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詩一進來見到嬌月,便立刻跪倒在地上,“娘娘,請娘娘幫幫妾身……”
嬌月看著裴以詩穿著素雅,臉上未施任何的脂粉,也未佩戴首飾,眼睛哭得紅腫,趕緊讓茴香將她扶了起來,茴香嘆了口氣,“裴主子,此事太子殿下已經(jīng)說過了,你何必再來為難娘娘?”
“何事?”
茴香看了一眼哭得說不出話來的裴以詩,這才輕聲說道:“裴小姐今日本該出殯的,但是正好遇到賢王大婚,這三日之內(nèi)不可出喪沖撞,裴主子想要回去替裴小姐守靈堂,可是,這宮里的規(guī)矩,就算裴主子現(xiàn)在還不是……但是也不能逾矩。況且,賢王向來與太子殿下面和心不和,總不能因為這件事落人話柄。”
嬌月知道茴香說得沒錯,韓悉封王之后,便住在城里的賢王府內(nèi),與杜若大婚,必定會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嚷到城里無人不知,如果在這個時候裴姐姐出殯,就算是裴尚書,恐怕韓悉也不會賣給他這個人情,除非,是有意想要拉攏。
韓恕一進來便看到裴以詩在嬌月跟前哭,立刻怒聲低斥,“若不是看在你是裴以萱的庶妹的份上,本宮必定現(xiàn)在就將你杖斃。”
嬌月抬頭看著韓恕,本日里他就算是宮女也會跟她們嬉笑打鬧一番,從來不會對女子這么粗聲大氣,看他的臉色,應(yīng)該是在外面受了氣,可是,會把氣撒到宮人的身上,也不是韓恕的性子,看來,此事必定是與她有關(guān),茴香越發(fā)的懂得嬌月的臉色,一見到嬌月看著她,便立刻將裴以詩帶了下去。
“發(fā)生何事,你居然發(fā)這么大的火?”
韓恕坐在旁邊的榻上,倒了杯茶一口飲盡,沉著眸子說道:“那韓悉成親,對外說我夫妻二人感情不和,使得母妃心急不已,給我塞了好幾個侍妾進宮,還在父皇面前說,今日他大婚,我這個皇兄與皇嫂應(yīng)該不會缺席的,不然,倒是印證了外面的不和傳言。”
“但是依我看,你韓恕未必是一個會在意別人謠言的人。”嬌月輕笑,原來只是這么一擋子事。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可是,你是程嬌月,你的母親是長公主,這種事傳到長公主的耳朵里,你應(yīng)該知道她要承受多少冷眼白話?”
“那個杜若我見過,不過就是一個粗鄙女子罷了,略有些姿色,韓悉本是向我求親未遂,退而求其次娶了杜若,此事無人不知,那杜若心里嫉恨也是人之常情,韓悉便是真的嫉妒你。”
韓恕聽了嬌月的話,心情突然大好,“嬌月妹妹會開玩笑了,是不是表示你已經(jīng)沒再生我的氣了?”
“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韓恕眼神一窒,也對,這些女人是不是他有心要進宮來的,在嬌月的心里根本就不會引起什么波瀾,她對他無心,又怎么會生氣?
嬌月淺淺一笑,“既然賢王夫婦如此誠心邀請你我二人前去,我們便是不可失禮于人前的。并非我只是為了要寬我母親的心,而是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不和,對你的影響是很大的,何必讓有心人得逞?”
“你的身子沒有大礙了吧?”韓恕緊張的看著嬌月。
“我何時那么脆弱了?你先出去吧,我讓茴香進來替我梳妝。”嬌月想了想,“稍后我們帶著以詩一同前去吧,去賢王府混個臉熟,便讓她回家去暗中守殯。裴姐姐她本就可憐了,卻遇到賢王大婚,連出殯都成了奢望,有個妹妹在旁邊陪著,我才能安心。”
“好,都聽你的,但是我們不能讓她暗中去,得光明正大,隨便他賢王有幾個心思,沖著我來便是。”
嬌月知道韓恕的心思,是知道裴以萱在她心里的份量,如果讓裴以萱這么冷清的離去,她的身份必然是不能去的,但是裴以詩可以,只是,如果韓悉存了心想要害韓恕,這便是他的一個機遇,嬌月蹙眉,韓恕上前輕輕的撫平她眉心的皺褶,“有我在,不要擔心!”說完,韓恕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茴香替嬌月尋了好一會,最后,找出一件簡單,素雅卻不失華貴的月牙白長衫,同色斗篷,加上一件狐裘,只是略施薄妝,嬌月贊賞的看著茴香,知道是裴姐姐的喪期,她斷然不會穿得太過鮮艷,而卻逢賢王大婚,又不可失禮于人前,如此打扮,剛好。
嬌月走出門時,韓恕正在低頭對著裴以詩說著些什么,聽到身后的動靜,韓恕轉(zhuǎn)身,眼神略微一緊,趕緊上前從茴香的手里將嬌月扶了過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你真美!”
嬌月輕輕一笑,“別把你用在那些宮女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走吧。”
韓恕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馬車內(nèi),裴以詩跪在嬌月的跟前,輕聲說道:“謝謝娘娘成全。”
“昨日德妃娘娘來找過本宮,她對你青睞有加,許是你的身份與她的極為相似,你進宮這么久,始終是我虧待了你,而裴姐姐與我情同姐妹,在她臨終之前還千叮萬囑讓本宮好好待你,此事是本宮應(yīng)該做的,你無需如此。”
裴以詩抬頭看著嬌月,“娘娘,妾身只愿能夠在娘娘的身邊侍候,不敢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嬌月只是笑著將她扶了起來,沒有說話。
賢王府
因為慧妃出事不久,皇帝心情欠佳,便沒到賢王府來觀禮,皇上不出宮,常妃也不敢前去,上位便是由韓恕與嬌月坐了。
杜若在喜娘的攙扶下跪在二人的面前,奉茶,韓悉看著嬌月,神情間有各種的冷漠與不甘,就連好幾次行禮的時候都出了差錯,杜若又不是傻子,猛的一掀蓋頭,冷冷的瞪了韓悉一眼,轉(zhuǎn)頭看向程嬌月,饒是她這樣稍作打扮,這里所有的女子在她的面前也立刻黯然失色,她頓時成了一個配角,身為女子,這讓她如何能夠甘心?而現(xiàn)在這韓悉人在與她拜堂,眼睛卻是緊緊的瞅著程嬌月,這口氣,又讓她如何咽得下去?
杜若輕輕一笑,“王爺,你我夫妻二人應(yīng)當再敬太子和太子妃一杯,希望今后能夠像他們一樣和睦,你看太子妃賞臉前來參加我們的大婚,還不忘帶著這個太子的侍妾,如此姐妹情深,真是讓人羨慕太子妃的大度。如果是妾身,妾身定當受不了,才剛剛新婚不過幾日,便多了好幾個侍妾,王爺,你會如此待妾身么?”
韓悉只是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杜若見韓悉也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膽子也越發(fā)的大了起來,“雖說男人都應(yīng)該有三妻四妾,更何況像太子這樣的人中之龍,只不過,太子妃娘娘的大度,確實當為我等女子的表率。”
韓恕沉著臉沒有出聲,嬌月輕笑一聲,“當表率不敢,因為賢王妃你學不來。有些事情是自小到大的教養(yǎng),我程嬌月母親是長公主,而我自小便是在太后膝下長大,承受的規(guī)矩禮儀,又豈能是你幾日間便可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