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不再多說什麼,他的兒子他清楚,他的兒子是個人才,是個雷厲風行的王者,唯有在愛情上才如此彷徨無措。
可是,男人應該承受一切,所以,他並不準備再勸什麼,“你現在已經二十歲了,消遙了這麼多年,該接手神殿事務了,明天開始協助我處理各項事務。”
司空擎倏然擡頭,凝眉看著司空御,顯然不願意現在就被這些事情纏身,他還想要自由,倘若留不住馨雅,他願意追著她去世界任何地方。
司空御卻是冰冷地阻止他說出任何話,“我不想聽到不字,你是神殿的繼承人,身上有重大責任,不是隻有愛情?!?
說完,司空御毅然轉身,大步離開,不給司空擎一點點拒絕的機會。
他真的不想看到兒子再到處跑了,他每跑一次,都會弄得傷痕累累地回來,他再也不想看到受傷的兒子了,那就用神殿諸事鎖住他吧。
司空擎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按照神殿的規定,他十八歲時就該接觸神殿事務了,就該在公衆視野裡留下印象了。他的父親真的是司空家族史上最慈愛的父親,縱容了他這麼多年,不逼他娶皇室公主,還尊重他的愛情選擇。
他是神殿少主,肩上有責任,的確應該承擔了。
————
第二天,司空擎正式搬進了少主大殿辦公,那副單拐依然時刻伴他左右。
他辦公的時候,馨雅總是安靜地坐在一側看書,還是像往日一樣照顧他的起居。每看一會書,她就會擡頭看看他,最後都會將目光停留在他的右腿上很久,擔憂的情緒時刻困擾著她。
醫生說該康復了,可他沒有康復,她真是寢食難安了。
司空擎一直在認真工作,可眼角的餘光卻時刻都在注意著她,她臉上的擔憂他看得很清楚,心裡終是很不忍。
他想立刻告訴她真相,要她不要再擔心了,可又怕真相一出口,她就會離開。
所以,他擡眸看了她幾次之後,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手中的文件上。
羅格自幼就跟著他,現在他正式參與神殿工作了,羅格也跟著長伴左右,時刻守在少主大殿門口。
快中午的時候,司空御給他下達了一項任務,半月後在東海一座公島上,將舉辦一場半球峰會,主要都是享譽北半球的人物參加,共同關注世界環保問題,西凌神殿受到了邀請,司空御要他陪同去參加,這算是他正式以西凌神殿少主的身份,在國際舞臺上展露頭角。
司空御還有一條要求,那就是儘量脫離單拐,因爲身爲西凌神殿少主,拄著單拐參加這樣的峰會,實在有損形象。
司空擎看過文件之後,擡頭看著馨雅,“馨雅,半月後的半球環保峰會,你和我一起去參加吧?”
馨雅想了想,欣然答應了,“好啊,我爸媽肯定也會參加,分別好久了,很想他們?!?
司空擎沉吟了一下,繼續說,“你陪我出去再訓練一下吧,我儘量在峰會時,扔掉單拐?!?
“好?!避把欧畔聲?,快速站了起來,陪著司空擎一起去了大殿前的廣場上練習。
他的腿早已康復了,出來鍛練不過是做做樣子,司空擎心裡開始涌動起異樣的浪花,這次峰會很可能要撞見不該撞見的人,穆晟熙。
雖然穆昊澤的死與他沒有直接關係,但人的情緒總要找發泄的出口,穆晟熙恐怕會把所有的賬都記在司空家的頭上。
他當然不怕對陣穆家,司空家有的是實力與穆家抗衡,他只怕馨雅爲難。
可是事情總要面對,總要解決,這次峰會他勢在必行。
————
遠在龍城,雅閣別墅迎來了一位久違的客人,穆晟熙。
自穆昊澤出事以後,穆晟熙很少出來行走,不論他是怎樣堅強的人,喪失愛子都是巨大的悲痛,這幾個月他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今天卻突然來到雅閣找南宮夜,自然是有事要說。
雖然他的眉宇間還鎖著悲痛,但他依然是那副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上將之姿。他坐在雅閣的客廳裡,就像一尊威凜的戰神。
其實穆昊澤的事,不光只有穆家人悲痛,龍城四少都很痛惜,而且事關馨雅,南宮夜和冷若冰同樣悲痛,甚至還深深地內疚。
冷若冰親自爲穆晟熙倒了一杯茶,笑著說,“晟熙,溫怡還好嗎?”
穆晟熙搖頭,“不太好,自從昊澤走了,她就病痛不斷。”
冷若冰默然地低頭,“昊澤都是爲了馨雅才這樣的,我很歉疚。”她真的心疼溫怡了,那是她的妹妹。
穆晟熙坦率直接,說話間眉宇坦蕩,中氣實足,“這不是馨雅的錯,說起來昊澤最終的結局,是骨牌效應,但追究到源頭,錯誤都在司空擎的身上?!?
南宮夜倏然皺了皺眉,“晟熙,你想做什麼?”
穆晟熙輕輕地呷了口茶,聊以潤喉,“南宮,我不跟你拐彎抹角,我是個粗人,說話做事都講究直接,昊澤的死我不會就這麼認了?!?
他雙目如炬地看著南宮夜和冷若冰,“雖然是昊澤自己墜機的,但這一切都是司空擎引起的,他可以和我的兒子搶女人,也可以正面對決,但他不該在那場婚禮上公然劫走新娘,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這是對我穆家最大的污辱,昊澤對他開那一槍,不算過分?!?
南宮夜沉吟地低下了頭,“司空擎在這件事上,的確不佔理,你想怎麼做?”
想起馨雅那麼在意司空擎,南宮夜心裡是很爲難的,可是兄弟之情他也不能不顧,穆晟熙想爲逝去的兒子討一個公道,也不爲過。
穆晟熙不是直接去找司空家解決紛爭,而是提前來與他打招呼,無非是念著兄弟關係。
穆晟熙毫不猶豫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身爲龍城左翼上將,不該主動挑起國際紛爭,所以,我已經遞交了辭呈,半月後的半球環保峰會,我會以私人身份參加,不帶一兵一卒,我要司空父子給我一個交待?!?
冷若冰擔憂地擡眸,“晟熙……”
“若冰。”穆晟熙將冷若冰的話封在了口裡,“我知道你與司空家關係匪淺,而司空擎也像你自己的孩子一樣,但血債該由血來償,司空擎公然破壞我穆家的婚禮,這口氣我咽不下?!?
冷若冰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硬生生地將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穆晟熙鏗鏘地看著南宮夜,“南宮,作爲這麼多年的兄弟,我今天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的,而是來知會你一聲,這個仇我必然要報。”
他堅毅地抿了抿脣,“若是我死,你也不必爲我報仇,你南宮家與司空家還是一如既往交好,但請你日後照應一下溫怡和我的父母?!?
“若是司空家有人傷亡,也請你不要和我這個兄弟記仇,我還希望穆家和南宮家永世交好。”
南宮夜無奈地笑了一笑,他的大手無意識地握緊了,其實在感情的天秤上,他還是傾向於穆晟熙的,他們可是從小到大的兄弟。
可是,他亦不願意見到司空家人受傷,如果那樣,他的妻女哪一個都不會好過。
所以,他希望和平。
南宮夜緩緩擡起頭,皺著眉看著穆晟熙,“一定要這樣嗎?”
穆晟熙面不改色,一字一鏗鏘,“你知道的,昊澤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他就這麼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我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我若不做點什麼,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說完,穆晟熙端起桌上的茶杯,一仰而盡,然後將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的話說完了,告辭?!?
話音才落,他已經然起身,轉身大步離開。
“晟熙。”冷若冰追至別墅外,爲難地看著穆晟熙,“晟熙,昊澤的事我們都很難過,可是,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她想起穆昊澤和司空擎,哪一個都讓她心疼到全身疼痛,“擎像我的孩子一樣,昊澤也像我的孩子一樣,當初不論馨雅嫁給誰我都是開心的,最後的結果是這樣,我也從來沒想到。”
“馨雅說,她要爲昊澤獨守一輩子,我和南宮夜都不反對。”
“擎破壞了昊澤的婚禮,的確有錯,可是晟熙,他用體嘗還了呀,他硬生生接下了昊澤致命的一槍,爲的就是平息昊澤的怒火,昊澤墜機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你現在要他償還血債,有失公允?!?
“一切都因馨雅而起,我可以代女受過,你要怎樣都衝著我來吧。”
穆晟熙轉身,淡淡地笑了,“若冰,我從不認爲馨雅有錯,她爲了約定而和昊澤守在一起那麼多年,後來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不想守那個約定了也沒有錯,司空擎與昊澤激烈爭奪,她夾在中間也實在受了很多委屈。”
“你說司空擎硬生生捱了昊澤一槍,以此來平息昊澤的怒火,也的確值得敬畏,是個有擔當的男人,這一槍也的確可以將他搶婚一事化解,倘若昊澤還活著,我反而會責怪昊澤做事衝動,但昊澤死了,我總要做點什麼,心理才能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