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完了,李俊直勾勾地望著我,半天才開口:“你把瑩瑩比作那只丑貓?”
“你覺得呢?”我眼望著遠處,湛藍的天空,淡淡地說,“其實,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惜福的,很多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一生,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什么時候變成哲學家了?”李俊微笑,唇際,憂傷頓減。
“我一直都是啊,只是你沒發現而以?!蔽覀兿嘁曇恍?,一切盡在無言中。
告別了李俊下樓,我的手中,多了幾串葡萄,我和李俊之間的關系,將永遠定義為友誼,他如此聰明的一個人,應當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希望,他能和瑩瑩成為幸福的一對!
司機一直在下面等我,見我下來,忙殷勤地開了車門,問我下一步去哪。
“去蕭家別墅?!?
他便不說話了,還明顯地舒了一口氣。
別墅里靜悄悄的,傭人們行走的腳步聲都是細細碎碎的,見了我,都是急忙躲開,生恐我會傷害他們一般。
我冷笑,我的殺傷人有那么大嗎?讓這些人如同躲避瘟疫,戰戰兢兢的。
拎著葡萄,我進了自己的客房。一個美麗的背影坐在窗前的圈椅上,一動不動。
大概是我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她,她微微動了動,冷冷地說:“真希望永遠都不曾認識你!”
“認識我不是我的錯,而你,可以選擇永遠不再見我?!蔽业穆曇舾洹?
娜娜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了身,目光幽幽,突然就卡住了我的脖力:“如果你死了,就沒人和我搶他了?!?
她的手在顫抖,根本就沒有用力。我譏諷的笑容浮了出來:“我從來都沒有和你搶,你珍惜的人在我眼底什么也不是?!?
“什么意思?”她曈孔收緊,聲音微變。
我輕輕拉下她的手,讓自己遠離了傷害,淡漠如云:“我只是寧寧的媽媽,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是!”
我不想做蕭冬亞的女人,不想做蕭少奶奶,我只想做回自己。
娜娜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指著自己的肚子,冷笑:“如果我的孩子在現在沒有了,你猜大家會怎么想?”
她的笑臉變得恐怖猙獰,精致的妝容也完全變了樣。
我倒吸冷氣,這是古代宮廷劇要上演了嗎?
冷睨著她,我搖頭:“如果你肚子里有孩子,你恐怕會舍不得,那將是你上位的籌碼?!?
我在慶幸我事先知道了她的秘密,否則,我一定會被她嚇住。
現在被嚇住的人是娜娜了。她臉色慘白,瞪大了眼:“你在胡說什么?我懷的是簫冬亞的骨肉,他最愛的人是我!”
人在努力強調的事,往往是他最心虛的事。我不由有些可憐她了,不過,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她居然猛地前沖,讓肚子在椅子上狠狠撞擊了一下,倒地,連身慘叫。
我看見大片血從她大腿處流出,傻了眼,難道,我推斷錯了?
不管她是作死還是陷害,救人要緊。我立刻打開門,沖外面喊:“來人啊,喊司機來,送娜娜小姐去醫院。”
司機很快進來,我也找時間給蕭冬亞打了電話。
大家去扶娜娜的時候,她卻死活不肯起來,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人膽戰心驚。
我瞅著她嘲諷:“你準備嚎到什么時候?等簫冬亞回來還是等救護車來?”如果說剛才我還有點懷疑自己的推斷,那現在我是百分百肯定她在演戲了。
很蹩腳的演員,連裝痛苦都不會。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我,鄙夷、震驚、不可置信……什么表情都有。
我置若惘聞,命令司機:“娜娜小姐不坐你的車,叫救護車來?!?
“不!我不去醫院,我要見蕭冬亞,你撞沒了我的孩子,他不會放過你的!”
她這樣的再三強調,倒是讓我突然意識到不妙,萬一這是她和蕭冬亞共同布下的局,不去醫院,我如何洗刷自己的冤屈?
我只能采取強硬的態度了,要趕在蕭冬亞回來之前把她送到醫院。
我看著一屋子的人,冷冷地說:“娜娜懷的是蕭家的骨肉,如果孩子真沒有了,你們也逃脫不了干系?!?
我轉身尋找自己的車鑰匙,再回頭時,大家已經把娜娜架起來,往門外拖。娜娜自然不愿意,死死拉著門,不肯走,她沖我嚷:“秋雅文,我不去醫院,誰知你想在醫院怎么對付我,我不去!”
“娜娜小姐,我們是在幫你,你流了很多血,如果再不去醫院,孩子會出事的。”拉著她的一個女傭苦口婆心地勸。
“不去!你們放開我!”娜娜大力掙扎,就死活不出門。
一個受傷的孕婦,哪能有那么大的力氣?大家都奇怪了。
房間里,鬧成了一團,娜娜自導自演的這場戲,精彩至極。
我被堵在房里,憋了一肚子的氣,如果不是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真想狠狠踢她幾腳。
正鬧得不可開交,我的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我淡淡地接通了電話,里面就傳來焦急的聲音:“請問你是蕭冬亞的家人嗎?”
“是,怎么了?”
“他出車禍了,被一輛大貨車撞了,你馬上到醫院來一趟,他……”
我咯噔一下,覺得大腦嗡嗡直響,他后面說的話都沒聽清楚了。
我捏緊了手機,指節微微顫抖,很久過去我才恢復了平靜。
我沖屋里的人喊:“夠了!蕭冬亞出了車禍,我要馬上去醫院。”
屋里,立刻就安靜了,紛紛讓出一條道,司機急忙去開車,娜娜也停止了哭鬧。
我在經過她面前的時候,冷睨她一眼:“給你兩分鐘的時間,馬上去把自己收拾干凈,過時不候?!?
“好好,我馬上!”娜娜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分鐘后,她果然把自己收拾干凈,氣喘吁吁地跑出來,司機也把車開到了別墅外面。
一路上,我們誰也不說話,我聽見娜娜壓抑的哭聲和我自己煩燥不安的心跳。
我在默默祈禱,蕭冬亞千萬不要有事,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還沒有得解決,他不能離開。
到達醫院的時候,蕭冬亞還在手術室,警察和肇事者在手術室外等我。
一見到我來,幾人立即迎上來,很有禮貌的向我打招呼:“蕭太太!”
我緊蹙的眉頭一刻也沒舒展過,我問:“他情況怎樣?”
“大貨車在轉彎的時候,撞了蕭先生的汽車,他當時就昏迷了,現在正在搶救。”
我的心猛往下沉,快停止跳動。娜娜泛白的臉突然間更白了,惶恐不安中,她抓住了肇事者:“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如果有個好歹,我會讓你償命!”
肇事者早就嚇得面色泛青,抖抖戰戰。
即使他不認識蕭冬亞,見到這個場面,見到有這么多警察在重重保護,他也意識到他撞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話說開著邁巴赫的人,會是一般人嗎?
我冷眼看看他們,什么也不想說,我在等待幾個好友的到來。
肇事司機突然跪在我面前,痛哭涕零:“對不起!對不起!”
“你起來吧,法律會給你最公平的判決。”我懶得理他,走到一邊,心亂如麻。
警察帶著肇事者走了,還剩下幾個在此等消息。
我的腦海里,不斷涌現和蕭冬亞相處的點點滴滴,難堪的,痛苦的,以及短暫的和平相處……
我發現,我居然一點也不恨他了,我舍不得他死!我咬住牙齒,努力不讓自己的激動表現出來,默默等待著。
尤拉和飄飄,顧黎明和七七不一會也到了。
見到緊閉的手術室和大家嚴肅的表情,他們都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問:“很嚴重嗎?”
我無法回答,警察們也用默然代替了語言。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靜靜地望著手術室。
在等待和煎熬中,一直等到深夜,手術室的燈才滅了,緊接著,門打開了。
心被乍然揪起,我捂住了嘴,惶恐難安地等待結局。
我的眼睛越過白色的被子看過去,一張蒼白的臉,毫無生氣地躺著。
還活著!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我走過去,輕輕問:“他怎樣了?”
“傷得很重,大腦也受了傷,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造化了?!币粋€醫生回答我。
蕭冬亞被推走了,送進了重癥監護室。我還來不及多看他一眼,來不及理順自己的情感,他就又離開了我的視線,把我的心重新吊起。
我的腳步,情不自禁的跟著走了幾步,踉蹌的步伐,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么。
飄飄和七七分左右抱住了我,緊握我的手,以示安慰。
娜娜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轉頭就跑。尤拉準備去攔她,被飄飄喝止了:“由她去吧,不用管。”
我們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待著,希望簫冬亞創造奇跡,突然醒來。
我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寒冷,我顫抖著嗓音問:“現在什么時候了?”
“凌晨三點?!?
好漫長的夜,從來都沒有覺得這么難熬過,我抱緊了雙肩,惶惶不知該怎么辦。
顧黎明提醒我:“雅文,你通知了他的父母了嗎?”
“蕭家的人會通知他們的?!?
陸鳳歸來,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波,我的命運,也不知到底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