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芷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完全地籠在了布質的罩子里面。看不出什么材質,但是伸手去觸碰的時候有明顯的燒灼感。
“你想干什么?”薛芷夏語氣冷淡。
小玉并不直接回答她,而是指著一張照片對她說:“茜茜以前很漂亮吧?對不對?馬上你就能實現心愿了,我也馬上能夠再一次見到她了?是不是兩全其美?”
她突然又捧著照片傷心起來。
“沒想到就那一次沒有去接她……她就被人騙走去變成了這樣……等我再看見她的時候,你知道是什么樣子么?滿地的血,你都不敢想象,你知道一個母親!”
女人想到當時的情景,嗚嗚地哭出聲。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那個人怎么下得去手啊……就連我女兒是怎么變這樣的我都不知道,還是阿鐵才跟我說的……”
薛芷夏此刻冷靜得可怕,她意識到女人所說,中間還有環節:“他是誰?有誰在背后幫你?”
女人不哭了,靜靜地看著她,馬上又笑出了聲,此時的人類比地獄的惡鬼還可怕:“他是我的救世主!是他讓我重新活過來!他讓我去接近那個阿鐵,我才能夠這么繼續跟我女兒活著!”
“你這么做……阿鐵知道么?”
傅涼旭還沒有醒,薛芷夏這么幽幽地看著這個女人問了這話
女人的笑聲小了,但是依然那么癲狂:“他怎么會知道?我背著他殺人放火,他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我覺得,你比他更加不倫不類。”薛芷夏冷冷地說。
女人好像突然生氣了,但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她不再管薛芷夏這邊,拿起手中的長刀就狠狠地向自己的床砍去,瘋狂地把床剁成沒有規則的幾部分:“這些都不需要了,我要走向新的生活!”
“你瘋了么?”
薛芷夏驚叫出聲,她的女兒還睡在床上,她就這么硬生生地把人砍成了這樣。
這個人,不說是她的女兒么,為什么她也舍得下手?薛芷夏就這么盯著女人的眼睛,想答案。
“你別怕,一會兒媽媽就能再次見到你了。”
女人又開始溫柔地說話,但是話里面有著苦楚。
薛芷夏愣住了:“難道是……”
這個女人,她的女兒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她才會這個樣子?
“你是不是覺得可惜了?但是你知道么?這個人不是我的女兒,只是我花錢從黑市買來的!”女人解答了她的疑惑,這樣笑著說,
雖然驚愕女人的一舉一動,但是薛芷夏還是努力使自己保持著鎮定,“誰幫助你的?阿鐵?”
女人笑得很得意:“那個男人,已經把他擁有的一切交給我了,我覺得很好,用得得心應手。”
“只可惜那個男人現在不能來救你了。”
一個聲音突然在她倆頭頂炸起。兩個人順著聲音向上看去,都同時愣住了。傅涼旭已經醒了,就這么看著兩個女人,冷冷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他很慶幸自己終于及時了一把,趕在一切都來得及之前。
此時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總體看上去還是正常的,著急醒過來的傅涼旭總算是放下心來。
“小爺是來阻止你的人。”
傅涼旭走下來,現在的時候他已經聞到了血塊的熟悉氣味。也找到了其他的一些氣息,再加上跟阿鐵的種種表現聯系起來,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天行有常,你女兒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再讓她活過來呢?”
女人笑了:“她是我的女兒啊!如果我不復活她,還有誰去復活她?”
她陷入了回憶:“他當時也是這么跟我說的。這是我的女兒啊,如果我不復活她,還有誰去復活她呢?”
她轉回目光,惡狠狠地看著兩個人,“你們知道對于當時那么絕望的我,這是多么大的安慰么?”
“我不需要知道。”
傅涼旭已經走出來。
“倒是你,知道你剛才殺死的那人有多么痛苦么?”
走得越近,他就越能夠感覺到絕望了:“她不是你的女兒,即使你要復活,也搞錯了對象。”
“這么就想騙我放了你的女人?”
女人笑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
“我其實不跟女人打架。”
傅涼旭揚起了手里的槍:“把她的繩子開,不然我就真的動手了。”
“我不。”女人又笑了,“我馬上就能見到我的女兒了。”
她看傅涼旭執意阻攔的樣子,“不如我們打個商量?等我女兒復活之后,我把她嫁給你,這樣你就不用每天對著這個女人了,不是么?跟一個鮮活的女孩兒這樣生活在一起不好么?”
“如果是你這樣的人。”
傅涼旭回擊她,“我還不如早一點去出家,免得受苦。”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耗費在這個女人身上,傅涼旭準備一把火燒了這個地方。
正當他把火把丟出去的時候,一個飛影突然過來,把那團火狠狠地撲滅。傅涼旭驚愕地收了動作,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叫囂著要殺自己的阿鐵,傷痕累累地來。
“阿鐵!”
薛芷夏不知道他為什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模樣。好像連生命力也維持不了的樣子。
女人也看清了一下子突然的阿鐵,覺得惡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直以來,雖然知道他是惡人,但是阿鐵為了不嚇到她,從來都是以善良的模樣來面對她,何時看過這種令人驚愕又令人反胃的樣子?
整個人像被揉碎了的血色破布,還泛著死灰的顏色。
可是她沒有想過,剛才如果不是阿鐵擋住這個火,她的心血會變成什么樣子。阿鐵無法跟傅涼旭抗衡,只能哀求他:“別傷害她,她也是個受害者……”
“你都知道?”
薛芷夏震驚了,原以為阿鐵是不知情的人,不然為什么大張旗鼓地帶著人馬來找傅涼旭的茬。
“茜茜的事我一直覺得是你……”
阿鐵好像覺察到了薛芷夏的疑惑,轉頭對傅涼旭說,“但是其他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沒辦法給屬下一個交代,才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你身上……”
女人也跟著薛芷夏重復,神情變得古怪起來:“你都知道?”
“啊……我都知道。”
阿鐵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柔,“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還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我本來應該阻止的……我只是覺得你太苦了。”
女人覺得想說的話都噎住了。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快要死了,也能看得出來原來的樣貌有多么可怕。但是熟悉的說話方式,又讓女人不知所措。
“小玉……事到如今,算了吧,你也知道那個不是真正的茜茜,你也斗不過傅涼旭他們,放棄了吧。”
“放棄?”這兩個字眼好像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刺激,這個叫做小玉的女人又開始尖利地叫起來,“我憑什么要放棄,我女兒被不清不白害死,到底錯的是誰!”
“小玉!”阿鐵慘叫出聲。
女人這種決絕的樣子,他還是這么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人啊。小玉飛快地向傅涼旭撞擊過來,傅涼旭雖然手里有槍,但是不能夠貿然對女人下手。
薛芷夏十分焦急,小玉現在已經起了殺心:“傅涼旭!不行的話你就開槍!開槍行不行!”
阿鐵一聽到這樣的話,飛快地倒向了女人那邊,還企圖撲上來,狠狠地想要抓住傅涼旭槍口。
傅涼旭忍不住了,暴怒出聲。
“你們一個個的是瘋了么!阿鐵!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傅涼旭心里也明白,阿鐵看他遲遲不忍心對小玉下手,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阿鐵和小玉瘋狂地撞在了一起,速度之快讓薛芷夏生生地停住了自己想要進行地動作,怔怔地看著阿鐵把小玉撞出了老遠,剛才還瘋狂動作的小玉立馬倒在了地上,還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
小玉反應過來,只覺得阿鐵把她的一切都毀了,瘋狂地捶打著眼前的男人,他之前被傅涼沁打了一槍,現在只是覺得,支持不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么?”
阿鐵靠近了她,突然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被小玉一個耳光狠狠地甩過去。但這一巴掌以后,阿鐵的動作慢慢地放緩了,最后只剩下一個眼神,就這么咽了氣。
到頭來,小玉都不知道,這個令人厭惡和惡心的男人,為她做了些什么。在她看來,在她利用了他之后,他破壞了自己的全盤計劃,然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不想再待在那里,哪怕只是一秒。薛芷夏看著這樣的一切,傅涼旭走到她面前,解開了她的繩子,但是薛芷夏突然這么反應過來,擺脫了傅涼旭,然后就這么跑了出去。
傅涼旭知道她是重感情,也就沒有立刻追上去。
接著他從小玉旁邊走過,對她說了一句話,這才重新上前追趕薛芷夏的腳步。
等走出地下室,傅涼旭才回頭,將一把火投入到整個房間,追出去時薛芷夏已經走得很遠了。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叫做小玉的女人,永遠不會從這個地方出來了,她只會永遠待在里面了。
他更在意的是一個東西,小玉無意之中透露出來的一個東西,有一個人,一直在她身后,操控著她一切,幕后操縱了一切的男人。他跟傅涼旭是什么關系?又為什么要突然出現幫助小玉?
當傅涼旭知道翡冷翠有學校,而且還不止一所的時候,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阿鐵臨死的時候,留下了兩個字,學校。他自己知道,顧城究竟在什么地方。
翡冷翠的位置和別的城市不同,處于山南水北,又常年日光鼎盛,所以才有了個風雅的名字。
大概是因為翡冷翠的整體布局跟一般的建筑不同,才會導致人氣那么鼎盛吧。但是這個地方,其實才是最黑暗的地方,在陽光最強烈的地方,其實才是最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