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留自己過夜,也從來不抱她,是體貼她還是真的覺得她不夠格?
李麗腦中閃過很多,也很亂。
從小她就羨慕那些穿婚紗的,她總期望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從他說跟自己結婚,她高興了許久,可是慢慢的他卻沒有音信了,他不提,她也不好意思提。
家里父親母親都在擔心她,她現在就是連回家都怕,怕看見他們關心的臉,怕父親母親問她,怎么樣了?
辜家所有的人都不喜歡她,她很累,活的很累。
“為什么不愛我呢……”她斷斷續續的說著。
每個人都想成為灰姑娘,因為灰姑娘那么漂亮,那么幸福,那么叫人羨慕,可是她的王子到底在哪里呢?
她是睡了,又有些清醒,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卻將所有的夢話說了出來。
辜懷芮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辜懷芮嘆口氣,白塵來了,給她掛了針,兄弟兩個坐在客廳。
白塵指指里面的那個:“你打算怎么辦?”
辜懷芮腦子有點亂,可又清晰得無比,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就像是一個一直走在迷霧中的人,突然受到指點找到了出口。
他疼啊,心疼。
他還能怎么辦?
他就是在后悔招惹了李麗,他還能怎么辦?
他無力的揮揮手:“你走吧,什么都別說了,我自己想想,有些事我既然決定放手了,那就這樣吧?!?
卑微的愛著一個人的心情,就像看著天上的月亮。遙不可及,卻又趨之若驁。
他以為無論田悅怎么反抗,只要他將她囚困在自己的牢籠中,掰斷她的翅膀。她飛不出來,她就是自己的,可是他忘了,田悅是個人。這么多年,他已經愛得精疲力盡,愛的心念成灰。
田悅不愛他,這對他就像是一個極大的諷刺,他就受不住了。
他的心痛,就要別人跟著痛,他用顧以蕊做擋箭牌去刺激田悅,可是受刺激最深的那個人,卻是他自己。
他總是在心里告訴自己,沒有田悅。自己還是自己,沒誰都能過,可是他悲哀的發現他就是沒了田悅不能活,可是他上有老下才小的,他為了愛就真的去死?
他做不到。
就算在愛也做不到。
他知道女人們似乎最愛白塵那樣的。可是他不是白塵,他是辜懷芮。
他才自己的自尊,他有自己的人格。
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田悅的影響。
她現在過的很好,他為什么生氣呢?
多好的事情。
他們不是沒有試,可是試過了才發現,在一個人的愛情中,愛難以行走。
不屬于他的。永遠都不屬于。
他以為有了孩子最威脅,情況就不一樣了,可是小丫頭也是他的女兒,他拿自己的女兒作威脅,誰又看到他背后的滄桑了?
他就像是河面的一葉小舟,永遠都靠不到岸。
才多少時間。他都是被噩夢驚醒的,如果他是女兒他可以抱頭痛哭,可是他是男人,無論他怎么慌,他能做的就是忍。
前輩子他是欠了田悅的。這輩子他家又欠了田家的。
可是他還了,都還完了……
愛一個人沒有錯,可是強迫去愛一個卻是有罪。
自他進入商場來,他無情,甚至別人都在背后罵他,罵他是奸商,他也是笑笑,人都有貪心,只不過沒人知道他貪的不是錢而是人。
放開,放開手,這樣的話他發誓過不下于幾萬次,說過不少于幾千次,可是依然沒用,甚至現在他就說了,自己都不信。
信什么?
信他會忘了田悅?
他想除非是自己死了吧。
他唇角的那絲笑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似乎就是聊天符號中那個笑臉括弧,簡潔干凈,屋子里的光線很暗,有女人的聲音,曾經他的家只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可是現在他的家卻有了別的女人。
打開保險箱,看著里面裝著戒指的盒子,梁無德最終還是把戒指還給了他。
辜懷芮看著那枚漂亮的鉆石戒指。
他拉開窗子,呼呼的風就馬上跟了進來,嗆進他的肺里,幾乎阻斷了他的呼吸。
他用手去撫摸上面的鉆石,也許在外人來看這就是普通的鉆石,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當她要嫁給他的時候,他甚至興奮的幾夜未睡,從上鉆石到下托,整個過程都是他在參與的,他沒有讓她知道,因為那里面包含的是他的一份心。
他將心放在了戒指里,讓她永遠的戴在手指上,可是她扔了戒指,將他的心給扔了。
李麗打過針覺得好多了,出了一身的汗,迷迷糊糊的醒來,這才發現自己在辜懷芮家,可是他人呢?
她有些急,光著腳去尋他。
出了臥房,目光投向陽臺上那個男人,微卷而纖長的睫毛一動不動,注意力十分的集中。
他的身材修長,略有些清瘦,頭發微長,五官近乎完美,那雙眼睛仿佛是深寒的一泓潭水,深邃得觸不到底。
李麗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
“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我都改……”
她就像是朋友所說的,她想做黃蓉,可辜懷芮不是郭靖,那她只能做穆念慈,用溫柔一點一點感化他,她相信他就是頑石,總有一天也會被自己所感化。
辜懷芮不動聲色的看著李麗,目光中有一絲淡淡的異樣。
她的臉很小,側邊望過去,下頜尖俏。
和田悅很不同,田悅永遠無論怎么看著虛弱,可是她身上依然有軍人的堅強,可是眼前這個人的身上卻沒有。
她只是全心全意的追著自己的步伐。
辜懷芮合上手,手中的戒指咯得他的手心很疼,那枚戒指就像是一個毒瘤,隨時可能爆炸。
辜懷芮想想,伸出手在看臺外。然后慢慢張開了手……
絢麗的鉆石在半空中發出一道刺眼的光,然后消失。
李麗雙手環住辜懷芮的腰。
“怎么不睡了?你還在生病回床上去。”他輕輕扶著她的長發。
多好,是長發呢。
李麗的眼淚打濕了辜懷芮的衣襟,只聽他淡淡的嘆氣。
“別哭了。我是出去找你了……”善意的謊言。
李麗的手卻越圈越緊。
“你要趕快好,這樣才能做一個漂亮的新娘……”
李麗瞪大了雙眼,這是辜懷芮上次賭氣說要結婚之后,第二次提。
李麗知道事情有些不同了,他這樣說出來無疑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的心慢慢放下了。
心里那些曾經細小的猜疑全部隨風飄散。
辜懷芮開著車回了老宅,家里一如既往的安靜。
他看著樓上,他知道在上面,可是他現在不想去看女兒,女兒和那個人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他怕看了心底就會動搖。
他現在只想結婚,然后好好養著她的女兒,僅此而已。
推開門進了老太太的屋子。
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呦,大忙人肯回來了?”果然。一張口就是諷刺。
辜懷芮捧起柜子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說:“媽,我要結婚了……”
老太太不敢相信,真的要結婚額,可是小丫頭怎么辦。
緊接著他又緩緩的說:“以后麗麗就是他的媽媽 ……
老太太似乎有片刻的怔忡,隨即蹙著眉頭看向兒子。她總覺得他今天有點不一樣,可是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家孫女不可能認那樣的女人做媽媽……”
辜懷芮淺淺一笑,并不與她爭瓣。
“媽,我要結婚了,這次是真的……”
老太太心有些慌,太不正常了。暴跳如雷才是她兒子呢,可是他現在這么平靜的和自己說,他要結婚了?
和誰結?李麗?
老太太下意識的就要說李麗不行,條件不行,可是辜懷芮清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媽媽是個很好的人。我不相信她是那種以家世去看人的是……”
老太太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在響。
她心里隱隱覺得不舒服,這些天和李麗斗,她失了所有的教養,就是不希望她進門,因為她不喜歡她,可是她現在迷茫了。
“都過去了,如果將來我生不出孩子,我就叫她去做試管……”
老太太才取過杯子想喝口水,她的口有些干,可是聽見兒子最后的話,她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在地上。
空氣中都是清水的味道,柔和的清爽,干干的,揮發在空氣里。
出門的時候天還沒暗下來。落日的余輝籠罩著這個城市,帶了些許寒冷的冰意,茅侃侃攏隴領子上了車,然后車子消失在大院內。
小丫頭站在樓梯上,抱著腿。
辜懷芮進老太太房間的時候,并沒有關門,所以所有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的。
辜懷芮要結婚了,小一一就一直呆在老太太這邊。
老太太早上的時候和小丫頭說話,讓她乖乖的去上學,小丫頭微微瞇著眼睛點點頭。
老太太嘆口氣,就把孩子送進學校。
小丫頭知道爸爸要有新媽媽,她心里難受,逃學了。
外面下很大的雨,小丫頭披著自己漂亮的黃色雨衣走在路上。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她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