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成明明知道對方是給自己下了個圈套,可他不得不往里鉆,因為他不能讓洛璃去和親,絕不能!
因道:“請陛下明說?!?
軒轅武笑了笑,一把推開身側的美人,笑道:“讓洛璃入宮。”
洛天成心中暗自冷笑,自己怎么會傻到這個地步,竟然會聽軒轅武的鬼話,以為他真的會為洛璃想到好的出路,原來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當真昏君!
他咳了兩聲,正色道:“陛下難道忘了,陛下在上次宮宴之時,已經將她收為義女,全天人都知道,若陛下此時要將洛璃納入后宮,豈非是父女亂/倫,實在有傷風化,此舉實在不妥,臣絕對不答應。”
軒轅武冷哼一聲,甩袖將食案上的酒樽拂到地上,他怒極反笑:“大膽洛天成,你竟敢拒絕朕的好意,朕瞧得上洛璃,那是你洛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不但不感激朕的恩德,還敢拐彎抹角辱罵朕,你簡直該死?!?
洛天成亦怒道:“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璃兒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也不能嫁與自己的義父!”
就像洛琉絕對不能和夏時在一起一樣,有些人,注定在一起是不受世人接受的,所以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軒轅武突然覺得好笑,洛天成竟然還覺得自己的女兒清清白白?洛璃的心早就飛到百里燁的身上了,以洛璃是性子,保不準兩人……
他冷冷笑道:“清清白白?丞相是真不知還假不知,城中都在傳,洛璃與百里燁早已無媒茍合,珠胎暗結,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朕要她進宮也是為了丞相你的聲譽,你卻因此辱罵朕,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陛下!”
一聽到無媒茍合、珠胎暗結這些字眼,洛天成突然大怒起來,然怒火攻心,竟連連咳嗽起來,稍過些時候,竟覺得心口一窒,驟然昏厥過去。
“丞相大人、大人,您快醒醒!”
朱公公急促的聲音響在洛天成耳畔,然而他完全沒有力氣答應對方,他的腦中不斷的閃過八個字:無媒茍合,珠胎暗結。
這八個字,是他一生的痛。
……
當洛天成悠悠醒轉過來時,洛璃和洛琉都守在床榻邊,洛天成第一次見到洛琉焦急的表情,她竟然主動抓著自己的手,關切自己:“爹,您沒事兒吧,朱公公送您回來的時候,把我和妹妹都嚇壞了,爹,爹您說句話……”
這是洛琉第一次和他說這樣多的話,但不知為和,無媒茍合和珠胎暗結這幾個字不斷的在耳旁響起,他只覺得滿肺腑的怒氣無地可出,竟抬手,一個耳光朝洛琉扇了過去。
“啪——”
這一巴掌不僅僅洛琉被打懵了,洛璃更是大為驚訝。洛天成打完這一巴掌,整個人就像驟然失了元氣一般,捂著心口連喘氣都十分不易。
洛璃見了,忙拉開洛琉,替洛天成撫了撫背,勸道:“爹,您別動氣,身子要緊,姐姐她并沒有做錯事,您為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突然對上了洛天成的雙眼,心中猛地一驚。
天吶!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憤怒又難過,還帶著自責和怨恨。她不禁在想,究竟洛琉做了甚么,讓洛天成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洛天成也不知是不是氣急了,竟推開洛璃,指著洛琉的鼻子罵道:“母女同婿,恬不知恥,怙惡不悛!”
這下子洛璃算是明白了,看來洛琉的母親的確跟夏時有甚么見不得人的關系,只是不知軒轅武和洛天成說了甚么,竟讓洛天成將這樣難聽的話都宣之于口。
洛璃下意識的去瞧洛琉,她不知道洛琉聽到這些話是否有何想法,她只見洛琉呆呆的立在一旁,動了動唇,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洛天成罵完洛琉之后,突然又昏厥過去,洛璃嚇了一跳,連忙宣了御醫來瞧,御醫卻只說要洛天成好生養著,眾人一聽,雖然心下焦急,卻也知道洛天成的確是熬不過多少時日了。
這一年當真是禍不單行。
洛璃幾乎在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害的洛府變成這樣。
“璃兒。”
洛璃回過頭,竟看到洛琉站在身后,她勉強扯開笑臉,對自己笑了笑:“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洛璃搖搖頭,再怎么說,洛琉的心肯定比她更難過,她怎么可以讓洛琉安慰自己,于是她也對著洛琉笑了笑:“別胡思亂想的是你才是?!?
洛璃微嘆了口氣:“你叫我怎么不亂想,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
洛璃微戚,她明白任誰知道了這樣的事兒,心里都會很不舒服,畢竟……
她輕輕伸手,環住洛琉的腰,用臉頰在她的衣服上輕蹭:“姐姐,你別多心,爹爹病糊涂了,只是一時胡言亂語?!?
洛琉苦笑一番:“人人都說酒后吐真言,我卻覺得爹病成這樣,昏昏沉沉之間所說的話,卻比醉酒后的話更真些……”
洛璃看著這樣的洛琉,心里突然有些難過,她知道洛琉這樣的女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很堅強,其實一出了甚么事,承受能力還不如自己呢。
她突然想起,那個為情自殺的死黨,和洛琉簡直就是一類人,同樣看上去那樣堅強,而且總是在自己需要保護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保護自己,然而,當她需要陪伴和保護的時候,自己卻恰恰好,并不在她的身邊。
或許洛琉就是上天賜給她還愿的,讓她可以將自己對死黨的愧疚,全數還在洛琉的身上,不管怎么說,她一定要保護洛琉。
她站起來,她的個子沒有洛琉高,但是她卻伸出手,將洛琉擁入懷中,她給洛琉的溫暖,是除了夏時之外,絕無僅有的。
“你放心,無論發生甚么,我都會在你的身邊,因為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洛璃沒有承諾洛琉甚么東西,也沒有安慰她,因為她知道,這樣的話才是洛琉最需要的。
一連幾日,洛琉都和洛璃一起照顧洛天成,只不過,每每在洛天成醒來之時,她已經提前離開,她知道這個時候,洛天成必然不愿意見到自己,與其讓他看見自己后生氣的趕走自己,倒不如自己先走,免得加速他的病情。
洛天成一連幾日沒見她,心里其實也很想念她,只是他們父女倆是一個脾氣,有甚么事都喜歡放在心里,不肯說出來,正因如此,才導致許多本不會發生的事發生了。
洛璃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的看在心里,她總想替二人緩解一番,但每每還未開口,兩人已經各自找借口岔開了話題。
這日洛天成一早就派人找來洛璃,她極奇怪,唯恐發生甚么事,連梳洗打扮都來不及,便急匆匆的趕到洛天成的房間里,進房的時候,她卻見到一個飄逸如仙人的背影,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人就是百里燁,但她很清楚,百里燁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所以,那人是夏時。
洛天成見她來,費力的朝她招了招手,道:“璃兒,過來,為父有話要說?!?
洛璃快步走上前去,握住洛天成的手將他扶了起來,從一旁抽了個軟枕墊在他的身下,方便他倚在床榻上。
“您說,璃兒聽著。”
洛天成指了指書案上的一個盒子,兩人順勢望過去,洛璃倒是認得那個盒子,洛天成有一次離家的時候,曾將那個盒子交給自己保管過,她若沒記錯,那里頭裝的是一個玉佩。
夏時上前拿起那個盒子,打開后遞給洛天成,洛璃瞧了一眼,的確是先前的那一枚玉佩,只不過,現在斷成了兩半。
“爹爹,您是要這枚玉佩嗎?”洛璃柔聲問道。
洛天成點點頭,艱難道:“這枚并非普通的玉佩,而是夏國的兵符,除開皇城里的守衛和各個王爺手中所掌握的兵馬,夏國所能調動的六十萬兵馬,都靠這枚玉佩兵符支配,而且,這六十萬兵馬,只認兵符不認人,若這枚兵符落到別人手上,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
洛璃的心一緊,她抬頭與夏時對視,夏時亦是微微蹙起了眉頭,洛璃小意問道:“百里燁手握重兵,為何這枚兵符卻在爹這里,而不是在他手上?”
洛天成咳了兩聲,緩了口氣道:“傻孩子,你當皇帝真的相信百里燁?他是異姓王,誰知道他有沒有二心,更何況百里燁功高震主,朝中多少人已有煽動他造反的心思,皇帝怎么可能將兵符給他?!?
洛璃一想,的確是這樣的,而相對的,洛天成同樣是軒轅武的左膀右臂,但他卻無蓋主只功,也無兵馬在手,他的確是交付兵符最適合的人選。
只不過,洛天成至死都想著這樣一個昏君,實在不值得。
“璃兒,爹像在就把這個兵符分別交予你和夏時兩個人保管,爹這些天想過了,這是最安全的辦法?!?
他抬手,拭去洛璃眼角邊的淚:“你們要記得,一定要好好保護各自的這半枚兵符,為的不是昏君軒轅武,而是千千萬萬夏國無辜的百姓?!?
他究竟,還是將那兩個字說了出來,只因為他實在,實在怨恨軒轅武,他知道兩人一定會護好手中的兵符,所以他現在,只擔心洛璃和親的事情,這件事若是不能完美的解決,當真是可惜了這么個天仙似得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