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佳手心里捏出了冷汗,側頭看章念心,章念心都已經閉了眼似乎是睡著,一點沒有察覺。
邵一佳看她靠著窗戶睡著的樣子,只看一眼就別開目光看前面的路,可腦海里都是她,全都是她……
**羅*
“媽咪,沒有冰激凌我的手好疼啊……如果有冰激凌說不定就好了,媽咪……”思思聲音小小的,眉頭都皺起來,拉著杜雪的胳膊趴著在床上求:“而且思思打了好多吊針吃了好多藥,沒有冰激凌,思思就要死了……”
對上思思哀怨的眼睛,杜雪一點不留情:“冰激凌想也別想。得”
醫生說了思思這個時候身體抵抗力都不好,一定不要吃太涼的東西,思思從小就貪嘴,更是一個萬人寵愛的小公主,對冰激凌的執著已經到了為了冰激凌什么都答應的地步,她現在不能再給思思吃這些。
思思看杜雪的模樣,知道是真的徹底沒希望了,哀怨的趴下去睡,一邊睡一邊又瞅著章東遠,低低的哼嚀:“爹地,胳膊好疼啊……”
果然很有效。
杜雪就算是硬的下心腸,章東遠完全不行,當即說:“別這么兇的跟孩子講話。”又看思思,問:“想吃冰激凌?”
思思急忙的點頭,杜雪在一邊惡聲惡氣:“不準!”
思思哀怨的目光看向章東遠,章東遠心疼的厲害,杜雪絲毫不退讓,只能僵持在這里。
“爹地怕媽咪……”思思左看右看,從杜雪臉上看到章東遠臉上,看還是沒希望,低低的說一句,頭徹底的耷拉下去,趴在床上一臉失望。
章東遠跟杜雪對看,杜雪堅決不退讓,小孩子怎么可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章東遠是剛剛見到思思,又心疼女兒,當然是恨不能思思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飛上去給摘下來,可怎么能呢?醫生的叮囑還在耳邊,如果腸胃炎了,更麻煩,到時候受苦的還是思思。
章東遠終于敗下陣來,問:“酸奶行嗎?”
杜雪這邊還沒回答,思思已經從床上爬起來,耷拉著的臉一下子全是希冀,奶聲奶氣的大聲:“爹地萬歲!爹地最……”
聲音越來越小,是在杜雪的目光下面盯著的越來越小,最后縮了縮,自己又埋在被子里了。
“思思喜歡就買給她,我去問問醫生,沒問題我現在就下去給她買。”章東遠此刻哪里還有一點點冰冷的樣子,好聲好氣的跟杜雪商量,好像是只要女兒要,他真是什么都給。
“今天官司開庭,你不問問念心怎么樣了,一天都繞著思思轉。”杜雪說。
“念心能處理好,那些不重要。”章東遠唇角有些彎。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杜雪和思思,現在的他哪里還能覺得有什么別的東西看在眼里……
杜雪無奈,點頭:“你去問問吧,小孩子真不能要什么給什么,這么慣著她,萬一以后慣壞了,看上個壞小子非要嫁了,你可怎么辦?”
“怎么會,我章東遠的女兒,哪有壞小子敢過來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章東遠說著就出門去,問了醫生說可以,急急忙忙的下樓給思思買酸奶。
誰也沒有想過,此時只是隨便的一句玩笑話,在很后來的時候,一語成讖。
***
“哥倫比亞大學啊,在國外上大學好玩嗎?真羨慕你們這些國外黨,說一口正宗的英文,我這樣的只能看著英語課本念李雷和韓梅梅……”李莉珍開玩笑的跟詹佑說。
本來是詹佑說讓李莉珍給他介紹個女朋友,李莉珍一口答應下來,本來詹佑這種條件就不是一般的好,人長得陽光,家世也不錯,這一聽說又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家里有房有車,條件是更好了。
可是哥倫比亞大學……
李莉珍想起來什么,扭頭看詹佑:“你是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話,你應該跟章小姐是校友啊,快來跟我說說,章小姐當年在學校里是不是叱咤風云,雖然哥倫比亞大學不缺有錢人吧,可章小姐的身價也不少了,她說她一畢業就回來跟她丈夫結婚,我之前見過,你知道那個馮家吧?馮立剛是她丈夫,報紙上每次都說他們感情還挺好的,我上次看見馮立剛打她,真是……”
詹佑仿佛看天外飛仙一樣的看過來一眼,看李莉珍:“不可能,你記錯人了,章小姐怎么能是哥倫比亞大學的呢,我上次查章家資料的時候記得看了一眼,是國內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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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她自己跟我說的,哥倫比亞大學,章小姐總不會還說謊讓自己念個好學校這么夸張吧。”李莉珍不信的搖頭。
之前是她跟章念心一起喝咖啡的時候,談她跟邵一佳遇到的問題,問過章念心是什么大學的,章念心明明回答的就是哥倫比亞大學沒錯。
詹佑認真的想了想,回答:“我記起來了,政法大學,好像是這個名字。”
李莉珍聽了愣了愣,這種大學全國有很多,每個省幾乎都有一所政法大學,章念心念書應該是會就近才對,豈不就是b市的政法大學?不過也可能是去香港念的?
詹佑后面又補充一句,徹底粉碎了她的想法,詹佑說:“就是全國最有名的那個,邵律師不就是那所學校的嘛。”
李莉珍恍惚的有些愣,呆在原地反應不及,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串聯起來,一幕幕的,從邵一佳說的深深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到邵一佳說的對方看不上他的家世……
她當時想,邵一佳家里的確是家貧,莫非就是嫌棄這個?這樣也說的過去,不過邵律師自己努力終于是在這所城市里立足,過的也算是很好,這樣就夠了,現在回頭想,才想到,莫非是她……
所謂的高攀,所謂的再怎么樣也趕不上的高度,不就是如此。
李莉珍眨了一下眼,覺得是不是做夢了,隨即拍了拍自己臉頰,要自己不要多想,太可笑了怎么可能,絕對不會的……
絕對不會……
***
入了夜杜雪才接到電話,是王媽打來的,杜雪急匆匆的出去病房里打電話,沒有說多久就回來病房。
思思已經睡了,她剛才跟著章東遠到章東遠的高級病房來,思思也搬了一趟,就在章東遠房間的隔壁。
一進門,章東遠就察覺她臉色不太好,急忙的問:“什么事?”
杜雪眼底有些濕了,不說話,章東遠大概猜得到,杜雪在沙發上坐下,靠在章東遠懷里,眼淚掉落下來,有些難過說不出來,壓著在心口的地方,在章東遠懷里反而更容易哭出來一些,就好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對象。
章東遠伸手摟緊了她。
“你不問我是什么事嗎?”杜雪低低的聲音在章東遠懷里說。
章東遠伸手撩開她耳邊幾乎哭濕了的頭發:“猜得到,還有什么事能讓你這么難受,很容易想。”
杜雪抬頭,看著章東遠眼淚落下來:“是王媽打來的,他不打給我,王媽背著他偷偷打的電話,電話里王媽都快哭了,問我什么時候能回去,說衛銘不見任何人,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每天醫生換藥,脾氣也不太好,他現在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之前我走的時候還能自己下樓,現在基本不出房間……東遠,我要去一趟。”
對上他的眸子,他眼底像是深邃的海洋,只有包容和深沉:“你去,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你不反對嗎?”杜雪問。
之前章東遠還去s市找過她,無論如何要帶她回來的樣子,現在她問了,他答應的很順理成章。
章東遠摸她頭頂的頭發,細細的梳理,低聲:“我留下你不讓你去,你就真的不去了嗎?”
杜雪不說話,她無論如何要回去的。
章東遠拿手機打電話給她訂了機票,才又低頭看她:“我是不喜歡你心里住著一個別人,可杜雪,我不可能攔著你,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只會問你什么時候回來,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就夠了,總比你在這里,心卻飛遠了要好。”
杜雪埋臉在他的腿上面,靠著,現在他們的心的距離是最近的,近到真的很好。
“東遠,昨天晚上,不對,是今天凌晨,我還看見林巖川了,他來處理一些事情,我跟他下樓見了一下阿姨的遺體……”杜雪低聲的說,蹭了蹭他的腿:“我本來不想說想瞞著你了,怕你聽見了又不高興,可現在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好,我想什么都告訴你,什么都不瞞著。”
“你隨便跟著他走,萬一出了危險怎么辦?”章東遠問。
杜雪抿一下唇:“就在醫院里,能出什么事……”
“萬一要是出事了怎么辦?私下見林巖川本來就是危險的事,他連思思都綁架了,這樣的男人怎么信得過?”章東遠認真的說。
“我只是跟他一起去看了一下阿姨……”杜雪說道這里,想到什么,伸手拉了章東遠的胳膊以防止章東遠繼續掐她,低聲:“還有一件事我總是不安心,林巖川說他一定要報仇,他那個人雖然是壞,可真的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我有點怕。”
章東遠想了一下,低聲說:“你不要管了,杜雪,明天我送你到機場,你去衛銘那里,那里很安全,等我回去接你就夠了,衛家的人應該也想看看思思。”
“你是說有危險?”杜雪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有些緊張。
章東遠笑:“我是怕你拖我的后腿……”
杜雪“切”了一聲,坐起來就要走。
事實上她是一個托人后腿的人,尤其是章東遠現在事情很多,她也不想讓章東遠分神在照顧她和思思上面。
腳步還沒邁出去,手腕已經被人扣住,章東遠隨著她站起來,右手攬住她的腰身,低聲在她耳邊:“怎么可能就這樣放你走,我都換到高級病房了,今天肯定沒人來。”
***
“章小姐你知道愛馬仕有一款鴕鳥皮的大包嗎?容量挺大的那個,那個多少錢啊?我想讓我一個同事去歐洲出差給我帶一個回來。”李莉珍趁著還沒開庭的時候,忽然開口問道。
走廊里就章念心跟李莉珍兩個人,邵一佳還有點事情在里面。
章念心看李莉珍很喜歡的樣子,聽她這樣一說大概知道是哪一款包,畢竟熱賣的就那么幾款,尤其是大包:“知道,可我真不知道價格了,之前在法國買過一個,很方便實用。”
章念心曾經有不少包,多的可以摞起來排滿一個房間,跟馮立剛在一起之后又滿世界飛,包她并不在意,至少好看了就買,都是刷卡,更不記得價格。
李莉珍笑的燦爛,問一句:“是棕色和乳白色搭配的嗎?”
章念心想了想,真的是,她剛好買的是最大眾的那一款,因為深棕色比較內斂一點,她一向不喜歡太鮮艷的顏色,當時直接就拿了,于是點頭:“是那款。”
“好羨慕章小姐可以隨便買這些,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是不可能的了。”李莉珍笑笑。
話語聽到章念心的耳朵里,卻覺得好像不是那么對勁,可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也就只笑笑便過去。
邵一佳從里面出來,話題又回到官司上面去,邵一佳和章念心在討論細節,絲毫沒有注意旁邊的李莉珍臉色那樣的不好看,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眼底有些許的濕掉。
***
章念心和邵一佳一起去找姚建豐開庭,順便看了姚曼笙的情況。
姚曼笙平靜的好像是一潭湖水一樣,安安靜靜的坐著,仿佛所有事情都沒有過改變,一切還跟以前一樣,看見章念心進來笑著打招呼:“念心,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