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夜得到女兒和兒子的承諾,這才松了口氣,然后起身,拉著冷若冰的手,帶著兩個(gè)孩子來到了上官暮晴的面前,“媽,這就是若冰,還有你的孫子睿和孫女馨雅。”
“媽。”冷若冰淡笑如花,拍了拍馨雅和南宮睿的肩膀,“叫奶奶。”
“奶奶?!避把藕湍蠈m睿很不情愿地叫了一聲。
場面的氣氛有些尷尬。
上官暮晴面無表情,干澀的雙眸如芒如刺,直直地打在冷若冰的臉上,她身上散發(fā)來的冰寒之氣,似三九天刮過的風(fēng),“你還真的很像你的媽媽。”
冷若冰溫婉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對于母親,她不了解,對于上官暮晴,她也不了解,所以沉默最好。
上官暮晴的眸光像冰冷的射線一般,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馨雅和南宮睿的身上,仔細(xì)打量一番,無情地吐字,“這兩個(gè)孽種就是你生的孩子吧?果真是無恥結(jié)的果!”
“媽!”南宮夜第一時(shí)間制止了上官暮晴,他的眸子里有一根弦馬上就要撐斷,倘若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母親該有多好,他會毫不猶豫用一萬種方法讓她閉嘴,但,那人偏偏是他的母親。
冷若冰淡漠地垂下眼簾,閉口不言,她答應(yīng)了南宮夜要隱忍,那就一定做得到。她經(jīng)歷過刀風(fēng)劍雨,這點(diǎn)痛,不算什么。
但是自幼被捧在手心,寵上了天的馨雅卻是萬分不服,“你這個(gè)壞奶奶,我們不是孽種,是爸爸和媽媽的寶!”
南宮睿一直沉默不言,但他的一雙小手卻是緊緊地握著,目光如炬,似有火焰在燃燒。
上官暮晴冷哼,眸子里沒有一點(diǎn)親情的味道,“你們不是孽種嗎?我雖然不在龍城,但對龍城的事還是有所耳聞的,你們的媽媽當(dāng)初是以情fu身份鉤引我兒子的,就像你們的外婆逃婚與人私奔一樣無恥!”她是鐵了心不讓冷若冰好過。
上官葭琪斜斜地挑起了唇角,這才剛剛相見,就上演了這么好看的戲碼,她倒要看看冷若冰如何應(yīng)付。
上官暉也不知為什么,他見不得冷若冰受委屈,于是他第一時(shí)間拉了拉上官暮晴的袖子,“姑媽,你不要這樣,他們是你的孫子孫女啊?!?
冷若冰抿唇不言,她的確不希望和上官暮晴產(chǎn)生沖突,不僅為了南宮夜不為難,還因?yàn)樾闹心欠堇⒕危@樣的羞辱,是她不能承受的,倘若那人不是南宮夜的母親,此刻,她手中的飛刀已經(jīng)脫手而出了。
馨雅氣得小臉脹紅,拳頭握得緊緊的,怒視著上官暮晴,“你是壞人,不配做我們的奶奶!”
上官暮晴不屑的冷笑,“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做你們的奶奶,我回到這里,就是為了把你們趕出去!”斜挑的唇角將憎惡詮釋到了終極意思,“我雖然多年不回,但我的名份還是南宮家的女主人,有我在,你們?nèi)慷家獫L!”
南宮睿冷漠地睨著南宮夜,“爸爸,這就是你為我們帶回來的奶奶嗎?我想,媽媽跟我和馨雅都不需要這樣一個(gè)親人,所以,二選一,你做選擇?!?
南宮夜的隱忍也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限,他緊緊地鎖著上官暮晴的臉,痛苦鋪在臉上,讓他的臉都顯得有些扭曲,“媽,在飛機(jī)上我就與你說過,我不會拋妻棄子,我愛他們,勝過生命,所以如果你還想認(rèn)我這個(gè)兒子,就收回你那些污辱的話?!?
世上可有一條路,讓他走出這一片仇恨的泥濘,母親他要贍養(yǎng),妻兒他也要照顧,“你離家那么多年,沒有看到我結(jié)婚生子,今天我來親口告訴你,若冰她沒有做任何無恥的事來鉤引我,反倒是你兒子我,見了她就不能自拔,拼盡了一切力氣和手段才把她追回來做妻子,所以,任何事都不能讓我放棄她。而這兩個(gè)孩子,是我親生骨肉,死亡都不能讓我割舍。”
南宮夜仰頭望著落日的余輝,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你容不下他們,那么……”
南宮夜的立場太過堅(jiān)定,堅(jiān)定到上官暮晴和上官葭琪都產(chǎn)生了恐慌,上官暮晴痛心地看著南宮夜,她還真是高估了自己在兒子心中的位置,也低估了冷若冰在他心中的份量。
上官葭琪決不想看到南宮夜為了妻兒而放棄母親,所以,她迅速站出來,“姑媽,夜哥哥,你們都冷靜,不要才回到家就吵架?!奔炊皖^看著上官暮晴,“姑媽,別逼夜哥哥了,他很為難的。”
說著勸和的話,但上官葭琪用眼神告訴上官暮晴,暫時(shí)要隱忍,來日還長。
上官暮晴是聰慧的女人,雖然恨剛剛讓她燒光了理智,但此刻看到南宮夜痛苦扭曲的面容,她又有些心疼,那是她三十年未盡到母愛的兒子,所以,她退了一步,“夜,我累了,送我回去休息吧?”
南宮夜的面容漸漸舒展,那是他的母親,她肯讓步,他自然不會和她較勁到底,于是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冷若冰的肩膀,上前推起上官暮晴,向別墅走去。
上官葭琪淡淡地看了冷若冰一眼,微挑唇角也跟著走了。
最終,若大的停機(jī)坪上,只剩下了上官暉、冷若冰和兩個(gè)孩子,還有小鹿香香。
落日的余輝,將整片天空都染紅了,晚風(fēng)吹來,在這個(gè)盛春時(shí)節(jié),竟帶有一絲涼意。
小鹿香香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低沉的感傷,站在馨雅身邊,輕輕地叫了兩聲。
上官暉微笑著上前,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身份不夠,“大嫂,我是上官暉,是……”
“我知道,上官家的二公子,久聞大名了。”冷若冰很快調(diào)整好了笑容,她曾經(jīng)是最堅(jiān)強(qiáng)的女人,剛剛那些難堪,還不足以讓她在外人面前失態(tài)。
冷若冰認(rèn)真的打量了上官暉一眼,發(fā)現(xiàn)這個(gè)人并不讓人討厭,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溫潤的氣質(zhì),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他的樣貌,與上官暮晴有幾分相似,不過,冷若冰也沒有多想,畢竟他們是姑侄關(guān)系,有幾分相似也是正常的。
上官暉訕訕地笑了一下,私生子的身份,總讓他感到恥辱,“大嫂,你……不要把剛才的事太放在心上,只要夜大哥心在你這里,你還怕什么?夜大哥他很為難,夫妻之間多理解吧?”
冷若冰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于善意的勸解她還是很感激的,她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她的立場也很堅(jiān)定,不論上官暮晴怎樣,她依然會好好守護(hù)這個(gè)家。
上官暉沉默了兩秒,“大嫂,我希望你能理解姑媽,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她……”
上官暉想起上官暮晴曾在病床上所受的折磨,眼角濕潤了,“我想有些事可能夜大哥還沒有告訴你,我現(xiàn)在想跟你說一說姑媽的事情,希望你能站在另一個(gè)角度上,多一分理解,多一分寬容?!?
冷若冰會意,“馨雅,睿,你們回房間去玩吧,媽媽與表叔叔聊一點(diǎn)事情?!?
馨雅和南宮睿都很懂事,禮貌地跟上官暉告別,便離開了。
冷若冰帶著上官暉去了后花園,在草坪邊的涼亭里坐了下來,有仆人送來了一壺?zé)岵琛?
此盛春時(shí)節(jié),花園里綻放了很多花,淡淡的香氣,夾雜著青草的芬芳,彌漫開來,浸潤人的心田。
上官暉微微地抿了口茶,笑容自然而親切,“如果我沒有記錯(cuò)的話,我比大嫂小一歲。”溫潤的眉眼籠著融融的淡然,“如果我有你這樣一個(gè)姐姐,哪怕是表姐,我也會很開心的?!?
冷若冰也淡淡地笑了,“成為你的表嫂,也不錯(cuò)?!?
一句玩笑話,將兩個(gè)人的關(guān)系拉近了,氣氛也顯得自然了很多。
上官暉切入正題,“大嫂,姑媽那年被從公海救回上官家時(shí),已經(jīng)有了三個(gè)月的身孕,而那個(gè)孩子姓蕭?!?
冷若冰倏然抬眸,“你說什么?”突然襲來的真相,讓她的心有瞬間的顫抖,上官暮晴懷了蕭家的孩子,孩子的父親只可能是她的舅舅蕭暮風(fēng)。
上官暉并不驚訝于冷若冰的反應(yīng),“她是被迫的,她最終招致南宮峻的殺心,也與此事有關(guān),她回到上官家后,經(jīng)過漫長而艱難的保胎過程,終于生下了那個(gè)孩子,但那個(gè)孩子卻生下來就夭折了,姑媽痛不欲生,臥病在床好幾年,病愈時(shí)雙腿神經(jīng)萎縮了,所以她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終日都以輪椅為伴?!?
上官暉的眉眼之間,都鎖著化不開的悲傷,“一個(gè)女人,被迫代嫁,不被丈夫愛,被娘家兄長欺辱,與大兒子遙隔萬里,與小兒子陰陽兩地,這份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本是一個(gè)脆弱的女人,能活到今天,只能說是老天保佑,所以,姑媽她恨蕭家,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我知道,這都是上一輩的恩怨,與大嫂你無關(guān),但姑媽厭惡你,也是有道理的,我希望你能多理解她一點(diǎn),慢慢來感化她,讓她接受你和孩子,而不是利用夜大哥對你的愛,排斥姑媽,讓她在晚年連最后一個(gè)兒子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