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城,並非是一個大的城池,而是一個很廣闊的平原,也可以說得上是青翔國內(nèi)最爲(wèi)平坦的,最富饒的一塊土地,出了青翔城行了不到一個半時辰的光景,邑城就會閃現(xiàn)在眼前,邑城的西面是一道狹長的海岸線,采邑河穿過邑城注入邑海。東面則是與合柯和德沃接壤的官路。如果說邑城是青翔國內(nèi)五城四府中最富有的一塊土地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爲(wèi)過。
一條沿著邑河修建的官路一側(cè)不時的會閃現(xiàn)出樓市店面,而邑河裡則是悠悠的晃著來來往往的船隻,邑河的水從青翔山一路流向邑海,不僅景色幽美,也時常讓人稱讚不已,因爲(wèi)從邑城至青翔城裡的河道則淺得不能行船,所以船隻只能停在邑城修建的河岸邊上。
當(dāng)馬車行進(jìn)了邑城地界的時候,融雪看到越來越寬的河裡面飄著的船時,忍不住的狠狠摁住車欄,轉(zhuǎn)頭問道:“這是不是就是他們曾說過的船?”
白月夜闌抱著睡熟的紅玉,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融雪回過頭來,有些吃驚,也有些讚歎的看著那些此生第一次看到過的船。
車子慢慢的進(jìn)入了熱鬧的邑城,邑城的熱鬧比起青翔城,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熱鬧,青翔城是天子腳下,熱鬧中透著讓人壓抑的厚重大氣,而邑城則完全不同了,這裡南來北往的,其它五國的人也時常在人羣中出沒,有著一種大融合的氣氛。
沒有等白月夜闌叫他,紅玉便被邑城裡裡外外的熱鬧聲給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後,打了一個哈欠後才張嘴問道:“到了邑城了嗎?”
白月夜闌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從白月夜闌的懷中坐起,紅玉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伸手撩開車簾對小喜子說道:“午時都已經(jīng)過了吧,找家酒樓落腳?!?
小喜子看著那熟悉無比的景色,不由得眼兒微微彎了起來,說起邑城,在未進(jìn)宮之時,他曾在這裡住過十幾年了,所以這裡的條條路路,家家戶戶,他不比別人知道的少。
匯景酒家
當(dāng)車子停在一個揚(yáng)著店旗的酒樓前停下的時候,店小二連忙迎了過來。
小喜子一撩開車簾,白月夜闌率先從車子裡面鑽了出來,接著融雪也鑽了出來,小喜子伸手抱起融雪放到地上後,只見紅玉也鑽了出來。他一手擔(dān)著白月夜闌的手臂一手撩著長衫的前擺步下馬車。店小二立馬眼前一亮,這幾位爺,雖然馬車很是簡單,可是那身上的穿著,無形中散發(fā)的氣質(zhì),卻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連忙一面讓人把馬車趕進(jìn)後院好草好料的喂著,一面笑臉堆疊的把四人迎了進(jìn)去。
二樓臨窗探出來的桌子此時正好空著,紅玉眼見這裡不錯,一邊正好可以瞧到邑河上往來的船舶,二來這地方正好可以看到當(dāng)街的景色,此時中午已過,並不感覺特別的冷,所以這地方坐起來還是很好的。
可是就在紅玉剛要坐下的時候,店小二卻面有難色的攔道:“這位爺,請您稍等一下。”
秀眉輕挑,紅玉眼兒一轉(zhuǎn)便有些不悅的看向店小二:“怎麼,這地方不能坐嗎?”
小二咬著下脣,然後滿臉浮著歉意的回道:“這位爺,實(shí)在是對不住,這桌已被人定好了。您看是不是換張桌如何?”
換桌,紅玉壓根就沒從來沒有過爲(wèi)別人倒地方的時候過,當(dāng)下不由得的沉了沉臉:“我就看這裡不錯,哪兒的桌我也不打算換?!?
紅玉說話的聲調(diào)很低,眼睛也輕輕的瞇縫著??墒锹犜谛《亩e,卻是無緣的冒起一絲冷汗,暗暗心顫了起來。
眼看紅玉就要發(fā)飆了,白月夜闌忍不住的拍了拍小二的肩問了一句:“在這裡定了桌的是什麼人,什麼時辰過來?!?
正自膽顫心驚與紅玉的氣勢下的小二,忍不住在白月夜闌那柔如春風(fēng)的眼神裡尋回了一絲生氣的回神道:“回這位爺,是邑河守城司家的公子和小姐在這裡定的,大約一會兒就會到,所以您看……”
白月夜闌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張靠著窗的桌子對小二說道:“我看那張不錯,就那張桌子吧,你去收拾一下,我們就坐那裡了。”
小二忍不住的擡眼看向紅玉,心說到,這位爺還沒放話呢,你說的能算嗎?
紅玉忍不住擡起就是一腳:“沒聽到他的話嗎?就照他說的辦?!闭f完,忍不住的白了白月夜闌一眼,便朝著他指著的那張桌子邁了過去。
抱著融雪的小喜子此時也下巴合不到一起去的瞪眼看著紅玉,然後再看看白月夜闌,呃,白月大人果然不凡啊。
而在小喜子懷中的融雪則是深深的看著白月夜闌,然後再看著不住的翻著白眼的紅玉,眉頭輕輕的皺了皺,童摯的眼裡卻淺淺的浮過一抹好奇出來。融雪今年雖然只有五歲,可是宮中那段痛苦的經(jīng)歷卻讓他早已脫去了孩童的稚氣,早已明白紅玉對於自己的重要性,也明白紅玉是那座深如暗牢的皇宮中自己可以解脫的依靠,所以與紅玉親密不已的白月夜闌一直也是讓他極爲(wèi)注意的人。
點(diǎn)了一桌子的菜之後,當(dāng)?shù)晷《聵侨チ说臅r候,紅玉忍不住的一把抓住白月夜闌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欺負(fù)人?!卑自乱龟@向來做事是極有分寸的,此時替自己作起了主,雖然說自己仍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卻沒有生氣的意味,只是不解。
白月夜闌就著他抓著的袖子也低低的輕哄道:“我們是出來遊玩的,可不是出來生氣的?!?
聞言,紅玉忍不住撲刺的樂了,然後仰頭看著白月夜闌:“記得,這次我讓了你,給了你面子,回宮後,到時你可要記得讓我一回啊,這回我要在上面一回?!?
白月夜闌原本淡雅如仙的臉上忍不住通的一聲變得紅了起來,似滴血般的從耳根處漫延開來。
小喜子抱著融雪連忙低下頭爲(wèi)融雪拿起一個茶杯喂他喝了些水,使得自己裝作沒有看見般的陪著融雪說得話。
其實(shí)白月夜闌與紅玉的事情,雖然宮中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宮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白月夜闌白月大人一人可以隨便出入紅玉的寢宮,皇上對他自是不同於其他人,小喜子是紅玉的近身太監(jiān),所以那些秘不可言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紅玉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小喜子懷中的融雪的頭髮:“我叫了一些以往你沒吃過的,想吃那樣就叫小喜挾給你啊?!?
碎玉不憐清瘦身,輕欺漫倚作霜人,莽原無處問迷津。
舞罷蒼穹歸寂落,推開禪境蘊(yùn)深沉。灞橋何意著梅痕?
紅玉喜酒,但是醉的時候並不多,但是每次醉了之後總會吟幾句詞來,對此白月夜闌早已聽過幾回了,可是對於剛邁上樓上的二人卻是頭一回,忍不住的細(xì)打量紅玉起來。
其中一位身穿淺色薄棉服的華服公子忍不住的拍手:“好詞,好文采?!?
紅玉手中提著酒杯,習(xí)慣性的依著白月夜闌的腦袋輕輕的搖了搖,然後又一杯酒灌了下去。他對著身旁的白月夜闌輕聲耳語:“還聽嗎?我這裡還有一首?!辈坏劝自乱龟@答話,便又倒了一杯酒在杯中,輕聲的吟到。
紅滿苔階綠滿枝,杜宇聲聲,杜宇聲悲!
交歡未久又分離,綵鳳孤飛,綵鳳孤棲。
別後相思是幾時?後會難知,後會難期!
此情何以表相思?一首情詞,一首情詩。
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fù)青春,虛負(fù)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diǎn)啼痕,萬點(diǎn)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雲(yún),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然後一杯酒又飲了下去後,眼裡再無其它的仰頭凝視著白月夜闌:“莫酒醉,酒醉只爲(wèi)君展顏;莫顛狂,顛狂只爲(wèi)依君懷?!?
白月夜闌聞言,衣袖下的手忍不住的握緊紅玉的手:“酒醉顛狂皆傷身,還是不醉爲(wèi)好?!?
紅玉聞言淺然一笑,似曇花初綻般的耀人眼目,“我爲(wèi)博君一笑,自是聽君言而行之?!?
不得不說,一身紅色衣服的紅玉因爲(wèi)酒的緣故,原本白若細(xì)瓷的臉上此時布著淡淡的紅暈的樣子有著一種清秀如玉的剔透之感,而他依著白月夜闌一臉淡然的暖意的畫面更是讓剛步上樓來的兩人忍不住的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