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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伏在地上苦笑出聲,嘴角流下鮮血,被咬破的嘴唇顫抖著……
她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怎么接受這事實,讓她心涼如死灰。
萬念俱寂。
她轉(zhuǎn)過身,凄涼的看著春桃笑了笑,突然問道:“孟姑姑呢?”
春桃詫異她為什么突然這樣問,可還是如實答道:“剛才開始就沒見到,大概是被太后娘娘派了別的差遣罷/”
聽到這些話,皇后娘娘的情緒仿佛好了一些,漸漸安靜下來,她的嗓子也因為叫喊的太久而廝啞了,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勤政殿里,皇上獨自一人站在窗邊,外頭飄落的雪花如鵝絨般輕軟瑩潔,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從背影看過去,他顯得十分孤獨。
韋太后被宮人摻扶著,同樣靜靜的站在宮門外,并沒有進去,婉兒隨侍身側(cè),小聲的道:“太后娘娘,我們什么時候進去?”
“不……”太后娘娘轉(zhuǎn)過身道:“哀家不進去了,你進去,告訴他孩子沒有死。”
婉兒微一怔,小聲問道:“只是這樣嗎,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韋太后想了想,搖搖頭,“不用了,說這個他就明白了。”
她說完,落漠的轉(zhuǎn)身離去。
婉兒站在那里怔了一會,才推門進去。
殿里彌漫著淡淡的龍涏香味,和男子身上獨有的陽麝味道。婉兒看著窗邊那道孤寂的身影,深呼了一口氣,才鼓足了勇氣走過去。
聽到身后腳步聲,易子昭轉(zhuǎn)過頭,看到站在那里的婉兒。
她見他發(fā)現(xiàn)她,臉上笑意尷尬,低著頭走過來道:“皇上,您怎么一個人站在那里?窗口風大雪大,容易著涼的。”
易子昭沒有說話,背對著他道:“你怎么來了,不去侍候母后?”
婉兒臉上神色訕訕的,勉強低頭笑道:“太后娘娘說她身子不舒服,先行回宮了,讓奴婢來告訴皇上……告訴皇上一個不幸的消息,就是……皇后娘娘生下的孩子……因為難產(chǎn),剛剛生下來就夭折了。”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道,說話的同時小心的看著他的臉氣。
易子昭臉上現(xiàn)出幾分薄涼笑意,對這件事情,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冷冷的道:“哦,是嗎?”
婉兒怯懦的看著他,“皇上,您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傷心嗎?”
易子昭依舊冷笑,沒有答言,他認真的看著外面雪花飄落的樣子,顯得十分冷淡,漠然,只是誰又能想到他的心是在滴血呢?
十年前孤注一擲,僅憑一個女人,他由一個萬事都不操心的人硬生生站到了這個統(tǒng)領(lǐng)一方江山的男人,這其中,不乏有母后的支持,只是他不懂,為什么她那么不看好他與清塵的婚事,一再阻撓,她與她就像是前生的冤家,勢必要至對方于死地,只是她們之中不管任何一個死去,對他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一次次的被迫接受母后的安排,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沒悔過,只是已經(jīng)太晚太晚了,他不奢望可以有將來,甚至不想要這將來。
易子昭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進里殿,“你過來就是來跟朕說這個
的嗎?”
婉兒搖搖頭,走到一旁為他倒了杯茶,小心奉過去,“太后娘娘說怕皇上心情不好,讓奴婢過來陪一會。“
“朕沒事,你回去罷。”他手中握著杯,并沒有喝。
婉兒低下頭,無意間看到皇上握杯的手竟然是顫抖的,她震驚的抬頭看著他,萬分吃驚,也惶恐,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無所畏懼的男子,此刻居然顯得這樣脆弱不甚。
她忍不住走過去,輕輕將他抱進懷里,“皇上,奴婢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沒有辦法,如果孩子存在,皇上的立場就會變得很艱難,太后娘娘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著想,您就體諒體諒她老人家罷。”
“滾……”
易子昭冷冷的揮開她,婉兒身子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
她看著他,一臉受驚的樣子,“皇上……”
“滾出去。”易子昭無情的別過臉去,他不想看到她,不知道為什么她居然越來越像極了母后的陰險狡詐,起初他以為她跟在清塵身邊時間久了,比起別的女人來更足智多謀些,可是后來他漸漸發(fā)現(xiàn)她這是陰狠,這與清塵截然不同。
他厭惡這樣的女人爭斗。
他抬起頭,看到她仍舊坐在地上沒有動,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易子昭冷冷起身離去,婉兒在他身后喚道:“皇上,你去哪里?”
易子昭理都不理,加快腳步走了。
面對這樣的冷遇,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她早已能應付的來了,婉兒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盯著那邊晃動的珠簾冷笑。
小落怯懦的走到她身邊,“娘娘,公子的病情好像更加嚴重了呢,您要不要回去看一下?現(xiàn)在皇上也去看過了,該是時候給他叫太醫(yī)了。”
話音還沒落,一個響亮的巴掌便落到她臉上,小落捂著臉低下頭,“奴婢該死。”
婉兒咬牙切齒的看站她,一臉猙獰的表情,咬著牙低聲道:“本宮沒告訴過你嗎?在外面的時候說話小心點。”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一時大意。”
啪——
又是一個巴掌打過來,小落身子站立不及,跌坐到地上,婉兒氣憤的看她一眼,冷冷的轉(zhuǎn)身離去。
小落在地上坐了一會,來不及覺得委屈,便急急忙心的追趕了出去。
……
冬日的天氣寒冷,讓人無端的生出惶恐,我披著外衣站在殿前,剛剛恢復元氣的后宮,依舊冷清,宮里的宮女和內(nèi)侍,早在城破之日逃的逃,散的散,所剩無幾,而偌大的皇室體面還要硬撐起來,連日來,夏侯君悅為忙朝里的事已是不可開交,拐過頭來,還要負責后選宮婦這樣的小事。
嫿太妃和王妃們也被接回了京城,安念依舊養(yǎng)在我這里,夏侯君悅也默許了,雖然他剩下的兩位側(cè)妃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可是對于照顧孩子來說,沒有比我更合適的,另外,對于安念死去的娘,我有愧意,無論是出于還債一說還是責任,我都有這個義務。
陳仲回來后將我走后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我,原來,我走后不久,他們就知道有兩路不馬,劫走我的不是大理
的人,但是當王爺追趕過來護駕的時候,早已遲了。
也很想早想過去救我,但是大理王手中兵力十足,劫走了太妃與王妃等人,逼著夏侯君悅現(xiàn)身,最后俘虜,直至現(xiàn)在。
聽了這些,陳仲還以為我會怪夏侯君悅上了敵人的當,可是我其實一點都不怪他,他這樣心心念念生怕親人受傷害的善良與這份責任感,才是讓我感動的。
連日來,他每天都會過來瞧我,將宮里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可是我總以身子不適不見他,因為我的肚子已經(jīng)明顯騙不了人了。
君寶不在身邊,我如丟了魂一樣失魂落魄的,時常記錯了東西,忘記了人名,這些,君侯君悅都 看在眼里,他不讓我動彈,隨著冬日衣服越來越厚,我的身子也越來越重,眼見到了臨盆。
而他也已經(jīng)將大大小小的事務處理干凈了,只待我身子復元便與我一同去接君寶回來,仿佛一切都又恢復原樣,跟從前無異,然只有我知道,已經(jīng)不同了。
我撫摸著肚子里漸漸強健長大的的弱小生命,在心中發(fā)出一聲嘆息。
身后一道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不用出聲,我已知道是誰,輕聲問:“什么事?”
碧珠在我身后小聲道:“娘娘,是大理國的來信。”
聞言,我有一陣子的沉默,然后冷冷的道:道:“都退兵了,已經(jīng)無話可說,燒了罷,哀家不想看。”
語氣里有明顯的不悅,往常時此碧珠早就退出殿外,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動,而是小聲的道:“似乎不是大理王,而是漠將軍。“
“漠將軍?”我不禁疑惑的轉(zhuǎn)過頭, “把信拿來。”
碧珠躬身上前,小心將信放到我手上,我轉(zhuǎn)身走到桌旁坐下,拆開信,看到上面清晰的字跡,果然不是段青玉的,但是漠將軍為何要寫信給我?
我懷著這樣疑惑的心情看完長信,肆然而笑。“原來,他也不是那么討厭。”
碧珠疑惑的看著我,“娘娘,信上說了什么?”
我抬頭看著她,臉上明顯有著笑意,“他來信提醒我小心,說最近有一小隊人馬正從蘭陵往天朝這邊走,怕是來者不善。”
碧珠聽了,也開始擔憂起來,她想了想道:“難道是蘭陵新君追過來了嗎?”
我怔了一會,將信擱到桌子上,漠然的道:“現(xiàn)在我們不用怕他。”
話雖這樣說,但是我的手指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碧珠沉默了一會,怯懦的看著我的肚子道:“孩子的事怕是瞞不了幾天了,娘娘打算何時跟王爺挑明?”
我沉吟了一下,小聲的道:“走著看罷。”
我盯著自己的肚子發(fā)呆,過了一會,我拿過桌子上繡了一半的繡品,看著上面并不精致的繡功,突然笑起來,心情大好。
碧珠遠遠的望著我陰晴不定的表情,也跟著笑起來:“娘娘,想到什么開心的事了……”
我將手里的繡品遞給她看,“瞧,這像小雞嗎?”
碧珠明顯一怔,有些惶恐的低下頭,不敢看我,“娘娘的繡功雖稱不上舉世無雙,但也十分了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