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俱是看向我,一時無言,沉怒的那個更見了陰沉,委屈的兩個則呆在當場。
儷嬪宣嬪這兩個,雖然進宮后與我并沒有交集,后來我又干脆不見了蹤影,但是至少新秀女冊封的時候我是正式露過面的,就算我認不出她們,她們也一定認得我。
身家背景再顯赫又如何,畢竟與我差了數(shù)級,在文朗面前再放肆,追不追究是文朗的事,擅闖勤政殿,一口一句表哥,一口一句狐媚子,擱在我這,若真與她為難,就算太后著意袒護,也不是那么好過關(guān)的。
儷嬪淚眼婆娑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宣嬪警醒些,訥訥的:“淑妃娘娘。”
我不理會,轉(zhuǎn)過身對著文朗,也不管他在眼神中向我傳達著什么,徑自恭恭敬敬的跪安下去:“臣妾告退。”
文朗愣了一下,過會兒才道:“淑妃回吧。”
我站起身,也不看他們,轉(zhuǎn)身就出了勤政殿往外走。
常遠不知是得了文朗的眼神還是怎么的,忙不迭小跑著跟上來:“娘娘——”
我歪他一眼:“你跟著我做什么?”
他笑嘻嘻的:“娘娘要去哪,奴才去傳轎。”
“不用了,”我淡淡的,“天氣不錯,我去園子里逛逛。”
看著常遠滿面擔憂,我笑了一下:“我自然回我宮里去,皇上有事再傳吧。”
常遠這才放了心,點頭哈腰的跟著送我。我知道既然能有人跑進去鬧,自然就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乾元宮看,于是也不遮掩,任由常遠把我送出大門,然后一路往回走,單撿顯眼的湖邊晃晃悠悠的逛,風景是沒看到什么,倒是滿意的收獲了不少驚奇目光和匆匆腳步。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逛回翊仁宮,長青顯然早得了信兒,帶了人站在門口候著,見了我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娘娘,你回來了——”
我瞅他一眼:“挺高興的日子,你別哭喪著臉招我不痛快。”
“是,是,”長青迅速變換了表情,眼睛里頭尚閃著光,臉上就堆了笑,“奴才們給娘娘請安——”
我看看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笑笑:“這還差不多,都起來吧。”
我一邊往里頭走,一邊問:“我不在的日子,有人來尋你們的麻煩沒有?”
長青跟在我后頭:“沒有,都知道娘娘不
在,也沒人朝咱們這邊來,就是皇后娘娘來過兩趟,來了也不說什么,只問有什么短缺,其實娘娘都不在宮里,還能有什么短缺的——”
我腳底下停了一下,問:“皇后什么時候來的?”
長青小心的瞧了我一眼,道:“頭一次是皇上皇后回宮的那天,昨兒個又來了一趟。”
“哦,”我沒再多問,只吩咐長青,“我餓了,叫人傳膳,告訴御膳房,今兒個是本宮的雙十生辰,叫他們上點心!”
長青連聲應(yīng)著,面上又添了恍然驚奇的模樣,我也不再看他,隨口道:“兩個丫頭沒在,你叫個利落的進來伺候。”
沐浴更衣出來,身上覺得清爽了許多,饒得我知道自己從乾元宮出來,大大方方走了這么一遭,各宮一定都看得見,御膳房自然不敢怠慢,但對著一大桌子的膳食依舊是驚訝了下,瞧見膳食那邊的管事內(nèi)監(jiān)恭敬立在一邊,一問才知是文朗吩咐的。
當即也沒多說什么,叫長青打了賞,坐下來撿著喜歡的大吃了一頓,心情也隨著好起來。
不過再怎么吃也只有我一個人,一大桌子足剩了八九成,我吩咐著全賞下去給翊仁宮的下人,并叫長青關(guān)了宮門,囑咐了誰來都不見,自己便躲到屋子里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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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竟然一眼看見環(huán)鈴,嚇了我一跳:“你怎么回來了?”
環(huán)鈴笑呵呵的:“小姐生辰呀,皇上叫人把我們接回來的。”
正說著,環(huán)佩從外頭進來,見了我道:“小姐醒了。”
我坐起來問環(huán)佩:“我又沒說要去接你們,你身子好利索了么?”
環(huán)佩點頭:“早好了,小姐,你一個人回宮實在不讓人放心,你又老不派人去接。”
“是啊,她可急的不行,”環(huán)鈴接口道,“皇上說了,在哪養(yǎng)著不是養(yǎng)著,便是沒大好,宮里頭也不等著她干什么活,回來陪著小姐也穩(wěn)妥些。”
“皇上皇上,”我白她一眼,“你可算被皇上收服了,去乾元宮伺候算了。”
環(huán)鈴眨眨眼:“小姐,你跟皇上別扭了?方才見皇上說起你滿面小心的。”
我不理她,站起來問環(huán)佩:“皇上的傷,你可給他瞧了?”
“瞧了,”環(huán)佩點頭,“恢復(fù)得很好,不妨事,奴婢帶了宣伯的藥膏回來,說是極好
的,待涂一陣子,把痕跡都能祛了,就徹底穩(wěn)妥了。”
我聽了心里安定不少,看著環(huán)佩問:“甲子御在京么?”
環(huán)佩搖頭:“小姐走了他就出去辦事了,前幾日回來了一趟,送來了藥膏和小姐要的東西,過一日又走了。”
環(huán)鈴在一邊插話:“小姐,甲子御說你吩咐的事都辦妥了,說等你有空再跟你細稟。”
我點頭,沉吟一下,對著環(huán)佩道:“本想著叫你外頭多住一陣子,偏他急著把你接回來,這么不聲不響的也沒說一聲,你倒是解了心急,想來該有旁人著急起來。”
我這話本就是試探一下環(huán)佩的心思,果然見環(huán)鈴憋著笑,環(huán)佩面上一紅,也不說什么,忙不迭扭頭出去了。
我這一睡竟然睡了兩個多時辰,起來時天都見了黃,聽長青說,一下午來了不少送賀禮的,與往常不一樣的是,說咱們不得臉吧,幾乎各宮都來全了,還都是各宮里的總管來的,說咱們得臉呢,各宮全是下人出面,正主子一個都沒見。
我聽了笑一笑,長青不懂,我卻明白得很,我出宮一個月,在她們眼里是一個半月不見蹤跡,突然回來了,誰也不敢貿(mào)然湊上來說話,真說話,說什么好呢,總不能問我去哪了,外面好不好玩之類的。
可是又眾目睽睽的看見我是從乾元宮被常遠送出來的,文朗還親自吩咐了御膳房伺候,加上之前傳言勤政殿里待了多日的人極有可能便是我,于是又誰都不敢怠慢,自然全都趨之若鶩的送了禮來。
天剛擦黑,就見御膳房又來了人,幾十個食盒一溜兒排開,盤盤碗碗的擺了更大一桌,擺完了一堆人又全都候在了院子里。
長青他們驚奇不已,環(huán)佩環(huán)鈴心照不宣,我則輕輕笑了,吩咐環(huán)鈴幫我換衣梳妝。
果然很快就見文朗過來,乘著明黃的轎輦,打著燈,領(lǐng)著一群人大張旗鼓的停在了翊仁宮門口,于是我也盛裝打扮了,領(lǐng)著一群人出來接駕,再加上院子里頭御膳房的那一群人,兩人笑盈盈的從三大群匍匐的下人之間穿行而入,十分壯觀。
我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這是見我中午走的時候不避人,又有點不爽快,故意給我長臉呢,長臉也在其次,翊仁宮從來也不缺這個臉面,更主要的是擺給整個后宮看,擱在我這,還要擺給那沉不住氣毫不顧忌來鬧事的人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