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馬仕的定制款，肯定是價格不菲，可是……
“定制款，也說明王少的心意，還是別賣了，他知道不會高興。”杜雪說。
米莉的笑容里面有些沒心沒肺的模樣，絲絲透露著分明：“他才不會不高興，他也根本不會知道我賣了什么買了什么，有時候他倒是很奇怪，我花了他的錢他反倒是高興，好像不給我花就不對勁似的，我當然也是獅子大開口，禮物越貴就越開心，反正他肯定是不會跟我結婚，我干嘛要給別人省錢，他外面女人那么多，不是我也是別人，我再多拍兩部戲，轉行當導演的時候人家都得夸我是才女了！到時候組團睡制片人，跟打魔獸刷boss一樣痛快！羅”
米莉說起來，又是手舞足蹈的樣子，真好像什么都攔不住她那顆青春洋溢的心得。
說著說著，還是不免的說道了凌楠。
杜雪問一句：“你見過她了嗎？”
米莉點點頭：“前兩天剛見過。”
杜雪詢問的目光看過去，凌楠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說，遲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微微搖了頭。
“章太太，我說實話，你人是真好，特別的好，我在這個圈子這么久，沒有再遇見一個你這么真把我當朋友的太太了，可是你跟凌楠爭，真是太難，我見了一次凌家的小姐，這個年代，她那樣的人臉皮有手段夠，你怎么跟她搶？最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懷著孩子就夠了，別的，真是難，章少再怎么也是個男人，歸根結底是一樣的。”
米莉說著，手都快要揮起來：“在愛情和被愛的游戲里面，他們沉溺其中，耽于肉欲，那些愛情，是最美的調味，可永遠，也不是全部……”
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名言，好像段臺詞一樣。
杜雪心里知道米莉說的是實話，可是心里還是堵著一點，放不下去，米莉倒是笑笑：“別想那些不開心的，我來跟你說個秘密，挺不痛快，說出來可能才好一點。”
杜雪看著米莉，等著她說。
米莉一笑，看上去沒心沒肺：“我又懷孕了，還不到一個月，剛檢查出來的，過兩天還得抽空避開狗仔去墮了，上次真疼，希望這次我多付了錢，那微創無痛的真能不痛吧。”
這算是什么能讓人開心的事情……
“跟王釗說說看，說不定他是愿意留下的。”杜雪忍不住說。
墮掉兩個孩子，聽起來有些讓人覺得不太好受，米莉說到疼的時候，眼底不由的有些閃避的模樣。
上一次，她送著米莉進去，可是沒等米莉一起出來，聽起來，應該是極其疼的。
米莉眼底終究是有一點無奈，還是笑，可是笑的落寞：“怎么可能呢？我可不敢賭這個，他那家里不可能讓我留下，家里未婚妻都等在那里了，對我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就很高興，沖到我面前潑硫酸叫我是小三也都是事實。何況我就是為了我的電影事業，我還忙著要去拯救整個中國電影發展呢，睡個投資人是小事，懷孕生孩子就是大事了，我也沒那個能力和心思。”
最后，頓一下說：“我這次，不打算讓他知道。上次為了墮胎的事情，給了我二十萬，這也就夠了，我就想等著他結婚，我們一拍兩散，以后誰也別看見誰，我去拍我的電影。”
杜雪聽著，想，說不定孩子是可以留下的，雖然幾率不高，可是也絕對不會讓米莉進門，頂多付了撫養費，說不定連孩子都奪走，那就真的不如是沒了這個牽掛。
杜雪問一句：“流產疼嗎？”
米莉點頭：“疼。”
杜雪也就再沒什么話說，卡著。
米莉看她一眼：“章太太，可要加油啊，我加油明年拍我自己的第一部電影，你加油明年寶寶出生斗敗凌楠，誰不都是在奮斗嗎！我沒生在好人家，也就只能賣皮相，我電影劇本我都買好了，正跟編劇調整呢，明年趕上春節上映，金熊獎離我還能遠嗎？”
杜雪深吸一口氣，看凌楠，凌楠在逆境的時候總是有活力，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永遠都不清楚，也摸不透，才能默認了現在的格局。
也可能如同米莉所說的，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先生下孩子，其他的一切其實都是握在章東遠的手心里，她根本無能為力。
“我是聽說，那個凌楠一回來，先是見了所有的發小兒，又領著章少去了以前上學的中學，還去了什么長城，
聽說還有個農家院，他們以前去玩過的地方，走了一圈，好像還有什么教堂吧，凌楠很聰明的，章太，要加油啊。”米莉最后要走的時候，又說了一句。
杜雪聽著，點點頭。
雖然聽了心里會不痛快，可是別的人，甚至不會告訴她這些，至少凌楠還是愿意說的那個。
凌楠有一萬種手段，她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個孩子。
“讓那些真愛都去見鬼，真愛來了婚姻就要結束了？我當王少小三這么久怎么就都知道要規規矩矩呢？分明就是故意的，章太，雖然我也是小三，可我支持你，最恨那些小三還要上位的了，章太，以后我再來看你。”
米莉揮一揮手，非常干脆的轉身就走，杜雪送著到門口去，看她快意的樣子。
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這樣，她想得太多，凡事都會想，想的堆積到一起去了，就沉重，根本沒辦法輕松。
***
晚上章東遠回來的時候，時間有些早，眉目之間微微的有些僵的樣子。
吃完晚飯，徑直的上了書房。
杜雪中途拿了一次牛奶過去，看見章東遠靠著在窗口的地方站著，一動不動的，看著外面的一點夜色，一直這樣的看著，既沒有看文件，也沒有打開電腦。
看見她，他也只是接了牛奶，她退出去，到晚上九點準時去房間里睡下，才躺了一會兒，門就開了，章東遠進來。
似乎是有什么非常為難的事情，將他這樣牽制住。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她管不了，如果是生活上的事情，她沒捅任何的簍子，這樣算下來，只可能是凌楠又說了什么。
可是能是什么，讓章東遠這樣猶豫。
一直以來，章東遠很少這個樣子，他做任何的決斷都是一點決定了便是執行，有些冷靜的過分，這一次，卻分明的是亂了。
她等著章東遠到床上來躺著，湊過去一點，他是吻了吻她的額頭，攬著她的肩頭，低聲：“睡吧。”
聲音是溫和的，更加讓她堅定了不是她的問題。
“你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最近公司里林巖川又有什么動作？我看爸應該都死心了，阿姨也沒有想要跟你搶，還有什么事情嗎？聽說，林巖川跟董綺萱感情不是太好要分手，因為這個影響了公司？”杜雪做了一切她覺得可能的猜測。
畢竟城東的地皮，是董綺萱家里幫忙才那么快就定下來的，現在這么快分開，多少有些過河拆橋的意思，說不定董家就不高興所以在工作上出了問題。
章東遠看著她，目光卻是陡然的冰冷幾分：“誰跟你說他們感情不太好要分手？”
是那天晚上林巖川說的，可是見過林巖川這件事根本沒有跟章東遠說過。
于是只能是瞎掰：“衛銘說的……可能哪里有的風聲吧。”
也不是不可能，這種八卦總是容易傳播，衛銘又那么受歡迎，董綺萱也不是一個能把事情藏著在心里的人。
章東遠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沒有的事，他們的事情不會影響到公司。”
杜雪松一口氣，章東遠并沒有深究。
章東遠松開她一點，閉了眼，說：“睡吧，沒事，你不用多想。”
杜雪看著他，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胡思亂想太多了，他其實沒事，可是看著他睡下閉了眼安寧的臉孔，還是會有一樣的感覺，他有什么心事藏著在心里，想要說，可是遲遲的沒有開口。
到底是什么事？
杜雪想問一句，剛開了口，對面的章東遠已經是起身：“你先睡，我還有些文件，我先過去了。”
說著，起來，徑直去了書房。
杜雪再睡不著，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一會兒聽見樓下有開門的聲音，出去看，傭人說是章東遠出去了。
她回到房間里躺著在床上等他，等到了午夜，才聽見門又開了的聲音，半天有人上樓，卻沒有人進來，跟著出去，看見書房里亮著燈，過去看了一眼，他在書房里面。
里面有些鍵盤敲擊的聲音透露過來，她只能是安心，回去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身邊沒有人睡過的溫度，出去到書房，也沒看見章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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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傭人，傭人說章東遠一早上就出門去了。
杜雪點點頭，回去自己房間，想到米莉說的那些，一定是有什么才會這樣，到底是什么事？
猜不到，頭卻是痛起來，杜雪回去房間里，躺下，卻再也睡不著。
***
車子緩緩的開，開出去，好像是要開到世界的盡頭，人并不多，去的地方是在偏僻一點的郊外，地方也不會太難找，gps定位導航上面清清楚楚的標記著要去的地方，路都不是大路，可也開的過去。
凌楠靠著在玻璃窗上面，看著外面的風景，不說話。
外面是大片大片的農田，現在的時間，麥苗都綠起來，遠處的樹木也都是青蔥的嫩綠，看起來欣欣向榮。
可是她要去的地方，沒辦法讓人覺得有活力。
只覺得是世界的深淵，讓人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章東遠在駕駛座上，開車。
“謝謝你，東遠，謝謝你還肯陪著我來。”凌楠忽然開口，說一句，聲音里有些脆弱。
章東遠看一眼她，在最前面的地方左轉，走一段更顛簸的路，再右轉，很長的一條道路，筆直筆直，路好走的多，兩邊也沒了綠色的農田，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紅墻。
紅墻上面，有鐵絲網，看著就覺得森嚴而可怖，每隔著幾步，就有檸黃色的大牌子，上面寫著帶電小心的標志。
沒有真的看到的時候，總覺得一切離自己還遠，總覺得也就還好，真的到了面前，才覺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對方是那樣的恐怖，那些恐怖的感覺從骨子里就透露出來。
“沒事，我應該陪你來。”章東遠說一句。
頓了一下又說：“我把凌柏當做我的弟弟。”
凌楠沒說話，只看著前面。
前面很快就到了，門口還停著幾輛別的車子。
他們進去，按照正規的手續填寫了表格，被帶著到一間屋子里，看起來只是有些古舊的屋子，透露出上世紀的斑駁，椅子也是硬邦邦的，凌楠極力的安定，可是眸子里面還是不免的露出些緊張。
凌楠伸手拉了章東遠的手，握住：“我有點怕，真的。”
章東遠握住她的手心，沒有再多說。
那邊外面走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章東遠看過去，半天門才開了，有人進來，胡子拉碴，身上穿著看守所的橙紅色衣服，整個人憔悴的好像是四十歲，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樣子，也都沒了當時那樣張揚的模樣，所有的一切都耷拉下來。
沒想過，凌柏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姐……”凌柏看著凌楠，說一句，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
大步的過來，想要抓住姐姐的手，看見章東遠和凌楠交握著的手，又問一句：“姐，你和姐夫又在一起了？”
眼里都是驚喜，毫無掩飾的為姐姐高興的樣子。
“太好了姐！我們又是一家人了！那個女人就應該早點死了算了！姐！太好了，又是一家人了……”
“凌柏！”凌楠聽見他說的那個女人，立刻大聲一點。
一邊說著，一邊看一眼章東遠。
凌柏一點不在乎的樣子：“怎么了？只要東遠哥又回來了就好了！我們三個人以前玩的多好啊！姐！你病好了回來就好了，東遠哥心里的人還是你，你回來了就好了！這回來是怎么樣？姐你是帶著東遠哥來讓我知道我不用判那么多年了是不是？我好怕啊姐，律師說我要判十年以上！有東遠哥發話，我是不是不用坐牢了？”
凌楠不說話。
凌柏看著凌楠，得不到回應，又去看著章東遠。
“東遠哥？你不是跟我姐又在一起了嗎？我就是開玩笑的，我不是要綁架！你跟法官說一聲，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是我姐夫了嗎？怎么我開個玩笑你就要坐十年牢了？東遠哥！”凌柏幾乎是崩潰的去一把抓住章東遠的手臂，用力的晃動。
凌楠上前去按住了他的手：“小柏，你別激動，你冷靜一點。”
凌柏看著凌楠，一下子哭了，又笑：“我冷靜？姐……你看看我，我怎么冷靜？我都要成了個廢人了我怎么冷靜
？姐……我不想在這里過十年，我真是開玩笑的，我就是氣不過，氣不過東遠哥竟然娶別的女人，我就是想給那個女人一點教訓，我不要在這里過十年！”
聲音越來越大，外面的警察走進來。
“有什么事？”警察問。
凌柏失聲痛哭，凌楠抱著安慰，章東遠跟警察說一句：“沒事，沒什么事……”
凌柏趴著桌子上抬頭大聲：“什么沒事！我要在這里待十年！十年！你知道這里多可怕！姐，我好想回家……我要回家，你跟我姐夫說，我要回家……律師說了，只要他說是開玩笑，我就不用坐牢！姐……”
凌楠抱著凌柏，抬頭看章東遠。
目光是那樣的深切。
曾經那個張揚的凌柏一點都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嚎啕大哭的二十歲青年，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凌柏忽然的抬頭，抱了凌楠的肩膀：“姐，你是不是為難？是不是姐夫不肯這樣做？”
抬頭又看了章東遠：“姐，你別難過，沒事，只要你跟姐夫好好的，我坐牢，我愿意坐牢！等我十年后出來一樣的是條好漢！我不讓姐你為難！姐夫！你幫我照顧好我姐！不然我十年后出來，一樣砍你！”
凌柏拍了桌子，轉身就走。
凌楠在后面抱住他：“弟弟……你別這樣，你這樣，姐我……”
凌柏拍了拍凌楠的手：“姐，你幸福最重要了，從小到大你都照顧我，我們以前那么好，我們三個人多好啊，我就想回到過去那個時候，現在姐和姐夫能回去也行了，我看著姐你幸福我也覺得幸福，我不拖累你！姐夫是說一不二的人，你勸不動也正常，我是腦子渾了我做出那樣的事！姐，你幸福就夠了！”
說完，掰開凌楠的手，大步的從門口出去。
凌楠抱著膝蓋在地上，大聲的哭。
章東遠過去抱了凌楠的肩頭：“人做錯了事情，總是要承擔后果……”
凌楠抬頭：“我知道，我沒有怨恨過你，我一直都站在你這一邊，可是那是我弟弟，我求過你，我在美國，我打電話求你，你來美國見我，我當面求了你，可你都不愿撤銷口供……東遠，我知道你是對的，可那是我弟弟……你也有哥哥，你也有妹妹，你怎么會不知道我是什么感覺？”
章東遠想到了章炎彬，如果是自己出事，章炎彬應該是比任何人都要更著急的多。
可是，人做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
凌柏犯了那么重的罪，需要承擔自己的后果。
***
出了看守所，凌楠一路眼睛都發紅，在路口的時候，說：“東遠，你能跟我去游樂園一趟嗎？”
章東遠看她一眼，點頭：“可以，只是你要做什么？”
凌楠搖頭：“你到了就知道。”
車子停在游樂園的門口，章東遠去買了票，這個時候人不算是多，進去，凌楠指著遠處最高的地方，說：“東遠，你還記得嗎？那里，我以前說就算是死了都不會跳的那里……”
***
趕上了最后兩個小時……奇奇懶鬼今天去串門了，捂臉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