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代孕選秀,可謂轟動了整個世界,夢想著一朝飛上枝頭,烏鴉變鳳凰的女人,不計其數。
冷若冰再次接過平板電腦,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和文字,感覺心里突然裂開了一道縫,很難受,至于為什么難受,她說不清楚。
屏幕上,南宮夜的照片被大篇幅地放置在最顯眼的位置,英俊、挺拔、高貴、優雅,一身帝王之氣,銳眸之間囂張地釋放一種睥睨天下的光彩。
就算他不是南宮夜,不是南宮家主,沒有這樣一種高不可攀的地位和身份,就憑這副外表和氣質,也足以迷倒千千萬萬的女人。
冷若冰看著電腦屏幕,忘記了面前還有林漫茹,不知不覺間就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雙眸的目光重疊了,南宮夜不再是平面上的存在,而是一種立體存在,就像看三維立體畫一樣,冷若冰深入了一種空間,在那個空間里,南宮夜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這四年,時刻在潛意識和夢里伴隨著她的那個身影,神奇地與他合二為一了。
林漫茹聰慧地不上前打擾,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同是經歷過真愛的人,她知道,冷若冰的思緒又陷入了某種糾結,她需要時間來理清。
冷若冰平生第一次如此神游,這種忘我狀態,倘若是以前的她,是極其危險的,一個特工需要時刻保持冷靜、睿智、警惕,可現在,她卻一再地神游,她自己還沒發現,這一切神不守舍都與南宮夜有關。
說不清理由,道不明原因,她流淚了。
當淚水滴落在電腦屏幕上,發出滴水穿石般的聲音時,她轟然回神,對于自己的狀態十分震驚,她覺得她要病入膏肓了,她的精神世界簡直要崩潰了,她居然因為看到一個陌生人而流淚,而這個人居然還是全球神話級的人物,南宮夜。
冷若冰恐慌地推開了面前的平板電腦,她覺得她有必要盡快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林漫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冷若冰的臉色變化,輕啟薄唇,“若冰,你怎么了?”
林漫茹的聲音如同風沙里的一只手,將冷若冰拉回到了現實,令她恐慌的心落到了堅實的地面,“沒什么,我的思緒有一點……跳脫。”
她只能用跳脫這個詞,她已經想不出更合適的描述,真怕自己變成一個精神病人。都說天才與瘋子只有一線之隔,她自認為是睿智的,難道人太過聰明就會適得其反嗎?
林漫茹和善地笑了笑,“你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別太拼命工作了。”聰慧地轉了轉眸子,“對了,金港花園這個項目,可是所有頂尖設計師競爭的目標,你千萬別錯過,想競標的話,趕緊準備。”
冷若冰努力讓自己平靜,幻想著自己被一盆冰水淋醒,“嗯,我也認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很想試一試,不過,若要參加項目競標,必然要去龍城,我怕司空御不允許。”
林漫茹微微斂了墨眸,這的確是個問題,司空御怎么可能放任冷若冰去龍城?
可是,這對冷若冰和南宮夜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必須促成這件事發生。
片刻之后,林漫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冷若冰,“若冰,你從來都有自己的主見和自由主張,既然這么想做這件事,就不該瞻前顧后,錯失大好機會,你去跟掌教撒撒嬌,他那么愛你,只要你堅持,他最終一定會妥協的。”
是的,林漫茹就是有預感,只要冷若冰執意要去,那么司空御最終一定會妥協,因為以往每一件事,司空御都最終無奈地做出了妥協,否則,冷若冰絕不可能與南宮夜發展出那一段緣。
金港花園這個項目,對冷若冰有著極強的吸引力,就仿佛不去把這個項目競標下來,就是人生一大遺憾一樣,所以,她決定采納林漫茹的建議,去跟司空御磨一磨。只是,她從不曾跟司空御撒嬌,在他面前她一向是優雅自持的,意見不統一時,只會激烈地辯論解決,難道這次也要如此爭取嗎?
林漫茹適時再進一言,“若冰,你不是說,女人要有絕對的自由嘛,任何時候都不可以被男人左右,哪怕那是自己愛的男人,為了夢想,爭取一次又怎樣?”
沉默了兩秒,冷若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金港花園,對于我來說,是個里程碑,我要爭取。”
林漫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唇邊抿出一抹語笑嫣然的美麗,“我支持你,不過……”狡黠地笑了笑,“你可千萬別讓掌教知道我在背后勸諫你,否則掌教一定會扒了我的皮。”
冷若冰理解地笑了,“放心啦。”
既然決定要競標金港花園,冷若冰便離心似箭,恨不能一朝飛到龍城,去南宮拿到招標書,正式開展競標工作。
林漫茹離開沒多久,冷若冰也回了神殿,她要找司空御提出去龍城開展工作的要求。
四年了,她時刻被他困在身邊,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時刻享受著他的庇護,雖然過得安逸平靜,但她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他們之間終究是缺憾的,這份缺憾讓她倍感壓力,所以分開一段時間也許會讓心情得到舒暢。也許分開也會讓司空御想明白一些事情,從而愿意選擇西凌薇。
司空御依如既往,坐在掌教大殿里工作,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他的人生樂趣真的很少,因為冷若冰和馨雅的存在,他的快樂較之以前,多了太多。
冷若冰回到神殿時,正是中午,這令司空御非常驚訝,倏然抬起了頭,“你怎么回來了?”
冷若冰從來不會在周一,還是中午回來見他,那么突然回來一定是有事了。
冷若冰緩緩走入大殿,步上殿階,站在司空御的身邊,抿著唇,深吸了一口氣,才有勇氣說出口,“司空御,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看著冷若冰嚴肅的表情,司空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這樣的態度很少出現,有這樣表現的時候都是要惹他不快的時候,“什么事?”
冷若冰迎著司空御已經開始慢慢降溫的目光,“我想去龍城參加金港花園的設計競標。”不待司空御開口,急忙補充,“你知道嗎?這個項目是南宮世家欲打造的國際級游樂園,建成后會成為全球最醒目的標志性建筑之一,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我……”
“你想去龍城?”司空御的聲音同他的眸光一樣,迅速降溫,他才不在意她要競標什么項目,他在意的是,她居然要回龍城,他怎么可能讓她回龍城,“你若想成為世界知名的建筑設計師,我可以為你制造機會,我也可以在西凌打造一個金港花園,不用你競標,直接就可以交由你來設計。”
司空御的眸光猶如鋼針一樣銳利,冷若冰有一種臉被刺痛的感覺,“這不一樣的,我需要得到真正的認可,更需要真正地與各家頂級建筑師公平競爭。”
每一次失去她的那種恐慌突然襲上心間,司空御幾近失控,憤怒地將文件摔在了桌子上,“這都是你的借口,你的目的就是想回龍城!”
憤怒之下的他,忘記了她已經不記得南宮夜了,他就是吃醋,吃了天大的醋。
冷若冰以前是非常懼怕司空御的,那六年的艱苦磨礪,怕他是一種本能,可這四年的親密相處,心中那抹天然的恐懼漸漸地消失了,所以,此刻,她勇敢地迎著他的目光,“你若這么說,我也不否認,雖然那里有我的仇恨和所有不美好的記憶,但那也是我的故鄉啊,我還有恩人在那里,就算不去競標金港花園,我也要回去看一看啊,那里有我的根啊。”
被更改后的記憶,她只記得是司空御幫她殺了洛衡一家,報了血仇,已經不記得那一年多時間里發生的一切事情,自然也不記得那時候的溫怡和溫吉海,對于他們父女的記憶還停留在十三歲分別時的樣子。
冷若冰的一番話,司空御無言以對,他沒有理由阻止她回去尋找恩人,可是他又無法告訴她,那里的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空間陷入沉寂,空氣變得凝固,司空御沉默,冷若冰也倔強地不肯退讓。
許久之后,司空御平靜地開口破冰,“我不喜歡你離我那么遠,不可以為我改變主意嗎?”她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回龍城。
冷若冰凝眉不解,“為什么?你到底在擔心什么,雖然這四年來我們一直沒有夫妻之實,但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你于我來說是親人啊,我最終一定會回到這里,一家團聚,你干嘛要這么激動地限制我外出?”
一家團聚?
這四個字深深地諷刺了司空御。
無奈地以手撫額,閉目掩飾悲傷,“若冰,你知道的,以往都是我在向你妥協,我只求你向我妥協這一次,好不好?”
冷若冰也不知為什么,她從心底萬分堅持,“不,司空御,我不想改變,你若覺得我任性驕縱,那就放了我好了,反正我們之間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制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