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悅對小玲的爸爸笑笑，她不怪，大家都是爲玲子擔心。

“叔叔，我沒生氣，也不會怪老姨的……”

田悅已經習慣了，以前去小玲家，老姨就是對她陰陽怪氣的，田悅想她也不是人民幣有人喜歡，自然就有人不喜歡她，她和小玲是朋友，她的老姨對自己怎麼樣，她不是怎麼太在乎。

田悅有些擔心的從後面追上陳曦華，她有些擔心老陳。

晨曦話也不知道自己再急什麼，心口滑過絲難言的煩躁，他若是還待在裡面，估計會出手去抽小玲她老姨，之前他就說去私家醫院，可是小玲她老姨說這個醫院她有認識的人，非要來這裡，也不知道和小玲的媽媽說了什麼，到底是來這裡了。

陳曦華從來不相信那種朋友之間說的，娶了媳婦兒忘了娘，有聽說過爲了老婆和自己幹架的，他想他自己應該不會，因爲他本身就不是脾氣暴躁的人，可是今天他就真的很想出手去抽老姨。

外面有些吵，相較於裡面來說，車子停的到處都是，太陽的光緩緩降下射向醫院樓頂的一角，將整個醫院照得火紅，陳曦華看向立在院子中的人。

“老陳……”田悅站在陳曦華的身邊。

田悅是不知道陳曦華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她生產的那時候，辜懷芮脾氣很爆，甚至隨便一句話就會讓他大怒，準爸爸的心態，再加上小玲現在在裡面，老陳心裡必定是不舒服。

陳曦華對田悅笑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終於淺淺的動容，帶了淺薄到幾不可察的驚懼：“對不起啊，我代小玲她老姨跟你說聲對不起……”

田悅笑笑：“沒事，我沒往心裡去，老陳沒事的。其實也有很多人都是剖腹的……”

現在的醫院已經很少有自然生的，因爲自然生的花費較低，時間較久，就像是徐主任說的。每個醫生頭上都有名額的，誰願意跟一個自然生產的產婦去耗著？有那個時間都能做幾個剖腹產的了。

兩個人站在外面，聽著車子啓動轟隆轟隆的聲音，然後停止的聲音，最後靜默，什麼再也沒有，醫院的大門來來回回的有人進進出出。

醫院院子裡，清潔工來來往往的，身上穿著醫院特有的服裝，有的拿著掃把在清理地面上不乾淨的東西。有的拿著換下來的牀單病服往一旁的洗衣間裡走，院子還有噪雜的說話聲。

沒一會兒小玲的媽沖沖忙忙的跑出來，臉上有汗，有喜悅：“生了生了……”

陳曦華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沒了，田悅攙扶著小玲的媽媽。在後面跟著，小玲媽媽喘著粗氣。

小玲的媽媽拍拍田悅的手：“田悅啊，別跟老姨一樣的，她什麼都不懂……”

田悅點點頭。

小玲生了，生了一個女兒，8斤6兩。

還真是大啊，不枉費她媽媽那麼努力的吃。營養全部移送到了孩子身上，那小脖子上還帶著幾道胖褶子，疊疊的，哭聲很是響亮。

小玲的老姨看見陳曦華進來，有些尷尬的說著：“那個我給託的人打電話了，他答應把紅包錢還回來……”

本來小玲的媽媽給了她三千。她自己留下了兩千二，給託的人拿了八百，剛纔打電話，人家根本就不接，現在她只能把錢給吐出來。

陳曦華目光冰冷。視線在小玲老姨的臉上微微掃視而過，跟著被推出的小玲進了病房。

這一折騰四點多了。

才手術完的醫生回了辦公室。

“聽說你剛纔手術的那個，要轉院？你還能給留下來，服了。”

女人拉下口罩：“那一家人，託了主任的後門，估計給的錢也不多，主任也沒管，就過來看了兩次就下班了，我這馬上就要到點下班了，她要是還不生，那就是老邢的名額了，我等了一天，忙活了一天，便宜他，憑什麼？”

打催生針的多了去了，也沒見別人家怎麼著，就他們金貴，一般的家屬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畢竟誰有時間去打這個官司啊，就算是贏了，能換得幾個錢？再來今天有一個失誤，這個針應該進了分娩室在打，可是她真的等不及了，她馬上就要到下班的時間了。

小玲一直都是有意思的，護士給她下了尿管，感覺到護士的動作，表情一僵，迅速的低頭看了一眼田悅嘆口氣，這多遭罪啊。

小玲的媽把老姨拉出病房。

“你怎麼找的人？找的誰？我去找他去，我們花了這麼多錢就換個這樣的結果？”早知道還不如依女婿的意思去私家的醫院呢。

她是裡外不得好，她是爲了什麼啊？

生個孩子花掉十幾萬，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她是想給孩子省點錢，現在可倒好，不用說，女婿估計恨死她了。

老姨翻著眼睛：“我上哪知道會給打什麼催生針啊，早說這不是好好的嘛，人家都能剖腹怎麼就你家孩子不能剖腹……這麼嬌貴呢，我不說錢給你要回來嘛，要和我鬧什麼，明天我把錢給你送回去。”

小玲媽恨恨的剜了老姨一眼：“我是爲了錢嗎？行啊，等你女兒要生的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讓她剖腹，要是不是，我跟你沒完……”

老姨暗暗的想，我家的事兒你管不著。

在說她家孩子也去不起私家醫院。

小玲很不習慣病房裡有男人，她的下面還在出血，護士在她的下面放了塑料和一些手紙。

“24小時之後可以拔掉尿管，家屬看著流血量和排尿，排氣之後才能進食。”

護士說完掛上了點滴就走了。

小玲下面沒一會兒就出了很多的血，紙上都是，小玲有些慌亂：“你和我爸都出去……”

陳曦華是想留在屋子裡，田悅推他出去：“沒事的，我在裡面，有事我叫你……”

陳曦華沒辦法點點頭。

到了外面，小玲的老姨估計也是尷尬，說了一句。要回家給孩子做飯就扭著屁股走了，陳曦華讓小玲的父母先回去。

小玲的媽媽小心翼翼的看著陳曦華：“西華怨媽媽了吧……”

陳曦華目光叫人不寒而慄，小玲的媽媽連聲音都開始打顫，結結巴巴的說：“我沒有想到會這樣的……”

田悅掐了陳曦華一下。她能理解老董的感受，但是小玲的媽媽也不是故意的，那是她親女兒，她還能盼著蚊子出事？

陳曦華努力讓自己笑了兩下：“媽，沒有，你們回家 好好休息吧，明天領子還要喝湯排氣呢……麻煩爸爸媽媽了……”

小玲媽一聽，馬上拉著老伴的手：“現在市場還沒關門，趕緊去買蘿蔔給玲子燉湯……”

田悅進病房，小玲在流淚。田悅恍惚之間彷彿看見了露珠從花瓣上滾落而下，她才生下一一的時候也想哭，因爲被推回病房的時候竟然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很是荒涼，雖然知道都去看孩子了。可心裡還是難受，老陳這點做的很好，幾乎是寸步不離。

田悅爲她擦掉眼淚，坐在牀邊，握住她的手。

“玲子啊，都當媽媽了，不能流淚了。生孩子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疼過了才能體會到母親的偉大……”

小玲點點頭。

“田悅，真的有點疼……”她現在還好，要生的時候，整個肚子都要漲破了，疼死了。肚子就像是不是自己的。

田悅拍拍她的手，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給她換著下面的紙，在上面用劉雯媽媽拿來的墊子鋪上。

“你女兒我看見了，真漂亮……”

果然！

“真的？”小玲不哭了。

田悅點點頭：“一會兒孩子就給你送回來了。你都沒看見老陳笑得牙齒都看不見了……小丫頭真胖啊……”

小玲自負的一笑，扯到了傷口。

“哎呦，你還別說，你懷她的時候，把想吃的能吃的都給吃了，我就想，生的時候一定會費勁兒，那時候醫生說孩子的頭受到擠壓會更聰明點，結果還是剖腹了……”

田悅沒有在說話，小玲說了一會兒話就睡了。

田悅嘆口氣，將她打點好，出了病房的門，孩子被送了進來。

“老陳，你先回家吧，我在這看著，至於打針的事情就別和蚊子說了，省的她擔心……”

陳曦華點點頭，起身：“你都沒吃飯，忙活一天了，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田悅本想說不用的，可是一想，還得堅持到明天，不吃東西肯定不行，也沒客氣。

“那行，謝謝了……”

陳曦華揮揮手：“是我謝你纔對……”

田悅看著嬰兒牀裡的孩子，洗乾淨手逗弄著孩子的臉，小傢伙可睡得真沉啊，田悅笑笑，一一生出來可沒有這麼大，她那時候是吃什麼都有反應。

想起自己女兒，對裡面的孩子更加的疼愛。

沒一會兒孩子睜開眼，似乎感覺到媽媽的冷淡，哭了兩聲，田悅趕緊將孩子抱起來，平抱著哄著。

“寶貝兒不哭哦，媽媽在睡覺……”

陳曦華給田悅買了一些吃的，都是在醫院就近買的，他也不知道田悅喜歡吃什麼，就隨意買了一些。

田悅將孩子放回去。

“她是不是餓了？” 陳曦華畢竟是個男人，不敢去抱孩子，孩子那麼小，那麼嬌，他怕碰壞了孩子。

田悅給孩子掖好身邊的被子：“要過幾個小時的。”

陳曦華點點頭。

“田悅對不起，晚上你還得留下來……”

陳曦華是想，請個人，可是請的人再好也不如田悅，田悅和小玲的感情又好，能安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