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對面的足印一點都不亂,到了這邊才亂成這樣,對於一個會水的東西,有必要扯著藤須從頂上的巖層追過來麼?既然是追,那就該直接追著獵物淌水不是更方便、快捷更合情理麼,所以,那東西不會水。”
瞅著我們,洛空緊抿著嘴,而後什麼也不說沿著河道向著上游找去。與寂邈兩個跟在洛.空的身後,我納悶地問道:“小空,你怎麼知道桂花是向著上游的方向走的?”
洛空扭頭頗爲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問道:“我問你,要是你選擇的話,是上游還是下游?”
聽著洛空的問話,我正打算考慮下,就聽他又說道:“別考慮,憑感覺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上游!”
“瞧,就是這樣!男上女下!所以男人選肯定上游了!”
我擦!我第一次聽說男上女下還有這麼用的,心裡也知道洛空這選擇說白了根本就是沒譜的事,或許是無奈也可能是屬於人類本性的惡情趣,我靠近寂邈低聲問道:“你選擇呢?上還是下?”
感覺寂邈的腳停住了,我沒敢瞅他,反倒加快步子趕超洛空,走到了前面。
剛走幾步,腳就停了下來,洛空靠過來悄聲說道:“走啊,叫你再瞎逗,也不看看對方是誰!”
雙眼瞅著洛空,我一臉木然道:“你有沒有覺得水的顏色很怪?”
聽我這麼一說,洛空才反應過來我停步的舉動跟剛纔和寂邈逗貧是兩碼事,站在水邊仔細地盯著眼前的地下河,我們越瞅河水,心裡越犯怵,因爲河面上時不時就會飄過來一抹紅色。
這地底下,有什麼東西是紅色的?
操起刀、行軍鍬、鐵釺,我們三個放慢腳步儘可能輕地向著河道上游移動。介於不清楚前面是什麼情況,儘管我們想要關掉所有照明,但是黑通通的地底讓我們別無選擇,在關掉了頭燈後,我示意洛空、寂邈連手中的手電也關掉,只留下我手中的手電作爲唯一的照明使用。
儘量讓自己與他們兩個拉開了些距離,我打著手勢叫他們壓住前進的速度注意我這邊的動靜。作爲擁有唯一光源的我來說,手電的確給了我巨大的幫助,讓我的眼睛在這樣的環境裡也能看見前面有什麼沒什麼,但同時也將我的位置暴露給了這個很是不太平的地底世界。
越往前走,漂浮的紅色越濃,當我實在不敢向河水中看去時,終於發現了紅色發起的源頭。
在我們前方的河岸上,擺放著一具古怪的東西,電筒下它白的有些刺眼,不知道河道里水的顏色跟它有沒有關係,畢竟這東西放置的位置離水太近了。
走到那東西的跟前,我忽地覺得胃一陣難受,有種迫切需要嘔吐的感覺,因爲那白刺刺的東西竟是人的骨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具骨架上的肉都被剃光了,一部分散落在旁邊的水裡,還有一部分散落在水邊的岸上。
那是......內臟。
這具骨架的主人到底是誰?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眼睛也慣性地向著河道里瞅去,就發現了這地下河道的秘密。
我們渡水的地方,水底下有什麼不得而知,可是現在這裡,由於水面離水底足夠近,可以讓我們清楚地看到水底那些白森森的,鋪滿河道的各種骨骼。
牙齒不自覺就輕輕磕碰起來,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多散落的碎骨骼,此刻落在眼中的情景已說不出是如何恐懼了。
“是古代的殉葬品?”洛空瞅著河道悄聲問道。
“不是。”寂邈冰冷的話語打碎了我如洛空一樣暗自希望並期待的答案,就聽寂邈說道:“看河底的這些骨骼,骨頭上面的刀痕、砍痕格外清晰,要是古代的殉葬品,在河道里這麼久的時間,怎麼都該飄著些綠色水苔之類的腐蝕物和污濁物,可是它們並沒有,岸上的這具更新鮮了。仔細看骨頭上的刀口,是剛被處理過的。”
寂邈越說聲音越低,不消說他也清楚這話說出來後會帶給我們怎樣的打擊。
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直打轉,我低頭順著殘留在河岸上的血跡追蹤這具屍骨留在岸上的一切,握著*的手已不知在短短的時間內顫抖了幾次,又被我壓抑了幾次。
順著血跡一路找去,很快就在河道邊上找到了一個洞,比我們從藤蔓根部穿出來的洞要大許多也高許多,最明顯不同的是,這個洞的地面並非天然形成,是被人工後期改造的,看著鮮血滴落在紅磚上留下的血花,我毫不猶豫地邁進洞內,尋找著那個毀了小桂的傢伙。
王八蛋,畜生,你在哪裡?快點給我滾出來!
心裡罵的兇,步子也走的急切,可是當迎面看到了一盞油燈後,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茫然加發呆。
寂邈說過這是漢墓,那麼漢代時,有油燈這東西了?
人傻乎乎地站著,瞅著眼前這盞昏暗的油燈,肩膀就被寂邈用力壓住,而後聽到他說:“別慌,別亂琢磨,河岸上的屍骨不是那個人的,所以你最好給我理智點、清醒點,別亂衝動!”
腦袋不受控制地猛擡了下,我知道自己的神經被寂邈的話語刺激到,雙眼不可置信地瞅著他問道:“那是誰的?”
“我哪知道是誰的?但肯定不是那傢伙的!河岸上屍骨的骨架小些,那傢伙沒那麼含蓄秀氣的骨架。”
眉頭一皺,我低聲道:“難道是小圓?”
寂邈搖搖頭,輕聲道:“屍骨被糟踐的太厲害了,我只能肯定那是個小骨架的人,金禿子隊伍裡所有小骨架的人都有可能。”
“金禿子隊伍裡的人?”細細地品著這話,我怎麼都覺得聽得彆扭,不由問道:“你的意思河岸上的骨架是金禿子的人?也就是說咱們跟金禿子的人匯合了?”
“那屍骨太新鮮了,可以一目瞭然是剛被處理過的,那麼這段時間除了我們還有誰在這裡?可以肯定,這條洞道就是連接金禿子和咱們的關鍵。”雙眼猛地衝我臉上移開,寂邈低聲道:“還有,我決定了,以後除了你打回來的水,誰的水我也不喝!”
呃......想起地下河邊的水瓶,如果小桂真將這河裡的水裝回去,那是夠噁心的。
寂邈跟我說著話,洛空則蹲在地上一直瞅著腳下的磚,當我跟寂邈的談話結束,他也打開了他的話匣子。
“這條洞道是近代打造的,”洛空用手摸著腳底的磚塊幽幽道:“這些磚用的都是近代的燒製工藝。”
看著洛空緊皺的眉頭,琢磨著他的話,又瞟了眼洞道牆壁上掛著的油燈,我似乎明白他在傳遞什麼消息給我們。
這個地方我們並不是第一個下來的,有人早在我們之前下來過。
“幹嘛要在這裡鋪磚?”寂邈悄聲道。
聽寂邈這麼一說,我也是一愣,對呀,就算是下來摸東西至於耗費這麼大的力氣還重新鋪路,裝修一下這個漢墓?
洛空搖搖頭,而後舉起手指放在脣邊,示意我們噤聲,然後打著手勢讓我細細聽聽這些鋪過地磚的洞道里有沒有什麼異常動靜。
細細聽著四周的聲音,有水聲、有異常明顯的流通氣流存在,還有細細碎碎的一些怪動靜。
的確有古怪。
睜開眼,記起寂邈教我的聽地,我趴下身子伏在地磚上細細聽著地面傳來的聲音。
因爲地磚的關係,地底下的聲音實在是朦朦朧朧聽不出什麼來,但是整個洞道里,有好幾個地方都傳來異常明顯的震動以及緩緩的移動,那是疾跑、躡手躡腳前行雙腳剮蹭在地面上的動靜。
衝著洛空、寂邈打了個緊急、危險的手勢,我示意他們這條洞道的前方應該有好幾條分支,並且要他們像片刻前一樣保持跟我之間的距離,這纔打著手電向著疾跑聲音傳來的地方快速跑去。
我聽到的聲音如果沒錯的話,那麼這條洞道連著的分支口內有不止一個人在動,哪一個是小桂我不敢肯定,但我知道我必須朝那個疾跑的傢伙趕去,如果沒有危險的話,那人的步子不會那麼急。
跑著跑著,眼前忽然就亮了,洞道的牆壁上又出現一盞掛著的油燈,我心裡一驚,連發聲感嘆的時間都沒有,急急地關掉手電沿著油燈掛著的通道快步前行。
真的有人在這裡搞裝修!不僅給鋪了地磚還給製備了油燈......
是盜墓的?要是盜墓的至於這麼鋪張浪費麼?起出東西了還不撤?還要把這裡搞的跟根據地一樣,難不成這裡頭藏的寶貝太多,讓裝修這洞道的人捨不得離開?
哪有時間去計較我這念頭到底有多荒謬,只知道腦子裡亂亂的,飛快的奔跑也只是雙腿在依著鼻子、耳朵與眼睛配合下做出的本能反應,有了油燈照明,不必擔心洞道黑暗前方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影響速度,洛空、寂邈這一會也都是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一起跑動。
洞道當真是長,越跑我們腳下出現的血跡就越多越濃,心裡糾結的不行,當看到洞道前方的地面上出現一具屍體,我的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血在那具屍體下方冉冉流淌,緩慢的,靜靜的,就好像在昭示一條生命正在漸漸消逝一樣,無聲、無情、冰冷殘酷。
“不是!”寂邈貼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在提醒我地面上的這具屍體並不是小桂,我瞅著屍體的衣服,很快認出了他是金禿子隊伍裡的人,我們選擇的道路的確讓我們跟金禿子的人馬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