我心中再也沒了猶豫,抓住了胡沁雨的手,拉著她捶了我幾拳,柔聲道:“好了,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我決定直面我的內心,我自己其實很清楚,我是喜歡胡沁雨的,她漂亮可愛,活潑開朗,總是會帶給別人歡笑。尤其是高中的時候,我并沒有向她表白,而現在我們還能這么走到一起,更顯得彌足珍貴。
我不應該再心安理得的享受胡沁雨帶給我的快樂,我也應該回報她,用我的真心,她讓我快樂,我也應該讓她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絲毫不也回應她,只是自私地享受著這一切。
學校大門口附近有一家咖啡館,價格不貴,情調倒還不錯。我選擇了那里,作為袒露我心聲的地方。讓胡沁雨坐在我的對面,我要了一杯濃濃的苦咖啡,輕輕地攪拌著,用低沉的聲音說起了我跟談蕾的過往。
柳許瑤也顯露出只有我們才能看到的身形來,坐在胡沁雨的身邊,二人手牽著手,擺出了一副審案的架勢來。
我這人比較早熟,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朦朦朧朧的男女意識,那時候我跟談蕾正好是同班同學。談蕾小時候就很漂亮,我和幾個小伙伴就經常欺負她,其實并不是真的想看她不順眼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單純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那時候小小年紀的我,笨拙得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想法,既想告訴她,我很喜歡她,想和她再一起,又怕把這一切說出來之后,會被對方嘲笑,會被別人嘲笑,會被小伙伴們起哄,所以我只能用欺負她的方法,試圖讓她注意到我的存在。
胡沁雨強行往我的咖啡杯里倒了幾大勺糖,笑瞇瞇地打斷了我的回憶殺:“原來是這樣啊,這就是說,你跟談蕾是青梅竹馬,而且她還是你的初戀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青梅竹馬倒算不上,只是同學而已。如果最后成了倒還好說,關鍵是后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她寫了情書,結果愣是一點回應都沒有。你想啊,我那時候才多大呀,遇到這種事情又不知道找個人商量,所以就只有變本加厲的欺負他了。”
“果然你們男生都是笨蛋呢,而且你是個超級大笨蛋!”胡沁雨吃吃地笑了起來,勺子在我的手上敲了幾下,一臉的詭異笑容。
柳許瑤也在一邊幫腔,不停地點頭,跟胡沁雨簡直就是一個鼻孔里出氣。拜托,你這家伙可是我的式神,好歹我也算是你的主人,能不能不要這么吃里扒外!
見我一臉憤慨,胡沁雨就笑,然后說:“其實我小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時也有男同學總是想方設法的欺負我,還傳我跟同桌的謠言,原來是喜歡我卻不敢說啊,果然都是笨蛋。”
小屁孩兒嘛,不懂表達自己的感情很正常,要是十來歲的孩子,才剛剛青春懵懂的年紀就知道挺身而出保護美少女,那才是怪事了好吧。
我又沉默了一下,決定把一切都坦白,又道:“別打岔,事情當然不可能就這么完結了。后來我沒敢再給她寫情書,上了初中之后,我滿心歡喜地以為依舊可以跟她在一個班,結果她中考沒考上我們鎮上的初中,花了點錢才進了尖子班。我在一班,她在三班。”
說到這里,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回憶起了那個時候,十二三歲的年紀,身邊的男孩女孩們也都漸漸懂得了男女之分,偶爾有一些甚至開始知道打扮自己了。
不過那時候我也發現,自己有些配不上她了。她家里父親是醫生,母親在鎮上開了個服裝店,生活過得不錯。而我家呢?爹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老爺子是神神叨叨的陰陽術士。
不過當時我雖然有所發覺,卻沒有太在意,后來終于還是再次鼓足勇氣,而且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直白的在一張紙條上寫著“我喜歡你”這么簡單的幾個字,而是發自肺腑地用自認為最溫柔,最完美的言語表達在了紙上,然后托人交給了她。
我滿心歡喜地等待著她的回應,結果等來的卻是石沉大海。那時候鎮上的學校條件并不太好,三班的人去廁所,總是要經過我們班的門口。我每次下課之后,就靠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跟同學們聊天,也順便等待我的意中人。可是她總是會繞遠路躲著我,實在躲不掉了撒腿就跑,好像我是洪水猛獸似的。
聽到這里,胡沁雨又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顧我的尷尬:“難道這樣你還沒放棄?人家都那么躲著你了,很明顯是對你沒意思嘛,而且我估計她肯定怕了你啦!”
我不肯服輸地嘴硬道:“怎么會呢,我那時候覺得她肯定也是喜歡我的,只不過太害羞,所以才躲著我而已。”
胡沁雨就笑,我也知道我的回答太過扯淡,但那時候我真心是這么想的。我并沒有放棄,依舊每天等啊等,一直等了一年!看著她出落得越發美麗可愛,我心中的那份炙熱就越發蓬勃起來。
初二那年,班上轉來了個名叫李瑜的南寧男孩,他長得高高大大的,出手也相當闊綽,為人也很熱情,很快就跟我們這些同學成為了好朋友。
然后李瑜說他看上了個女孩子,決定去追求她。李瑜看上的女孩子,自然是談蕾,而且他很快就成功了,那時候學校組織一些活動的時候,他們就躲到學校的角落里偷偷約會,我和幾個朋友偶爾會跑去惡作劇,拿著手電筒冒充老師,看著那些野鴛鴦到處亂飛,嘴里就暢快地笑。
可是當看到李鈺和談蕾在一起的時候,我只能強行忍下心里的酸楚,故意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但這個打擊,卻漸漸改變了我,到高中的時候,我之所以會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其實也是對過往現實的一種逃避也說不定。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要拉我當擋箭牌,在她面前秀,原來是想表現出你早已經淡忘了過去啊。”胡沁雨很聰明,瞬間就明白了我之前的心思,苦笑道,“還真是無聊的大男子主義呢,難道你要一輩子都記在心里?人家說不定早就忘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