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猛然抬頭,銳利的眸光鎖著冷若冰的臉,“你說什么?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什么叫沒有實質性的制約?她是覺得沒有一紙婚約牽制她,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向他逼宮嗎?
剛剛情急,口不擇言,冷若冰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所以緩了緩語氣,“我是說,我就算做你的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業和自由,你答應過我的。復制網址訪問 ”
司空御顯然還是糾結剛才的問題,這是他心底一直隱藏的疼痛,“若冰,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委屈,跟著我沒有名份,見不得陽光,嗯?”他的眸光涼薄得如同降到零點的冰水混合物,“若冰,我從來都不想讓你這樣委屈,你若要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為你爭取,不惜一切代價,當初是你一再要求我這么做的,你現在若是后悔了,我馬上就為你改變局面,決不會猶豫一秒鐘。”
冷若冰微微嘆息,“我不是這個意思?!彼斎徊皇窍胍裁凑平谭蛉说拿荩幌胍环菥窈蜕眢w上的雙重自由,想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想有自己的自由人生。
司空御極力壓制自己心中的不快和噴薄欲發的怒火,冷冷地收回視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但就是不會讓你回龍城?!?
冷若冰看著司空御剛毅而略顯邪魅的側臉,他英俊迷人,卻也讓她感到如刺如芒,“司空御,你不可以這么霸道,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也感激你的愛,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人生的每一部分,你說,每次爭執你都在向我妥協,可你為何沒有再想一想,我的人生每一次轉折,都是由你強橫地安排了,你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是的,她人生的大致方向的確在按照他的安排來走,雖然她缺失了記憶,但回想與他認識后的點點滴滴,從一個落迫女孩,到神殿特工,再到現在這樣尷尬的關系,她沒有過自由,不論他怎么寵她,她都必須困在他的身邊,沒有自我的人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司空御渾身猛烈地震顫了一下,他強橫地安排了她的人生?好吧,他承認,雖然她不記得,但事實的確他強橫地改變了她原本的生活軌跡。倘若她一朝恢復記憶,會不會特別恨他?
想到這里,司空御心煩意亂,深深無力,濃眉緊蹙,修長的手指撫上光潔的額頭,百感糾結。
看到這樣的司空御,冷若冰心中是有幾分心疼的,但是為了夢想,她想狠心一次,所以她沒有做出任何安慰的舉動,而是繼續無情地開口,“司空御,你若想把我像小寵物一樣的養著,那你不如賞我一顆子彈,要么放我去追逐夢想,要么你就廢了我,你自己選?!?
說完,冷若冰再次狠心地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看著冷若冰離去的背影,司空御的眸子里有無數星辰幻滅,心里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吸食血肉一樣,不是很痛,卻難受極了。他和她多么可笑,如此近距離地相處了四年,他還更改了她的記憶,可她依然沒有愛上他。而今,在未知的情況下,她居然如此堅持要回到南宮夜身邊,難道這是天意嗎?
他該放手嗎?不,他一點也不想放手,就算是殘缺的幸福,他也要守著,總比沒有好啊。
可是,如果不放手,她會怎樣決絕,他意想不到,她有多剛烈,他從來都知道。
糾結的心,就像他此刻皺緊的眉心,愁川百結。
空曠寂靜的大殿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亞瑟一步一步走入大殿,一雙明眸情緒復雜地看著座上發呆的司空御,剛剛他就守在殿外,他們的談話他全部聽到了,冷若冰離開的時候,與他撞了個面對面,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堅持和決絕。
也許,林漫茹說的是對的,不論她缺失了怎樣的記憶,她的骨子里永遠不會愛上司空御,而回到南宮夜身邊,大概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司空御微微抬眸看著亞瑟,期望他能給他一些幫助,因為亞瑟與冷若冰的關系非同一般,他們無話不談,百分百相互信任,“亞瑟,你替我去勸勸她。”
一個高高在上,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此刻居然如些乞求一個下屬。
亞瑟很心疼司空御,但在感情的天秤上,他始終都是傾向冷若冰的,“掌教,我勸不了她,她的性子你清楚,她如此堅持去競標這個項目,一來是因為夢想,二來,我想這的確是天意。”
“呵呵呵……”司空御無奈地冷笑出聲,“天意嗎?連你也這么說?!?
亞瑟微微嘆息,“掌教,我最近在想,當初強行更改了她的記憶,這是不是對她很不公平,她是守信的人,既然答應了會永遠留在西凌,那就決不會食言,可我們更改了她的記憶,讓她活在不真實的人生里,也許她的靈魂深處一直都在掙扎,都在反抗?!?
司空御微微收斂了狹長的鳳目,一抹絕望溢出眼角眉梢,“所以,四年以來她從不肯接受我?!币不蛟S她永遠都不會接受他,而不僅僅是這四年。
亞瑟誠懇地望著司空御,“掌教,放她去吧,倘若她注定要回到南宮夜身邊,就算將她困在西凌多少年,依然也留不住她的心,倘若她與南宮夜注定無緣,那么就算她回到龍城,也終究還會回來?!闭Z氣里漸漸有了一絲乞求,他想為她求來一份幸福,“掌教,她從小到大都在渴望自由,你若限制太緊了,我怕會激發她骨子的倔強,就像那一次叛離神殿一樣決絕?!?
想起當初她留給他的血書和訣別發,司空御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震顫了兩下,疼痛入骨,最終,他蒼白無力地笑了,“難道,我對她如此深厚的愛,最終都要化為一堆笑話嗎?”
如此艱難地把她攬回了身邊,經歷漫長的四年磨合,依然未能得到她的心,倘若最終還要失去她,他該如何理解他曾經的瘋狂和執著,那一切到底值不值?
亞瑟哀婉地低下了頭,“掌教,也許愛情真的需要一點緣分,你不如順其自然,聽從上天的安排吧?!?
冷若冰回到后殿,找到馨雅,陪她吃了午飯,玩了一會,哄著她睡了午覺,她自己也回到臥室安靜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回想和司空御發生的爭執,對于自己說出的絕情的話,感到內疚,她從來不想傷害司空御的,雖然她沒有愛上他,但對他的感情絕對比滄海還要深厚。
可是,她就是想為自己的夢想和自由爭取一次,對于他的難過,她也只能悄悄地說一聲,對不起。
她只是要去追逐自己的夢想而已,最終她一定會回到西凌,回到他身邊,既然當初放棄了名份和榮耀,那么現在就決不會再奢求,她會安靜地守著他,因為他是她女兒的父親。
零亂的思緒紛沓而來,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漸漸地進入了淺眠狀態。
在夢里,那個高大的身影又出現了,他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深邃,沉痛而繾綣,他在責怪她,但又深情得令人心痛,他說,“四年了,你還需要多久才能想起我?我都已經不怪你了,你為什么還不回來?”
冷若冰難受極了,痛苦地皺緊了眉心,左右掙扎,最終在慌亂的心跳與茫然的痛楚中睜開了眼睛,耳邊回蕩著最后那句話:我都已經不怪你了,你為什么還不回來?
冷若冰覺得自己的精神真的要病入膏肓了,越來越頻繁地夢到那個身影,越來越為他感到心痛,真的是讓她飽受折磨。
馬上離開西凌,換一個新環境,散一散心,才能緩解。
所以,冷若冰倏地坐起來,她要馬上去找司空御,要馬上離開西凌,否則,她一定會精神分裂了。
輕輕地揉了揉發痛的頭,剛要下床,卻發現司空御就坐在她的床邊,正溫柔地看著她,冷若冰突然有一些窘迫,“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司空御伸出大手,輕輕地撫摸了下她耳邊的秀發,“做夢了?”他的語氣寵溺到了極致,一點也看不到中午才吵架的痕跡。
冷若冰無力地點了點頭,“司空御,我最近的精神真的是越來越差了,我怕我真的要病入膏肓了,你就讓我去龍城吧,我去尋找溫怡和溫叔,看一看不一樣的風景,也許就會好的。”乞求地握住了他有力的大手,“你在擔心什么嘛?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我最終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帶著馨雅一家三口團聚啊,你好好在西凌等我回來就好了。”
經過一下午的沉靜,司空御已經想通了,他決定采用亞瑟的意見,“嗯,我答應你就是了。”他的唇角抿著寵溺的弧度,“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該限制你的自由,也不該強橫地干涉你的人生選擇。”
冷若冰喜出望外,更緊地握住了司空御的手,“真的嗎?你同意了?”
司空御點點頭,“不過,馨雅要留在西凌?!?
他有私心,馨雅在,她就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