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御苦澀地笑著搖頭,“若冰,你從來都對我這么狠心,當年棄我,現在依然如此,你若帶著馨雅離開,不是讓我割一塊肉,而是兩塊肉啊!”
冷若冰沉默了,是的,她若帶著馨雅離開,對司空御來說的確太殘忍,他有多愛馨雅,她很清楚。可是,南宮夜也一樣愛馨雅,雖然他們父女相處的時間短暫,但血緣相連的感情卻是深厚似海。
總要負一個人,她決不希望再負南宮夜,所以,“司空御,對不起?!?
“對不起?”司空御冷冷地笑了,“你與我說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你還是要帶著馨雅回到南宮夜身邊對不對?”他的笑里噙著陰冷的雅魅,“你的承諾就如此不堅定嗎?如果當初不是你求我,我現在決不會有南宮夜這樣一個敵人存在,他早就在海底石室里死在我的槍下,我為了你放棄了斬殺敵首的機會,你卻告訴我,你不想履行承諾了?”
冷若冰被質問得無言以對,所以她哭了,“司空御,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有罪的,可是有些事,偏偏命中注定,我無法愛上你,也無法給你幸福,但我從來都希望你幸福,若能用我的命換取你的幸福,我會毫不猶豫舍棄這條性命。”她用水瀅瀅的眸子鎖著他,“可是不論怎樣,我都不愿再負南宮夜,我和他之間有馨雅,永遠都是分不開的一家人?!?
她的眼淚也讓他無言以對,司空御緊抿著雙唇,臉色陰沉如墨。她說,她和南宮夜之間有了馨雅,是永遠都分不開的一家人,如此說來,他倒的確像一個拆散人家家庭的罪惡之人了,可是追究到源頭,分明是南宮夜搶了他的至愛,這筆賬要怎么算?
冷若冰略帶乞求地看著司空御,“先恢復我的記憶好不好?”
司空御就像暴風雨之后沉靜下來的古樹,深沉而莊重威嚴,他淡淡地睨著冷若冰,聲音更是低沉而鏗鏘,“好,既然你那么想找回真實的記憶,我如你所愿,但我決不會放你帶馨雅離開,這條路從來都是你自己選的,我沒有逼你,你若非要帶走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我不介意一生都困著你。”
說著,在冷若冰沉重的目光中,司空御給周瀚打了電話,“周瀚,來神殿見我。”
司空御召喚,周瀚不敢怠慢,很快便來到了神殿,在司空御的授意下,為冷若冰做了催眠。
西凌的春天真的很美,窗外的木棉花開得嬌艷欲滴,冷若冰在奇幻的催眠旅程里,找回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記憶,她覺得自己重生了,再次醒來時,陽光高高地掛在天空上,木棉花的芬芳伴著正午陽光的暖熱,飄進鼻孔,她微微地笑了。
南宮夜,我回來了,你感受到了嗎?
此時的南宮夜,坐在病房的床上,正看著落日的余輝,盡情地揮灑他的思念。早晨才與馨雅通過電話,他已經按捺不住又想聽她的聲音。而且,已經多日沒有與冷若冰說話了,他的思念像野草一樣,瘋狂地漫莚,長滿了整顆心。在濃濃的思念里,還混雜著深深的自責,他覺得虧欠了她好多,這種虧欠需要聽一聽她的聲音才能得到緩解。
當夕陽隱下最后一絲光輝,他突然在晚霞之上看到了冷若冰的臉,她在對著他微微地笑著,那種笑容很美,依如他初見她時。
思念難以抑制,他迅速摸出管宇新為他購置的手機,再次撥打冷若冰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馨雅甜美的聲音像清泉一樣傳了過來,“男神,我是馨雅哦?!?
南宮夜的臉像被春風撫過,溫柔四溢,“馨雅乖,媽媽呢,為什么又不在你身邊?”
馨雅的心情較之早晨要愉悅許多,“一個叫周瀚的叔叔在給媽媽做催眠,已經做好久了?!?
南宮夜的心突然激動起來,她在做催眠,這代表著她很快就要記起他,他看到隔在他和她之間的那一層霧突然被吹散了,他的眼前是一片燦爛的光明。
冷若冰從催眠室里走出,司空御正站在門口等她,兩相對視,都沉默無語,有一種特別的情感在兩人之間霧一樣繚繞而生。
她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她愛他,如至親,如恩主,她從來都時刻準備著為他去死,但這不是愛情。重新找回自己,她依然愛他,但也更堅定了她要回到南宮夜身邊的決心。
因為她想起了,當年在海底石室,南宮夜在認為她狠心拿掉了他的孩子的情況下,還依然舍身為她擋子彈的畫面。每當想起那個畫面,她的心就狠狠地抽痛。這一生,任何理由都不可以再讓她離開他。
看著面前猶如重生了一般的她,他的心隱隱地痛了,四年的遺忘,她沒有愛上他,而今重拾記憶,她的身上就像插了翅膀一樣,時刻都在準備著飛走,她果然還是不愿意履行承諾,不愿再留在他的身邊。他注定要失去她嗎?
最終,冷若冰微微地笑了,清涼的聲音如夏日里的山泉,“我去看馨雅?!?
說完,冷若冰低頭著,與他擦肩而過。
司空御沒有說話,靜靜地斜睨著她的背影,有一道流光穿過他的心臟,像是在割掉他最珍貴的心頭之肉。
冷若冰進入房間的時候,聽見馨雅在咯咯地笑,仔細一看,發現她正在打電話,“馨雅,在與誰通電話?”
馨雅迅速轉頭,小臉笑得紅撲撲的,“媽媽,是男神哦,他醒了?!?
冷若冰的心突然快跳了兩下,大步上前接過手機,“南宮夜,你有沒有受傷?”
聽到了最想聽的聲音,南宮夜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我沒事,老婆。”連聲音都有些哽咽,“老婆,這四年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最危難的時候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還誤會她錯怪她,還遺棄了她四年,我是世上最混蛋的男人?!?
冷若冰緊緊咬住下唇,更是強忍心著淚意,“你都知道了?”
“對,我都知道了,你好傻,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我,你這樣我更自責。”
冷若冰急切地想安撫,“你不要這樣,南宮夜,如果你非要自責,我寧愿你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南宮夜輕輕地笑了,笑得幸福而滿足,“好,不說這些,我再休養幾日,就去西凌接你和馨雅回來,嗯?”他知道,說多少道歉的話都沒有用,他就用一輩的寵愛來彌補她好了。
冷若冰有一點為難,“南宮夜,我是無論如何都會回到你身邊的,但是現在有一點困難,我還沒有說服司空御,所以,請你再耐心等一等?!?
遙隔萬里,也抵擋不住南宮夜的怒火,“我不要再等了,我等得已經夠久了,我一刻都不想再忍受分離,我的妻子、孩子,被他奪走了四年,我還要容忍他嗎?不會了!”
是的,他做好了準備,這一次,他一定要徹底解決了司空御。
這個男人有多可怕,冷若冰最清楚,所以她緊張極了,“不,南宮夜,你不可以傷害他,你若沖動,我會很為難?!?
南宮夜咬牙,“那你要我怎么辦?要我咽下這份恥辱嗎?這不可能!”因為憤怒,他的呼吸都顯得粗重,“全世界都知道他搶了我的老婆,我若再悄無聲息,我就是全球公認的縮頭龜了!”
冷若冰再次落淚了,“對不起,南宮夜,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怪我好了。”
她的哭聲令他心痛如麻,南宮夜緩和了語氣,“這怎么會是你的錯,你不要多想,嗯?”努力讓自己笑,“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你看著就好了?!?
冷若冰也努力讓自己平靜,重新相愛著實不易,她要給他更多的溫柔,“南宮夜,你聽我說,雖然他剝奪我的記憶,也讓我們分離了四年,但你不能否認,當年在海底石室,是他救了你的命,而回到他身邊,也是我自己選擇的,現在我背離承諾,于他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們都虧欠了他?!?
南宮夜沒有說話,道理也可以這么說,當年的確算是司空御救了他。
冷若冰繼續說,“當初,我被南宮嘯所傷,動了胎氣,是他不計任何恩怨,全力施救,才最終保住了馨雅,這是大恩,我們應該記得他的恩。而這四年,他將我們母女照顧得非常好,他待馨雅更是如親生,在西凌,他就快把馨雅寵上天了,從這點來講,我們還應該感激他。”
“所以,南宮夜,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不要與他沖突。”
南宮夜還是遲遲沒有說話,因為冷若冰說得的確有道理,不管司空御如何拆散了他們,但他保住了南宮家的孩子,他的確應該感激,“那你要我怎么做?世人的議論我可以充耳不聞,但你要我如何繼續忍受你呆在他的身邊?”
冷若冰微微地笑了,“我相信,我們的分離是暫時的,倘若老天不愿我們在一起,那么這四年我一定已經成為了司空御的女人,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相信老天會做出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