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雅站直了身體,認真地看著穆昊澤,“我在說認真的話題,你不要模糊,就像穆叔叔和溫阿姨可以相守一輩子,我覺得你和可菡很配。”
穆昊澤還是云淡風輕的樣子,說出的話卻是很認真的,“你只看到了表面,沒有看到內里,表面上看起來我爸和我媽恩愛了半輩子,其實那是建立在我媽恬淡隱忍,把委屈和艱辛都默默地咽進了肚子里,我爸職業特殊,時刻都面臨著變數,說離家就離家,我媽一個人苦苦支撐,多少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說到這里,穆昊澤突然笑了一下,“讓我決定放棄執念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不想讓你也像我媽一樣,你是高貴的公主,應該生活在殿堂,享受無限的寵愛和富裕,而我很可能給不了你這份富裕的安定,而這些恰恰是司空擎可以給你的。”
最后,穆昊澤總結性的拋出一句話,“既然可菡是好女孩,那就不適合我。”
時間再次沉默,馨雅微蹙眉心,沉默了半刻,又輕輕開口,“可是,我好想你能有個人陪。”
穆昊澤輕輕地笑了,安慰性地拍了拍馨雅的手,“好,我答應你,一定認真去找,找到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話是這么說,但他這輩也不必去尋找那么一個人了,因為他早已覺得沒有資格去幸福了。一個犯了錯的人,自己放不過自己的靈魂,還拿什么精力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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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之間再次恢復沉默,靜靜地依偎在一起,死別之后再重逢,都有太多的感動,命運之神讓他們成為最親的人,雖然不再以做夫妻為目的,但心卻靠得更近了。
這世上,親情與愛情同等重要。
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流逝,司空擎的車子飛速沿著環山道上到了崖頂,剛推開車門便看到了那兩個相依在一起的人。
他的心有一瞬間的停滯,他其實真的受不了他們再如此親密,可是他又知道,馨雅和穆昊澤之間,永遠都有割不斷的感情,就算什么都不存在了,還有馥雅和雨澤的故事存在,所以他若愛她,就要容得下穆昊澤的存在。
想得透這一點,司空擎壓下了自己的醋意,倚在車邊,雙手插進西褲口袋里,靜靜地等待。
就當自己多一個大舅子好了。
就像是有心靈感應,司空擎到達不久,馨雅就驀然轉身,一眼便看到了停在環山道邊的他,她不禁笑了。從小到大,他果真是一直都跟隨著她,就像他唱給她的歌一樣,只要她抬頭,就能看到他。
穆昊澤也看到了司空擎,內心雖然還是失落的,但終于不恨了,他笑著看向馨雅,“去吧,我一會乘飛機回去。”
“嗯。”馨雅點了點頭,再次深深地看了穆昊澤一眼,抬步便走。
“馨雅。”穆昊澤突然喊住了馨雅,待她回頭時,他笑著問,“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生日時,許下的愿望是什么嗎?”
他和她同在陽歷新年那一天出生,生日自然在同一天過,可是十六歲生日那一天,她人在西凌,和司空擎在一起,司空擎也是陽歷新年那一天的生日。
那一天,他很孤獨,遙隔著萬里重洋給她打電話,她通過電波與他許下了一個生日愿望。
那個愿望,他一直記得,這一次回來,除了親口祝福她和司空擎,讓她徹底放下包袱去幸福,就是要帶她去完成這個愿望。
可是,雖然他這么刻骨銘心地記得,但是她似乎忘了,她轉身看著他,努力地眨動眼睛,回想著十六歲那年她到底對他許了什么愿望。
穆昊澤心里有一點淡淡的失落,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的每句話他都當真,可是她卻似乎很多話都是隨便說一說。
馨雅已經二十五歲了,對于十六歲那一年到底許了什么愿,她是真的不記得了,所以她為難地笑了一下。
穆昊澤卻理解地笑了,“回去好好想,想起來了給我打電話。”
“……好。”馨雅難為情地笑了笑,轉身奔著司空擎走去。
十六歲那一年的生日,也就是陽歷新年那一天,她人在西凌,和司空擎在一起,那時的她,剛剛上高中,可是司空擎卻已經在讀博士了,個頭也比她高了,她每天都是被他像個粘人的小紳士一樣纏著,她的記憶里全都是關于他的事情。
那一天,他拉著她去溜冰,去聽音樂會,去給長生天神上香祈福,還去了海景套房共進晚餐,還在夜色下觀看大海,放煙花,聽他講述一段又一段古老而又神奇的傳說。
她一整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的,只有晚上回到房間才想起給穆昊澤打電話,也祝他生日快樂。然后在疲憊與困乏中結束了通話,以至她對他許了什么愿望,真的不記得了。
她雖然不記得自己對穆昊澤許了什么生日愿望,卻清晰地記得在月色下,司空擎許的愿望,他說期望以后所有的生日都和她一起過。
現在回想起來,什么約定也扭不過命運,她命中注定要和司空擎相愛,在一起。他的話總會在不知不覺間,刻在她的心里。他開心也好,生氣也好,總之都深深地存在她的記憶里。
穆昊澤在她的記憶里也很深,但真的沒有司空擎那么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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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馨雅走過來,司空擎倏然站直了身體,大步迎了上去,然后將她抱進懷里,將她額前被山風吹亂的頭發梳理到腦后,溫柔地笑了,“聊完了?”
“嗯。”馨雅溫柔地回視著司空擎的眼睛,好笑地看著他強裝大度的樣子,其實他眼底的醋意她已經捕捉到了,“擎,我和昊澤死別再重逢,雖然已經不再是戀人,但絕對是永遠的親人,就像我和睿一樣。”
“我懂。”司空擎笑著拉著馨雅上車,“不用和我解釋。”
坐在車上,司空擎親自幫馨雅扣好了安全帶,并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我們回去吧,今天喻叔叔在鳳凰臺擺宴款待大家,缺了我們兩個可不太好。”
馨雅看了一眼穆昊澤的方向,見他已經向直升機走去,輕輕地點了下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