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會忍到明天才來找我呢。”
裴雲澤身穿一席白衣從牆角的大樹上跳了下來。
樹經過劇烈一搖後落下幾片葉子,它們就靜靜地躺在地上再也沒有繼續生長的機會,秋風蕭瑟,大地是它們的歸宿,這就是宿命,逃不掉的。
“你是怎麼猜到我會來找你的?”
程嬌月拉著韓虔旻的小手站在院裡,裴雲澤卻沒有絲毫想請程嬌月進去坐坐的念頭,這跟之前的他的態度相差很大,不過程嬌月並沒有在意這些,她只想知道裴雲澤爲什麼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
“你都知道我是猜的,那還有何可問?”
程嬌月當然知道裴雲澤不會輕易告訴自己答案,就像裴雲澤平日裡經常說的天機不可泄露一樣,即使程嬌月再怎麼問下去裴雲澤也不會透露一點風聲給她。
“既然你不告訴我我也就不問了,至於我今天來你這莊園的原因你該是比我更清楚了。”
當然就是去梅莊見傳說中的梅青青。
程嬌月再也受不了韓恕對她的可有可無和例行公事般的看望關心,她要的是後宮三千獨寵而不是跟其他人分享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還一直對每個人都不慍不火,他從來不知道愛是什麼,或許之前對程嬌月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心動,可是這麼多年了,誰能保證韓恕會對程嬌月始終如一?
即使目前整個後宮只有程嬌月育有一子,其他妃嬪均無所出,可這又能代表什麼,皇后之位一天空著,程嬌月的心就懸著一天,太子一天不立,程嬌月也始終不能安心,韓恕肯定還惦記著顧傾城,不,是現在的梅青青吧,不然怎麼能對後宮一直冷漠到如今?
“梅莊莊主梅青青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如果你非要見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裴雲澤頓了頓,他看著程嬌月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我,要,韓,闖,死!”
此話一出,程嬌月只覺渾身一震,韓闖,這個男人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了,自從上次韓闖拍下朝西方向的店鋪後便離開了程嬌月的視線,即使是宮裡舉辦的三次較大的宮宴他也沒參加。
韓闖就這麼憑空消失了,程嬌月卻沒有重視過這一點,而今裴雲澤卻說要韓闖死,他們倆是有多深的恩怨?
“可是我現在根本不知道韓闖在哪裡,你也知道這個人已經憑空消失了三年,我在哪去找啊,再說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怎麼能鬥得過他。“
裴雲澤沒給程嬌月選擇的權利,這也就意味著她只能答應裴雲澤殺掉韓闖,可是該到哪裡去找這個人?
“我也不爲難你,也可以答應這次幫你跟梅青青交涉成功,助你上位,可一旦你獲得皇上的恩寵有了滔天的權勢,你就得殺掉韓闖這個人。”
裴雲澤的口氣很堅決,程嬌月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顧傾城的真名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程嬌月來找他的原因,更有甚者,程嬌月能清晰地感覺到裴雲澤可能已經有了對付梅青青的方法。
這個男人是可怕的,程嬌月第一次覺得自己前五年都低估了裴雲澤的身份和能力,可是,裴雲澤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爲什麼還要讓自己替他殺掉韓闖?
“好,我答應你。”
程嬌月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爲了籌備五年的計劃,她只能犧牲掉韓闖嗎?
韓虔旻不知道這兩個大人在說什麼,只是盯著他們看能不能從其中找點破綻,直到程嬌月跟裴雲澤‘交易’完說再見,韓虔旻才放棄這一次的找尋。
“娘,梅青青是誰啊?”
你問娘,娘又怎麼知道呢?
程嬌月輕輕地撫著韓虔旻的小腦袋,她已經很費力地讓韓恕不要重視韓虔旻了,希望韓恕這麼多年以來不要看出來纔是,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只怕這輩子委屈了小虔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已經是你二孃了。”
苦澀的眼淚從眼角蔓延至她的整張臉頰,從繡店出來,程嬌月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聲,這麼多年的隱忍,她終於還是受夠了,再也不想看到韓恕在牀上火熱下牀就突然變得冷清的眸子,五年時間,若不登後位,程嬌月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娘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女人欺負你,豆豆去幫娘報仇。”
韓虔旻雖只有五歲卻一直受到程嬌月良好的教育,在外人面前他知書達理,儼然就是個翩翩小公子,他身上有著天然的皇家氣勢,只有在程嬌月面前他纔會哭鼻子,纔會露出屬於他孩童時期該有的童真。
“豆豆,終有一天娘會讓你稱霸天下!”
程嬌月沒想到自己的一句承諾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實現了,當然這只是後話。
“那豆豆稱霸天下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娘了?”
聽到韓虔旻鏗鏘有力的聲音,程嬌月逼著自己把眼淚收回去,她要韓虔旻在皇宮出人頭地,她要讓韓恕在她牀上俯首稱臣,她要登上後位,成爲整個束月國的第一位皇后永載史冊。
御書房內。
“皇上今晚翻哪位妃子的綠頭牌?”
劉公公接過後宮專管翻牌的司儀手上的牌盤呈到韓恕的面前。
韓恕也不知道他已經多久沒翻過綠頭牌了,最近邊疆戰事告急,爲了趕走邊境的蠻夷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而今已四個月了,邊疆那邊還是屢屢告敗,這樣下去國防堪憂啊,國家都不能安定,他哪還有心思去後宮尋樂。
“隨便吧,你給朕張羅好便是。”
劉公公識趣地退了下去,手上握著的綠頭牌上寫的‘月貴妃’二字,看來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今晚貴妃娘娘侍寢,趕緊下去準備吧。”
劉公公剛收了程嬌月給的五百兩銀子,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點規矩他當然懂,再說程嬌月在皇宮雖不是最受寵的,但她至少有個兒子作爲支撐。
整個後宮能給韓恕生子的就只有程嬌月一人,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他已是看人的老手,劉公公不得不盡量攀上這棵隱形的大樹來確保自己能在宮中安度晚年。
程嬌月這邊早就得到消息了,她也敢肯定劉公公不會不懂時務地去捧宮中其他妃嬪,母憑子貴這點她算是徹底感受到了。
“茴香,給本宮沐浴更衣再去永安殿請皇上來錦安宮,就說本宮有驚喜給他。”
被皇上翻綠頭牌的妃子都必須坐鸞車去永安殿等皇上的臨/幸,即使是這樣也有衆多妃子前仆後繼地想得到這種天大的好機會,程嬌月倒是膽大地要韓恕親自來這錦安宮。
在別人眼裡她恐怕又被蓋上一個蹬鼻子上臉的黑色印章了。
“是。”
待茴香退下,程嬌月趕緊拿出她在‘繡店’親自做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