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著韓梟,轉頭,又看著韓恕,高舉著手裡的一封信,“這封,是嬌月事先給哀家寫好的,剛纔在路上哀家的人撞到了絨兒,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本就讓哀家擔心,可是她一句話也沒多說就跑了,哀家的人將這封信交給哀家,本是不該看的,但是,一,上面的是嬌月的字跡,二,上面寫著哀家親啓,太子,你沒有意見吧?”
韓恕一臉緊張的看著太后,沉聲問道:“太后娘娘,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信上只不過是將嬌月爲何敢欺君瞞上私自離京,還說了她如何混進送親的隊伍之中,讓哀家寬恕她父親和母親替她向皇上隱瞞實情之過……”
韓梟大怒,“嬌月居然敢如此大膽行事!就連皇姐和候爺也陪著她一起發瘋!”
“因爲他們都有不得已的理由!”太后靜靜的看著韓梟,“皇帝,現在哀家暫且還不能告訴你,是因爲嬌月承諾過,她一定會在兩個月之內回到京城,可是想來,她也沒有預料到中間會出變數,如今的局面,已經不是哀家能夠控制的,太子,嬌月會不顧性命的離京,只是爲了要護你周全,你若有心,理當儘快前去尋她。無論如何,哀家都不希望到時候你們兩人之中,誰帶著遺憾離開!”
太后的話一出,韓恕緊緊的抿著薄脣,桃花眼裡閃著絕望。
太后見狀,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下應該先想想,驚鴻與太子格的聯姻不成,誰最爲有利,便是最有可能向嬌月下毒手之人,想必現在那些人還認定了嬌月便是驚鴻,以嬌月的聰明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太子,你一定要替哀家尋回嬌月,不得有誤!”
“是!”
因爲這件事事關欺君,不得擅自動用到軍部,韓恕僅能憑著一己之力前去尋找嬌月,東風抿脣,向韓梟請旨,“皇上,微臣……”
“你不用說了,朕是不會讓你出去的!”韓梟打斷了東風的話,“朕知道你和嬌月自小便認識,親如兄妹,可是近來皇后很是信任你,她向來體弱多病,你就留在宮裡好好照顧她。再則,去的人多了,會引來別人的懷疑,朕……身爲皇帝,若是這件事讓別人知道了,該如何處置?”
太后見到韓梟搬出了皇后,自然不好再多說,東風無奈,只得點頭應下。
兩人回到東宮之後,東風將一瓶藥交給了韓恕,“太子,東風不得再近身照顧,但是娘娘在走之前曾經囑咐過,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等著她回來,你的身子有事,她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原諒我的。”
韓恕到現在也不知道東風所謂的有事是什麼事,但是這段時間他經常使不了內力,或許是與這有關的,只是,東風的嘴風很嚴,無論他怎麼問,東風也不說,所以到現在他也已經習慣了,東風看著韓恕,“還有,太子上次與達克奈一戰,身受重傷,到現在還沒有痊癒,雖然只是普通的劍傷,但是你因爲救候爺,失血過多,一直尚未復元,此次受傷,再次牽連到你的身子受損,所以,這次出門,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受傷了。”
“你是因爲嬌月關心本宮,還是因爲你本著醫者之心?”韓恕突然似笑非笑的看著東風。
東風沒有說話,這時,裴以詩走上前來,有些怯生生的福了福身,“太子殿下,行李已經備好了。”
韓恕看了裴以詩幾眼,“你倒是心細。”
裴以詩眼睛一紅,“在娘娘走之前,曾經來找過妾身,讓妾身好好服侍太子殿下……”
“本宮不需要誰服侍!”韓恕冷冷的打斷了裴以詩的話。
裴以詩頓時跪在地上,嚇得花容失色,就連東風也是皺著眉頭看著她,裴以詩哭著說道:“太子殿下,妾身從來沒有妄想過什麼,只求能留在娘娘身邊服侍她就行,剛纔妾身那樣說,只是因爲妾身擔心,娘娘她或許早就已經知道此次前去兇多吉少,不然的話,娘娘是必然不捨得將太子殿下託付給妾身的。”
東風眉頭皺得更緊了,“太子,東風以爲,此次行兇之人,未必會是霧東國。”
韓恕並沒有半點吃驚,轉頭看著東風,“何以見得?”
“因爲驚鴻郡主失蹤,所有人都會懷疑到霧東國的身上,我們先假設做這件事的人是霧東國,那麼,縝南與束月國便同時會設他們爲敵,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與兩大國爲敵,弊大於利,但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霧東國就是不想讓我們懷疑到他們的身上,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是他們承擔不起的,所以,故佈疑陣,讓我們以爲敵人是另有他人。”
“你果然是很關心嬌月。”韓恕拍了拍東風的肩膀,“這次我與歸七一起前去就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嬌月平安帶回來的。”
……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婢女對著嬌月施了一個嬌月看不明白的禮,她有些歉意的笑道:“郡主,請蒙上眼睛……”說完,拿出手裡的一塊布。
嬌月冷冷一笑,沒有說話,婢女趕緊替她蒙上,在蒙完之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後背已經濡溼了一片,兩個婢女對視了一眼,都是如此,並非是做賊心虛,而是因爲嬌月本身的氣場,就算是什麼也不說,也讓人膽顫心驚。心裡暗想,原來束月國的郡主是這樣的……
嬌月細細的聆聽著周圍的動靜,他們既然不敢讓她睜著眼睛走進去,必定是怕她將來認清楚了路會回來報仇,他們是不想直接與她爲敵,只不過是因爲她有著某種利用價值。而現在唯一能幫到她,不被他們利用去危脅到束月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聽清楚一切動靜。
走了差不多有半盞茶的時間,突然聽到有鳥叫的聲音,是黃鶯,聲音婉轉如歌,動人心扉,而與黃鶯一起吟唱的,還有一種奇怪的鳥叫聲,她聽不出來。
隨後,一股山茶花的味道竄入鼻息之間,與山茶花長在一起的,應該還有四季海棠的味道,因爲兄長素來喜歡海棠,可是海棠花開的時季多是在三四月,後來,母親便命人從外地移植來了許多四季海棠,當時她還說過,母親對兄長的寵愛,遠遠的要勝於她的。而山茶花與海棠的味道糾纏在一起,瀰漫開來,有種異樣的馨香。
走著走著,嬌月突然覺得腳下一絆,摔了一個趔趄,身邊的婢女嚇得不輕,趕緊伸手扶著她,只聽到一個冷硬的聲音響起,“全都去辛者庫領罰。”
婢女不敢出聲,哭著走了。
辛者庫,宮裡嚴懲奴才的地方,一旦進去,便有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走出來了,所有最粗最重的活,都會交到辛者庫,兩個婢女必定是知道自己沒有了活路。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