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了他多少錢?”
“五十萬打到他卡里。”
“他窮瘋了?五十萬也出手?”寂邈的眉頭恨不能皺出一個川字來。
“是啊,哪有做買賣不談價錢的,我總不能一下子報出個很高的價碼吧,那不是顯得我有問題?我報出五十萬的價錢來,以為他會提到一百萬,兩百萬、五百萬,我甚至決定如果他報的價碼我拿不出那么多錢就立馬給你們打電話,叫你們過去支援我,哪知他立馬就把宮燈塞給我,叫我銀行打錢給他。”
蘇蘇努了下嘴,筷子夾起一小撮菜說道,“顯然,那老爺子有很多的事情憋在心里,一個下午被我收了兩件東西,那張臉都始終沒笑過,我琢磨著他煩心的事肯定小不了。不過老人家的份量你們也瞧見了,這樣的東西都有,那么這附近什么樣的墓,什么樣的同行只怕都有見識到、照面過。嗯,我打算抽空再去他那跟他聊聊。”
“今晚就去。”蘇蘇話語剛停,洛空就接話說道。明知這么做太過心急,難免惹得那老頭懷疑我們的來歷,多半將我們跟什么偵察部門掛上鉤,可是線索摸到這一步,誰愿意再等下去。
“不行,這行當?shù)娜艘尚谋緛砭椭兀惫怀銎淙唬K蘇立刻發(fā)出反對的聲音,“這一出手就兩大件東西弄走了,再連夜過去找人家,任誰都會起疑心的。沒這么辦事的!干這行也有這行的規(guī)矩,這老爺子是一不小心被我撞上了趕著有什么事,直接點了兩件東西賣給我,這要按規(guī)矩來說,哪有東西在自己家里成交的,從來都是約好了地方交易,省得將來出什么漏子自己也被裝進去。”
“那怎么辦?”小桂有些不耐煩。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著他來找咱們,不是咱們找他,要講究個先后程序。急著出手了兩件東西,那老爺子都沒笑笑,說明他的事還沒搞定!”蘇蘇白了眼小桂繼續(xù)說道,“懂不懂打入內(nèi)部的重要性?知不知道要打入內(nèi)部的話這頭必須開好,他自己感覺放心要比咱們花言巧語讓他接受效果強一百倍!不能急,要再等幾天!”
“我贊成!”寂邈難得今天的話多,他一臉嚴肅地說道,“能拿出這兩件東西的人絕不是個小雜魚,那在這道上一定是個人物了,我琢磨著跟金禿子的份量比也差不到哪去。這種人知道的東西鐵定比咱們多,比咱們清楚,所以萬不得已千萬別主動找上他們,否則只要他們產(chǎn)生一丁點的懷疑都會前功盡棄。”
一聲淺淺的嘆息后,寂邈拿起筷子放下,放下又拿起,折騰了好幾遍后才說道:“好在咱們現(xiàn)在還有銀行卡的線索能查,怎么說都算是有選擇性的。這老頭子這邊鐵定是要等的,不能引起他的懷疑,眼下最要緊解決的是包里的東西。長信宮燈我是見過的,這盞宮燈從外型上就能看出跟長信燈基本上是出于一個時代的產(chǎn)物,但是造型卻完全不同。宮燈上沒有過多的銘文,有些字已磨損的辨認不出來,我只能看出未央兩個字來,西漢皇帝居未央宮,只怕這真是未央宮中的東西。長信宮燈就堪稱國寶級文物了,這個價值只怕也低不到哪去,咱們不能讓這兩樣東西砸在咱們手里。”
“完了,好東西就這么成了累贅!”小桂喝了口啤酒發(fā)起了感慨,“要是擱哪放哪被偷被盜,那就心疼了。”
“那也不能時刻背著這東西跑吧,”我輕聲說道,“咱們這一路多少次跳來跳去的,照這頻率,我怕等咱們把事情弄出頭緒來,這個什么卮還有宮燈也都面目全非了。”
寂邈皺了下眉看著蘇蘇說道,“蘇蘇,你開個價我收了,我叫我家店伙計過來取走這東西,否則這東西擱誰那都說不清道不明也不安全。我家畢竟有這方面的買賣,怎么說也能糊弄過去。”
“用不著提錢,總之我回香港前我的開銷你包了就成。我買下它們就是圖給那老爺子一個好感,留個熟悉的面相,你真以為我要把這東西帶回香港?”蘇蘇撇了下嘴繼續(xù)道,“老實說吧,帶回去的話,一,我閑麻煩,二,我家鎮(zhèn)不住這東西。”眼瞅寂邈,蘇蘇說道,“你有地方能放它們,那最好了,我只管幫你們找伯伯伯母的線索。”
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我摸向蘇蘇的腦袋,蘇蘇一愣瞅著我,我對她輕輕一笑收回了手。
我們四個里,真沒人在乎這東西,難得的是蘇蘇也不在乎,她想做的無非是幫我們搜集各方面的線索。
“對了,”寂邈話語又響小聲道:“這里離我家的地頭太近,咱們的行動一定要小心點、收斂點。這東西太扎眼了,老家們又還精神頭旺盛,有個風吹草動的比誰動作都快。”
“那你家店伙計過來取這東西,不正好泄露咱們的行蹤?”小桂憂心。
“所以,咱們四個都別露臉,蘇蘇到時候把東西交給我家那邊過來的人就行,就說受我委托之類的盡管忽悠。”
“這能行?”我看著寂邈問道。
老家們的態(tài)度那是很明顯了,要是真被他們發(fā)覺我們在搞什么鬼,鐵定是橫插一腳斷了我們的念想,我可不想正有進展的事情會出現(xiàn)那種情況。
“以前我出去玩沿途遇到真貨也會收點,叫店伙計按類送到該送的地,家里也都習以為常了,不過這次的東西分量實在大了點,按理說,這種貨我會親自送回家的......我要是不出現(xiàn),的確有點可疑。”
“你要是出現(xiàn)了,咱們后面的事都別做了。你家伙計見過你,絕對在察言觀色后回家跟你奶奶一陣描述,趁早別讓他們瞧見你,也省了他們在你奶奶面前費勁地運用夸張手法。”洛空抿了下嘴說道,“我跟蘇蘇等著你家伙計。這宮燈份量太足,最好叫觀月哥親自來取。我陪他聊會,就說你跟小裊出去玩,還在遍地撿漏,這樣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寂邈尋思了下,低聲道,“我哥那人疑心比我奶奶還重!”話語一頓,寂邈接著說道,“算了,也只有這樣了,咱們走一步算一步,真要是他們起疑心了,咱們一口咬住就是出來玩別的啥都別提他們也沒著!”
我們這邊正悄悄地為送走宮燈、青銅卮做著計劃,包間外的走廊上就傳來清淺的腳步聲,我跟寂邈都是豎起手指,示意大家噤聲。
與服務員那高跟鞋“噠噠噠”的走路聲截然不同,這靠近我們門口的腳步聲輕淺的像貓。
以這步子的跨越、移動及小心程度來看,肯定是個練家子。
“咔”一聲極其微弱的響聲傳進我的耳朵,似乎是開門的聲音,只是這開門的水平實在是高明,倘若我們聊天的聲音再大點,幾乎聽不出有任何異常的聲響。
我聽著那聲音進了隔壁的房間,而后幾乎沒有聲音傳來,心里頓時明白隔壁房間的人,既然走路都這么偷偷摸摸,那么絕不會大方到房門張敞,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將門關合上了,比如在門鎖的位置上加墊了一些消音的措施。
抬手指指隔壁的墻壁,我示意對面進人了。
寂邈也同時拿出手機飛快地寫了兩個字:行家!在我們眼前過了一下。
蘇蘇低頭在她手機上一陣狂寫,而后舉起手機拿給我們看:我估計是那老頭叫人跟蹤我來的,雖說買賣成了,他到底是有疑心的,不知道這買賣會不會牽出自己。也有可能他做的是黑心買賣,東西賣掉后想借機再偷回來繼續(xù)重復這樣的生意。”
思量著這兩種可能的存在率都極高,我們點點頭后,開始放大了聲音聊天。
靜默的氣氛只會讓隔壁人更加懷疑,以他的身手既然執(zhí)意要悄不蔫地待在我們隔壁的屋里,自然是有法子偷聽我們的對話,索性咱也不能吝嗇,總要讓人家有點收獲,更何況這么重要的東西落在我們手里,他們想再弄回去可真的要掂量掂量才行。
“娘娘,”小桂猛地出聲看著蘇蘇說道,“這筆貨出去絕對是個大手筆。”
“那是!”蘇蘇瞅了眼墻壁,笑道,“我這眼神那能看錯!”
“這次的貨怎么走法?”小桂陪著蘇蘇演戲。
“老路子!不過這批貨實在大,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蘇蘇這句話說的那叫個慎重,語感表達的很是到位。話剛停,寂邈就搭腔了,“我叫老大那邊來幾個人把貨接過去。貨現(xiàn)在在咱們手里,這么大宗買賣難免會被人盯上,交給老大那頭放心。”
“也是!老大做事,干凈利落,沒問題的!”小桂接口說完打了個哈欠,道:“擦!宮燈一走,咱們幾個少說也是好幾年的開銷省了,這么一琢磨日子有點沒勁。我瞅著這里再往那邊走點,下面還是有點東西的,要不咱們也去找點刺激?”
“都是小宗買賣,能有什么刺激。”洛空猛地接了一句。
“大哥,你可不能這么說,”蘇蘇這腦筋子轉(zhuǎn)的夠快嘴巴也絕對夠甜,心知道名字這時候不是隨便泄露的,當即沖著洛空喊了聲大哥,愣是把洛空叫的一愣。
“甭管這貨哪里起出來的,既然到了這里咱們也別閑著,”蘇蘇悠然道,“隨便過把土,也當鍛煉下身體。”
一聲極為微妙的聲音忽地傳進我的耳中,心里一動,那竟是什么東西剮蹭到了墻面的聲響,隔壁房間果然沒閑著,嘆了口氣,我打出手勢指指耳朵,又指指墻壁示意大家隔壁房間里的家伙的確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