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寂邈一眼又瞅了小桂一眼,我們后移腳步,盡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身后是狼群的嚎叫,聲音不再悲戚隱含著一股怒意。
向著身后看去,沒有狼追出來,我們趕回露宿的地方收拾了東西立刻啟程,不敢稍有停留,直到草原的天亮了,我們才在毫無狼群氣息的草原上再次歇息。
整個白天,我們就在輪換值守中度過,夜晚成了我們踏實趕路的最好時間。
走走停停,一直沒有狼群的氣息,我心里稍稍踏實了些,可是當草原上的又一次亮起天光,我聞到了令我心煩的氣味。
扭頭看去,四處都是風中搖曳的雜草,沒有狼群的蹤影,可我相信我的鼻子,于是對洛空他們說了聲,“有狼群,你們先走。”便帶著狌狌在草原上奔跑起來。
“嗷!”“嗷!”
耳邊是狌狌的怪叫,我則在被怪叫聲驚起狂奔的動物中飛快地掠獲戰利品,狌狌真的是很聰明。
不消一會我就逮了好些野兔,循著狼群的氣息跑去,我又一次將這些野兔摔暈丟在地上,而后循著地上的腳印追著洛空他們。
我不知道眼下離我們如此近的狼群是不是夜里的那群狼,如果不是的話我心里起碼能安穩些,如果是,能追著我們的蹤跡來到這里,它們實在有些可怕。
希望那些野兔能拖住它們的腳步。
追上洛空他們,腳剛站穩就聽他們問道,“是狼后受傷的那群狼?”
搖搖頭,我說道,“不肯定,我沒看到它們,將食物丟在地上我就趕過來了。”
“食物對它們有用?”
“要看它們對食物感興趣還是對我們感興趣,”向著我們身后看了一眼,我說道,“先走吧。”
在狌狌的指引下我們繼續前進,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不管我們怎么走,都能聞到風中飄來的狼身上的氣味,我懷疑我的鼻子出了問題,可是想想草原狼的耐性,我又肯定了它們此刻的位置。
我們的后面,雖說距離不是很近,但是方向性卻是相當一致。按常理現在的這個年代已不是過去蒼茫大草原那個年代,那時沒有什么強有力手段的牧民懼怕狼,狼群也會將獨自行走的人作為獵物,因為它們知道那樣危險性很小,現在這個時代卻完全不同。
工業的需要強占了草原上的資源,而各種對付草原上動物的手段也是頻頻而出,狼群不再像過去那樣無懼人類,在環境的影響下,它們在學著躲避、逃亡。
向著身后的草原看去,我越來越懷疑是夜里相遇的狼群在追蹤我們,憤怒的它們在等著合適的機會在我們身上發泄狼后遭遇的憤恨。心里琢磨,甭管對與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都是小心、謹慎,最好在到達目的地前能甩掉狼群。
腳下的草越走越淺,漸漸荒蕪,當我們面對一望無際的戈壁,狌狌的指引到此為止。
不明所以的看著狌狌,可這家伙卻只管看著荒漠再不行走,用手指不停示意我們就地扎營。
到地方了?
我還沒得到答案,狼群的味道卻先竄進我的鼻子,它們與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這些家伙竟然追到了這里。
處境變得不妙,我只能重復著老辦法,尋找獵物丟在狼氣息濃重的方向。我們指望著狌狌能有所行動,它卻待在原地在沙子上畫了一個圓,而后用手指了指天空。
蘇蘇看著狌狌問道,“是太陽?”
狌狌搖頭。
“月亮?”
狌狌點頭。
“我們要等月亮出來?”
狌狌繼續點頭,不過同時又用手在沙子上重描著那個圓。
“等滿月?”
蘇蘇問出這句話,狌狌興奮地在沙子上來回蹦跶。瞅了瞅已經暗沉的天空,我看著小桂問道,“今晚是滿月?”
小桂搖搖頭,低語道:“月歷不是這么說。”
“還要幾天?”
“四天!”
瞅著狌狌我問道,“必須要等滿月么?”
狌狌點頭。
腦子“哄”地像炸開一樣,四天,對于我們來說太漫長了。
“怎么辦?”寂邈輕聲問道。
我搖搖頭,表示沒什么辦法。
“晚上換兩個人守夜。”洛空瞅了眼四周,而后掏出煙走到一旁抽了起來。
想想剛丟不久的獵物,再想想自己也沒什么好法子,索性人鉆進睡袋睡了起來,打算一覺醒來換他們睡,我還是希望自己來守夜,對于感覺敏銳的我來說,黑夜里我觀察情況的準確度明顯要強于其他人。
心里這么計劃著,身體的感官也在準確地執行著這個計劃,晚上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算圓的月亮,而小桂、洛空明顯已經疲倦的不忍目睹。
看了眼睡得很熟的寂邈、蘇蘇,我向著洛空、小桂悄悄走去,狌狌也在這時攀上我的肩頭。
“你們倆去睡,”我小聲道,“不用叫寂邈,我和小狌足夠了。”
洛空向著寂邈看去一眼,點了點頭輕聲道,“狼群就在那邊,不過很安靜,它們沒靠過來,好像也在休息。”
皺了皺眉,我不太相信洛空的描述,不過對于洛空和小桂來說,如果沒有確實的消息絕不會說這么肯定的話。
沖洛空點點頭,我示意他們兩個去休息,和狌狌在沙漠上向著狼群的方向看去。
一片影子在月光下一動不動,這似乎不太符合狼群的習性......而在草原活動的它們竟然跑到了這里!
緊張注視著狼群,直到快天亮寂邈走到我身邊,我才調轉眼神。
“怎么沒叫我?”
“我和小狌足夠。”瞅著寂邈我低語,“你看下,我去給狼群找食物。”
“能行?”
“目前也只有這法子。”
跟狌狌向著草原的方向狂奔,因為我知道沙漠上的東西不但少還個頭小,這里的動物別說不能滿足狼群的需求,就是解決我們的饑飽都有問題。
一番忙碌,在狌狌的幫忙下總算弄到點野味,分成兩份返回后我一半丟給狼群,一半帶到我們的宿營地,小桂接了過去燒烤起來。
這一來一去,與狼群近距離的接觸,已經完全可以肯定是那夜我們遇到的狼群。
狼王的眼睛異常冰冷,狼后的影子也出現在狼群中,它沒死,虛弱的它竟跟到了這里。
既然沒死怎么還追著我們!
不管怎么看待這群狼,時間還是要照常打發的,我發現狼群對于我送給它們的食物并不客氣,而它們與我們的距離并沒有一點點的拉近。
它們就在沙子的那邊盯著這邊的我們,是耐性?在等我們出現不好的狀況再動手?
慢慢地熬,我們與狼群之間的關系也在向著好的方面改變,之所以說是好的方面是因為在我們這幾天等待的過程中,除了我送給狼群的獵物,它們偶爾也會有一兩只狼叼著獵物向我們這邊走來,丟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
將它們留下的獵物剝皮燒烤,也不見狼群有任何的行動,我們開始相信狼群對我們沒什么惡意,可是它們為什么要跟著我們來這么遠?
帶著疑問,我嘟囔給狌狌聽,就見狌狌指指狼群又順手在地上畫了一個圓,我不由納悶道,“它們在跟我們等一樣的東西?”
狌狌點點頭。
皺著眉,心里立刻又涌出無數的疑問,于是看著狌狌問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它們也知道?”
狌狌點點頭開始在沙子上做著各種動作,一會使勁做擴展運動一會一個勁地哆嗦,還會在地上爬來爬去,看的我一頭霧水,幸好我們里面有個腦筋也不是怎么正常的人,總算是看明白了它的意思。
“小狌說這些狼也知道這里有東西的,它們也在等。那東西只在每個月的滿月出來,狼群等著吃肉而狼后等著喝血。見咱們往這邊走便跟來了,可能是在琢磨咱們的意圖。送獵物給咱們吃,可能是要咱們離開。”
蘇蘇的翻譯聽得我們一愣一愣,心里都在疑惑狌狌說的可靠性。
狼群送來獵物的意思居然是要我們離開?這肯定不行!
瞅著狌狌我問道,“我們也要血和肉?”
狌狌搖頭,用手在地上劃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
不明白這條線的意思,不過也無所謂了,可以肯定我們跟狼群的需求不同,我最煩心的是該怎么將這一點解釋給狼群知道。
狌狌的解釋讓我們更加謹慎,因為我們在吃了狼群送來的獵物后居然沒有離開......我終于明白了俗語那句吃人嘴軟的道理,瞅著瞪著我們的狼群我很想沖它們喊:咱們的需求不同,可我也確信,狼就是狼不是狌狌,無論我再怎么喊也不懂我的話,而且亂喊的舉動落在狼群眼中很有可能是種挑釁。
果然,在我們不識相的舉動后,狼群再沒送來獵物,而我們與狼群的關系又回到了起點,互相對峙。
就這樣熬啊熬,第四個白天總算是到了,狌狌開始變得興奮,狼群卻是慵懶地躺在地上,似乎沒什么精神,而我們都知道晚上就是一個滿月之夜,當然心情也是興奮又緊張的,沒人再有睡覺的念頭。
心里巴望著狼群就這么睡下去,當夜晚來到,狼群竟來了精神,它們打破了這幾天跟我們一直保持的距離,向著我們所在的沙丘頂部走來,在我們緊張的戒備中盯著遙無邊際的沙漠,而依舊虛弱的狼后一邊向著頂部走去,一邊向著我們這邊張望......
我不知道它眼睛看到了什么或是在找什么,瞅著它頹廢不堪的樣子,心里實在別扭。狼群中只有狼后有生育權,但是這樣子的狼后......讓人擔心它會不會隨時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