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雅本來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兒,她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和認識的男性朋友說幾句話嗎?行得正站得直。
倒是張家棟那家伙,竟然一看到靳少爺就落荒而逃,好像他們倆真的做了什么似的,太不爭氣了。
從石凳上站起來,黎清雅和靳宇軒對視,雖然身高上的差距還是存在,她還是不服輸地揚起腦袋。
“交代什么啊?你以為是在審問犯人啊?我是不是每天跟什么人見面,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全部跟你報備啊?我還有沒有一點兒自由啊?啊??”
小白兔不發威則以,一發威,那就絕對可以媲美母老虎了,每說一句話,那纖細的指頭就使勁兒戳某人的胸口一下。
靳少爺低頭看她這囂張跋扈的小模樣,滿眼的寵溺,那點兒小力道就跟給他撓癢癢一樣,絲毫都不覺得痛。
他越是不做聲,黎清雅就越是心虛,偷偷瞧了靳宇軒一眼:“怎么地,說得你心虛了,不敢吱聲兒了是吧?”
“吱……”靳少爺面無表情地發出了一個聲音,把黎清雅逗得合不攏嘴。
在這么個貧嘴又腹黑的男人面前,你要是想贏他一次,那實在是太難了。
成功扳回了局面,靳宇軒又恢復那賤賤的模樣:“說吧,剛才那事兒你打算怎么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黎清雅的嘴角抽了抽,多大點兒事兒?還撫慰心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么!
瞥見男人眸中的算計,她涼涼地白了靳宇軒一眼:“你想怎樣?”
靳少爺把俊臉湊過來,送上自己的薄唇:“來一口。”
黎清雅滿頭的黑線,本來接吻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兒,到了他嘴里,就變得接地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吃什么東西呢。
熟悉這男人的脾性,黎清雅也知道要是不順著他,下場會更慘。
所以她踮起腳湊過去,菱唇就快觸到靳少爺的薄唇時,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的固定座機號碼。
顯示號碼所在地是B市。
納悶兒地和靳宇軒對視一眼,黎清雅按了接聽鍵,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女聲。
“你好,這里是B市醫科大附屬醫院,請問你是叫小雅嗎?”
黎清雅怔了怔:“呃……我是黎清雅。請問有什么事兒嗎?”
莫名其妙為什么會接到醫院的電話?她之前從來都沒去過這個醫院,為什么他們會有她的號碼?
那邊的人又說:“我們這邊剛接了一個胃出血送來急診的病人,他現在昏迷不醒,我們從他的錢包里找到了身份證,叫趙之航。因為沒辦法聯系上病人的家屬,在他的手機里1號快捷鍵存的就是你的號碼,你看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我們有些情況需要和病人家屬溝通,還需要你去給他辦理住院手續。”
趙之航?胃出血?這兩個關鍵詞聯系在一起,黎清雅有點兒不敢相信。
回過神來,她冷靜地說:“不好意思,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關系,至于住院簽字這樣的事兒,我實在不合適去代、辦。要不這樣吧,你看看他手機通訊錄里有沒有叫蘭蕓的,她是病人的女朋友,通知她比較好。”
那邊的人耐性全無,語速快得跟炮彈似的:“
你既然知道他女朋友是誰,那你通知她就好了,我們這兒忙得不可開交,哪兒有閑工夫跟你們一個個繞著玩兒??”
說完,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掛電話。
黎清雅再度怔住了,都是些什么人啊?
靳宇軒從剛才的通話里猜到了什么:“蘭家那邊又怎么了?”
“趙之航胃出血住院了,醫院那邊聯系不到他的家屬,就給我打了電話。”黎清雅避重就輕道。
即使她不說,靳宇軒也知道她在趙之航的手機里那備注一定是特別的,否則醫院不會從一長串的聯系人中選了她。
在醫院待過好幾年,他不會連這個都不清楚。
簡單交代了兩句,黎清雅就給蘭蕓打電話,打通了,可是很快就被掛掉,再打,語音提示是暫時無法接通。
黎清雅苦笑,這蘭蕓是直接把她給拉到黑名單了吧??
“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畢竟人命關天。”靳宇軒當機立斷。
在生命面前,那些恩恩怨怨都不是什么大事兒,沒有什么放不下的。既然蘭蕓聯系不上,總得有人去。
自打接了醫院的電話后,黎清雅一直都沒說話,平靜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快到醫院的時候,她才忽然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冷血的?”
從開始到現在,她壓根兒就不想去醫院,更不想攙和趙之航的任何事兒,甚至后悔剛才沒跟醫院說她不認識趙之航這個人。
靳宇軒單手控著方向盤,騰出一只手揉著黎清雅的發頂:“你做得對,有些關系當斷則斷,藕斷絲連只會讓大家都陷入兩難的境地。當然,就算作為普通朋友,聽到這種事兒也不能完全坐視不理,這還得實際情況實際解決。”
黎清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總是能在合適的時候說出些令人舒服的話。
別看靳少爺平時喜歡吃干醋,一旦遇上了什么事兒,他比誰都要大方寬容,更明白事理。
到了醫院急診室,黎清雅不禁感慨,她這一天怎么凈是跟醫院過不去呢??
趙之航剛搶救出來,被護士推到了病房。
辦理住院手續繳費之類的跑腿活兒,自然是靳宇軒去做,黎清雅則先到病房去看趙之航。
許是情況不太好,趙之航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蒼白如紙,面容憔悴。
黎清雅這時才發現,他鬢角的地方已經有好幾根白頭發冒出來了,想來也是這段時間心力交瘁所致吧!
正仔細打量著,趙之航的眼睫毛顫了幾下,黎清雅連忙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
頭頂的燈太亮,入眼之處全都是白色,還有床頭掛著的藥水,讓趙之航猜到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緩緩轉過頭來,看清床邊的人后,眼里迸出了異樣的激動:“小雅!?你怎么來了?”
自從蘭家出事兒后,他就整天在外頭找工作,把之前攀上的那些關系都找了一遍。
可是有句老話不是說么?樹倒猢猻散。
如今的蘭家早就不是當初的蘭家了,別說趙之航只是蘭蕓的男朋友,就算他和蘭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別人也未必會賣他這個面子。
四處碰壁的滋味兒很不好受,還要遭人白眼
,背后還有人冷嘲熱諷的,趙之航的心理落差特別大。
回到蘭家又是愁云慘霧的,從餐桌上每天的菜式,就能看出現在的境況有多艱難了。
趙之航不愿意繼續待在那里等死,每天早出晚歸的找工作,那壓力加上對生活的絕望,壓得他幾乎都喘不過氣兒來。
原來他就有胃病,加上這段時間休息不夠,吃飯都不規律,所以才會在大街上就犯了病。
也還好遇上了好心人,幫趙之航打了120,救護車把他拉過來,及時搶救之后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可是黎清雅又為什么會在這兒??難道她時刻都留意著自己的情況,所以才會第一時間趕來??
這個想法讓趙之航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光,他甚至樂觀地憧憬著兩人復合后的各種美好畫面。
但黎清雅的一句話就掐掉了趙之航所有的幻想:“醫院在你的手機通訊錄里找到我的號碼,我本來要通知蘭蕓來著,但她一直沒接電話。擔心你有事兒,宇軒就提議我們倆先過來。”
她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談論外頭的天氣,還婉轉地向趙之航透露一個信息:她不是一個人來醫院的。
從她的嘴里聽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趙之航的眼里有受傷的神色。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扯出一抹淡笑:“我和蘭蕓……現在跟分手也沒什么兩樣了。以前我以為她只是有點兒任性,喜歡鬧大小姐脾氣,可現在家里都這樣了,她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天天跟些狐朋狗友出去玩兒。沒錢了她就厚著臉皮跟人家蹭吃蹭喝,就為了出入那些高檔場所,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這么虛榮……”
黎清雅不想再聽他叨叨這些,語氣生硬地打斷趙之航:“你們的事兒就不用告訴我了,那畢竟是你們的私事兒。要不你給蘭蕓打個電話吧,你這情況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院,沒有人照顧不行。”
“小雅說得對。”靳宇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病房的門口,手里還拿著幾張票、據。
他踱到病床邊,把單子遞過去給趙之航:“住院手續已經給你辦了,有醫保卡嗎?如果有的話,回頭一起交給醫院,有些費用是可以報的。最好通知你的家人把日常用品和衣服送來,我剛和醫生談過了,你至少還要臥床三天,這幾天用的藥也不少,沒個人在旁邊照看著,護士也忙不過來。”
靳少爺的表情挺平靜的,仿佛還是以前做醫生那會兒,在巡房呢,一點兒都不覺得對著女朋友的前任男朋友有什么尷尬。
可趙之航心里犯堵啊!
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在靳宇軒面前低人一等似的,不管是家世還是外表條件,他都輸了一大截兒,現在就連住院了,都要接受這個男人的幫助。
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格外的強,無論什么年齡,隨時隨地都會爆發。
趙之航接過單子,虛弱地笑道:“謝謝!剛才是你墊付的錢吧?一共多少?我回頭轉給你。”
靳宇軒也不跟他客氣:“最上面的單子寫了總數,你這搶救的費用比較高,后續還要輸血,用的還是進口藥,一共是兩萬八千五百三十六元七角四分。”
這數字他可是過目不忘,現在一口氣就說了出來,分毫不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