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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與太后娘娘挺像的,在太后娘娘的眼里,永絕后患才是真道理,皇上也一樣,現在,只等誠王一進宮,誠王妃就會不翼而飛,好像從這個世界上平空消失一樣,再也找不到。
直到……什么時候,南靖大將軍愿意主動交出兵權,什么時候,誠王妃才會順利被找回,誠王爺一家才會順利出宮去,如若不,就死在宮里。”
“皇上,我說的對嗎?”我輕輕喚他,語聲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一直漠然聽著,直到后來,臉上才有了笑意,“既然你都知道,為什么這么久都不說出來,直到現在才說。”
“皇上不是希望臣妾很蠢嗎?”我反問的道。
“可你并沒有偽裝成功,你還是放棄了。”
“因為臣妾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他死。”我笑著道,言談生死間,我竟然笑了,笑的有些苦澀。
他冷笑,良久才道:“就是你這份聰明,所以才會有那么多麻煩,如果你能夠再蠢些……”
“如果臣妾能夠再蠢些,君顏就可以回到臣妾身邊對嗎?”我打斷他道。
他輕笑不語,默認的低下頭。
“快半年了,君顏現在長的什么樣子臣妾都不知道。”我說的凄涼,眸光黯淡。
“她很好。”
我苦笑,“她長的像我,還是像他?”
他越是不能容忍君曜,我就偏要在他面前提起,有時候,殘忍是需要會出代價的,就好比我對易子昭殘忍,就得忍受別人對我的殘忍。
就像我不能自己養孩子。
他冷笑,慢慢從椅上站起來,“看來今天,你并不是讓朕吃飯來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還是要殺了他們嗎?”我問,緩緩起身走向他。
他聞言一怔,停在那里,“你說什么?朕不聽不懂。”
我從身后抱住他,第一次覺得這么無助,必需要用感情去換來某些東西,“不要殺他們,你不是曾經說,只要我肯開口,你就答應嗎?現在,臣妾求你不要殺他們。”
如果誠王死了,那我活也也沒什么意義了,帶著君顏孤兒寡母在宮里等死,還不如跟著他們去。他是我現在的依靠,心靈上的。
他不語,身體僵硬的任我抱著。
“不要殺他們。”我喃喃的道。
他苦笑出聲,“你第一次開口求人,卻還是為了別人,誠王爺在你心目中,是在什么樣的位置,比朕更重要嗎?”
見我不語,他又問,“那……跟夏侯君曜比呢?”
“沒法比。”我道。
根本就是三個不同的人,在我心中,永遠不可能替代的男人,至始至終只有夏侯君曜一人,而誠王,是個善良的男人,善良的人應該幸福。
我不能因為我而讓他們受牽連。
“是因為朕不夠格嗎?”他問,我感覺到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仿佛在笑。
我久久不語,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可是我不能亂說話,誠王爺一家的命還在我手上,等著我去救贖,然而,易子昭卻已動怒。
我有時候挺恨自己這份莽撞,總是輕易就能激
怒別人,然后將自己的立場變得艱難。
“可是我現在懷了你的孩子。”我小聲道,輕輕將臉帖著他的背。
這是我最后,唯一一個可以利用的了,所謂不擇手段,大概也就是這樣罷!
“你總該為孩子積點德,誠王一家死不足惜,南靖大將軍手上兵權也不足惜,可是民心動搖,對殤未朝不利。
他冷笑,慢慢轉過身來看著我,“清塵,如果你說這些都是真心話,那你成功了,朕確實被你感動了。”
我看著他,他眸中的真誠。突然無言以對。
“如果,不是真心的呢?”我小聲問。
他臉上笑意更濃,伸手將我攬進懷里,“就算不是真心的,朕也愿意為你剛剛那一句話去死,萬劫不復也好。”
心里涌上一陣酸澀,我輕輕偎在他懷里,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太過真誠,炙烈的讓我抗拒不得。
只為我一句“懷了你的孩子”就可以拋卻一切生死,什么家國天下,什么養奸除惡,都不管了,我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惡,盡管救了誠王爺,可我仍是個另人討厭的壞女人,至少,對于易子昭來說是這樣的。
你怎么能這么傻,我在心里問出聲。
他緊緊抱著我,“如果你說,那個孩子不是你的,我就信。”
“不是。”我沒有一絲猶豫的脫口而出,他將我抱得更緊些,“我信。”
一句“我信”仿佛就是某種承諾,他堅定又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相信我。
我別過臉,看到香墨與碧珠遠遠得看著我,眸中泛著瑩瑩的淚花,她在痛嗎?為誰?為我還是為死去的那人?
對不起,我在心里說,然后輕輕閉上眸。
我不得不選擇這么做,因為我毫無辦法。
那晚,易子昭留宿廣濪宮,并沒有碰我,只是緊緊的抱著我,緊緊的。
翌日,武陵郡傳來消息,小世子突然得了天花,誠王一家進京的事情不了了之,太后娘娘關懷孫子,親自挑了幾個太醫送過去給小世子治病。
吃了早飯,從長生殿回來后,我問香墨,“你恨我嗎?”
她低著頭跟在我身后,小聲道:“奴婢怎么會恨夫人呢?”
“可是你昨天看我的眼神為什么那么幽怨?”我停下來,轉身看她。
她笑著垂了眸,“奴婢……”
她無言以對,我不再逼問,轉身繼續往前走,“袁太醫他們今天下午就要起程去武陵郡了,你回去把本宮準備好的那些禮物送過去,讓他代為交給誠王爺與王妃,祝小世子早日康復。”
“知道了夫人。”
我迎著陽光,緩緩走著,只覺得今天陽光太強烈,耀得人睜不開眼。
我輕輕瞇起眼,看向天空,君曜,你怪我嗎?
對不起,我們還有孩子得養活,不得不這么做。
剛剛回到廣濪宮,碧珠就迎出門道:“夫人,德妃娘娘在此等候多時了。”
德妃,就是傅良人。
我輕輕哦了一聲,“她來干什么?”
“帶了禮來,并沒說干什么?只說是來給夫人請安的。”碧珠道,與香墨一齊跟在身后。
香墨笑道:“大概也是來謝謝娘娘提撥的。”
我輕笑不語,傅良人與別人不同,她并沒討好我,但我不計前嫌的幫她,這之中的隱情,只有她心里明白。
我款款進了門,她已躬身立在門旁,“臣妾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金安。”
我笑著抬抬手,“不必多禮,今天德妃娘娘怎么有空來本宮這里呢?”
她平時是不來我這里的,只是我對她的賞賜源源不斷,外人看來,我們無疑是談得來的好姐妹,可實則不是。
她是第一個敢不搭理我的嬪妃。
也是第一個讓我不遺余力去拉攏的人。
“臣妾親手做了幾件宮裝,不知夫人能不能看得上眼。”
“哦,是嗎?勞你有此心,來人,奉茶,賜座。”我回身在鸞榻上坐了,一個宮女捧著幾件宮裝跪到我腳下,我將衣服抖開來看了看,笑贊:“德妃娘娘女紅真好,謝謝,本宮很喜歡。”
我命人收了,另外打賞了她跟來的幾個宮女。
“夫人何必客氣。”她笑著道,對我已有幾分和善。
我笑著道:“哪里……”
她訕訕的低下頭去,良久,才抬頭喚了一聲,欲有話說,“夫人……”
我抬手打住,吩咐宮人:“你們都退下罷。”
香墨帶著眾人福身退下,等人都走后,我才笑著道:“宮里人多口雜,還是避諱些的好,德妃娘娘有什么事嗎?”
她淡淡一笑,有些愧疚的望著我,“臣妾以前錯怪了夫人,請夫人見諒,今天來,主要是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臣妾……”
我輕笑,“你何錯之有啊,本宮喜歡像你這樣的聰明人,在宮里,你不吃人,人就得吃你,只不過,你大意了。”
她低著頭道:“是,臣妾已經知道錯了,還請夫人別見怪。”
我點頭笑著,“什么見怪不見怪的,都是一家人。”
她一直不敢看我,低著頭,“臣妾真的是沒臉見夫人,臣妾聽說夫人常常去留芳殿關照虞氏,夫人這份肚量真是……另人敬佩。”
“你這又是何必呢,她本就沒什么錯,不過是少了分打算,才把自己折進去,本宮相信,你也是無心的。”我看著她道,笑得高深漠測。
她抬頭看我一眼,又連忙低下,“夫人既然都知道,那為什么還……難道您不覺得我壞嗎?我連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利用。”
我笑,“如果不是知道,本宮又怎么會賞識你呢,本宮說過,本宮喜歡聰明的女人,有時候,人的好壞不能用殺不殺人來橫量,猶其是在這后宮。”
“可是……”
“沒有可是,”我輕笑,“本宮相信她也不會再怪你了,以后,若有機會,你還可以去彌補她,必竟,你現在是德妃,手中權利應該比從前做良人時大得多。”
德妃與良人,等級之差懸殊之大,她又怎么會不知道,聞言,又是一福,“這都要謝夫人的栽培。”
我點頭微笑,“不必多禮,以后沒事盡管來本宮這里坐坐,必竟一個人在外面,既便是太后娘娘憐惜,皇上憐愛,也終究是沒有家里舒服,另尊還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