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然的手被他雙手握住，珍寶一般的捧在胸前。他面龐如玉，如此真摯的訴說簡直叫人不能拒絕。只是，她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盡力了，我不怪你。”
陳源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急忙解釋：“你怪我吧，我無能，我改變不了父皇的決定，我……”
“你娶文妙宣，也沒錯。”
“不是，那是權宜之計，不然付洪將軍位置就可能動搖，你父親諸多手下，有他在，還能保住更多將士，才能讓大將軍不被忘記！”
“你壓下對文征的查證，我也理解。”
陳源越發感到不妙，急道：“這個我一定要解釋。文征確實有問題，但陳國因大將軍已經有些混亂，若再查出當朝一品里通外國，怕是朝廷威嚴蕩然無存，屆時更加無法收拾！你放心，這筆賬我遲早會和他算，但你容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我都可以理解，只是身為齊瀚的女兒，我無法接受。”
“悅然，你……”
“你做的都對，換做我在你的位置，也不會做的比你好，但我不是你。所以我可以任性，可以自私，可以什么也不顧。”
“我會報仇的，我一刻也不敢忘！今天我聽說你要約戰霍連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不用，我的仇我自己會報。”
齊悅然始終平靜，陳源很害怕。“你不要這個樣子，你生氣就打我罵我吧，你出了氣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證今后誰也不能欺負你，我保護你……”
“呵，我齊家人需要人來保護嗎？”
“你不要這樣，當時你出宮我就不想讓你走，可是拗不過母后，我怕分開久了生分了，你不要這樣……”他抱住她，她沒有決絕，但也沒有回應。
“陳源，我們都長大了，很多事都該明白。我們不可能了。”
“不行。我馬上就會登基，誰也不能妨礙我們！父皇也不可以！”
眼看陳源聲音越來越大，深夜之中，還不知會傳播多遠，也不知會給多少暗中保護的侍衛聽見。齊悅然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推開他道：“我出來也很久了，我們的事以后再說吧。”
安全問題不容忽視，陳源只好收斂情緒，忽又想到一件事：“櫻憐說，那霍連杰不是好東西，你在他身邊有沒有吃虧？”
齊悅然看過來，他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你。”
“陳源，你的事情我沒辦法干預，我用我的方式報仇，你也不要插手。”
“可是霍連杰很厲害，萬一你傷在他手上……”陳源不敢多想，傷或許還是好的。
“我又沒說要馬上動手，我回去苦練個十年八年，就不信打不過他！”
“十年八年？”
齊悅然沒好氣：“正好給你時間整頓朝綱，清理叛賊。”
這么一想，倒也對，反正朝政之事也不是一兩日可以解決的。如此，來日方長，總算有個盼頭。
齊悅然想的則是，自此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后宮美女如云，還能記得住漸漸年老色衰的她嗎！
一時搞不定的事，那就拖著！
陳源信得過她的本事，目送她幾個起落輕盈的飄離視線，想到她沒有質問自己，心里有些暖暖的。他的悅然，雖然很久不見，但一直理解他，支持他，愿意為他犧牲，為他等待……
葉府的這座后院很大，侍衛們主要集中在住宅區域，見到齊悅然只是點頭示意，便由她出去了。
齊悅然縮在墻角陰影里，待一隊巡視官兵走過，正要邁步，又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種感覺可不妙，每次一出現，必是一場爭斗。
凝神，靜聽，不用看。
九個人，高手。
齊悅然走出陰影，此時月色有些清晰，對面幾人看的十分清楚。
霍連杰在最前面，依舊是散步時漫不經心的模樣，一步步走過來。只有眼神，在夜色中看不清楚。
“你去干什么了？”
“見個朋友。”她回答的坦然。
“陳國的朋友，過百高手拱衛，怕是很有來頭吧。”
“我說了，你也不認識。”
“你該說，“為什么要告訴你，跟你有什么關系。’亥時已過，你不是我的侍衛了。”
齊悅然點頭：“沒錯，現在你我只剩一種關系了。”
“幸會啊，齊大小姐，太子妃？”
霍連杰諷刺的說著，幾個人腳下不停，漸成包圍之狀。
“拜你所賜，什么都沒有了，淪落到在你手下賺錢糊口。”
“所以你那么貪財不是裝的，是真的為日后做打算了？”
“你去了我房間，我那包袱你沒給我帶過來吧？”
“忘了。”霍連杰語氣終于冷了下來。
“所以，你是不打算還我了？”
霍連杰笑了，聲音不大，但動作夸張，幾乎彎下了腰：“哈哈，你還惦記著你的銀子？你不想想還有沒有命花嗎？”
齊悅然聽著他嘶啞的笑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害了她一門，此時，她是不是也傷了他，以另一種方式？都是受傷難過，但這種不是她想要的。
冷冷的聲音說著：“你殺不了我。”
“我殺不了你？你很厲害，不過這么自信可不好，不好。”
齊悅然打量著他，大概是出來的匆忙，他沒帶武器。但侍衛們身上有，除了佩劍還有弩箭。這么多人在場，硬抗肯定是死路一條，逃跑還有幾分可能，但要提防他們放箭。
“打就打，一對一。你不是答應付洪將軍了嗎，現在，我要求與你一戰！”
霍連杰腳下一頓，差點忘了這事。所以……腦中將近來發生之事聯系在一起，依稀便摸出個頭緒。原來她在他身邊，一直是觀察他，找他破綻，方便日后動手。
“好，你們都退到一邊，不要讓任何人來搗亂！”打斗之聲必然會引來巡城官兵，他不希望任何人干擾。霍連杰心里有一團火，燒的他要爆裂一般。
八名侍衛后退到街邊，空蕩蕩的街上，只有月光投下的兩個影子。
“啪”的一聲，齊悅然的長鞭甩在地上，空寂的街道上，這聲音分外刺耳。霍連杰早已蓄勢，此時豪不猶豫疾馳過去，凌空一掌，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