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酒過三巡,瑞王才起身離去,待柳芙將人送出翠紅樓,廂房內才得以安靜。張文婷示意身后兩人外頭候著,兩人坐在廂房中飲著飯后茶。
“柳姑娘以后還是莫要再混跡這樣的地方了,這里不適合柳姑娘這樣的人。”張文婷環視一周,對翠紅樓的擺設表示有些不喜。
柳芙微愣,繼而道:“沒想到你會如此關心我的事,既然是這樣,能否讓我見他一面。”
面對柳芙的哀求的眼神,張文婷仍舊不為所動地搖了搖頭,“等哪天柳姑娘真正的放開了,我會帶你去見他。”
“放開?”
“柳姑娘不要誤會,我所說的放開并非是要讓你放棄對他的感情,柳姑娘到現在仍舊執念于替他運作報仇,卻沒有想過他會不會想你去冒這個險。他若是看到柳姑娘如此為他傷心傷肺,必然是心中不舒服的,所以,在那之前柳姑娘還是不要見他的好。”
柳芙這些年來游走各國,可不就是為了找出當年殺他的人嗎。
束月國的那些參與者她是清楚不過的,可正因為清楚了所以她并未動手,反而是先尋找背后來那些藏起來的家伙,一個個的毀滅掉。
在柳芙的骨子里頭,有一種別人不知的沖勁和冷酷,直到現在她仍舊沒有放棄殺人報仇的念頭。
柳芙想報仇,張文婷又何償不想呢,甚至為了報仇,她連自己的女兒都給貢獻了出來,沒錯,張文婷就是霧月國的皇后,周震幽的妻,周玥一直尋找的娘親,因為今日出來她易容過,才沒有被霧月國的太子給認了出來。
霧月國的太子并不是張文婷所生,這也是張文婷的心病所在,皇后生不出兒子,倒是妃子的兒子成了霧月國的太子,她怎能不氣?
柳芙凄然看著張文婷,淡雅的笑容里染上幾分涼意,“你的意思我明白的,束月國我會放到最后,這是我能給你最大的讓步了。可若讓我放棄對他的復仇,我做不到的。這是我唯一的執念了,若是連這點唯一都要剝奪,張文婷,你是否有些過于殘忍了?”
張文婷靜靜看著她好半晌,并沒有回應她的話,緩緩地站起了身,“希望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柳姑娘不要防礙太多。”
柳芙道:“我只是希望看我最愛的人一眼罷了,這么多年了,黃土之下,他已然化作一堆土,為何你還要死守著不放?”
“終有一天柳姑娘會明白的,但在那之前,希望柳姑娘能夠好好對待自己。”
放下一句話,張文婷輕輕推開門邁步離去,留柳芙獨自一人對著空蕩的廂房。
“主子,她是一個充滿了仇恨的人,會不會壞事?”
握劍的年輕男子不禁有些擔憂。
“她不會,”張文婷十篤定柳芙不會說出一字半句。
“現在我們該怎么做?”中年男人問張文婷的意見。
張文婷朝著天際輕吐一字,“等。”
等?要等多久?
張文婷并沒有說,他們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暫且居下。
夜色清幽,風氣涼涼。
梁國的東宮依舊清冷,太子正坐在正殿中批閱折子,突然抬頭問一直立在身邊的王公公,“太子妃現在可用晚膳了?有沒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的?”
王公公算是看出來了,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根本就是心生愛意的,只是不知道是如何弄成這個樣子,兩人現在就像是雞蛋與石頭,一磕就碎。
太子妃對東宮進來的女人置之不理,甚至有種聽之任之的感覺。
太子妃這是要放棄太子殿下啊,可是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的情全藏在了心里邊,東宮的女人害死了太子妃的孩子,太子殿下就讓誰也沒法懷上。
每次皇后逼著太子殿下留宿東宮其他妃子寢宮后,都會送上一碗藥,由王公公親自去辦,也是為確保萬一。
由此可見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的情深意重,只有東宮那些個不長眼睛的妃子敢給太子妃難堪。
“回太子爺,太子妃一直吃得好,并沒有什么異常情緒發生。”
剛剛太子殿下才問了一句,不過隔多久又問了一次。
“如此本宮也就放心了,有什么缺的盡管送過去,別讓她心里不踏實……”
王公公垂首聽著,許久不見他后文,提醒著道:“周太子今天的話……”
沒等王公公說完,太子挑挑眉頭,“此人還是暫時放下,張文婷現在肯定在霧月國當她的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梁國,本宮已經讓霧月國的探子盯緊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將那東西運回,本宮會親自出去一趟,太子妃這邊給本宮照顧好了。”
對霧月國那邊匯報的情況,梁國太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覺得那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給他看的。
王公公連連應是,太子殿下對太子妃上心,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好生對著,不敢讓主子有不舒爽的地方。
“皇后娘娘今日吩咐了太子妃,明日一早上納慈寺還愿,太子妃最不喜與東宮那些個妃子一道出門,那時候如果鬧起來該如何處理?”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而且經常發生,皇后娘娘對太子妃不大喜歡,覺得太子妃并非是太子的良配。
太子眉宇一蹙,“有此事?”
“太子妃并沒有應下,亦無拒絕,皇后娘娘那邊已經大為不滿。”
王公公說完這句話,不由暗暗盯著太子的臉色。
皇后娘娘喜歡側妃眾所周知的事,這會兒又讓太子妃難堪了。太子殿下夾在中間,也是難做。
太子沉吟了半響,起了身來。
王公公一愣,“太子殿下?”
太子一手負后,皺眉看看外面的漆黑,然后大步走出殿門,朝著明惜云居住的宮殿去。
身后的王公公不用問也知道太子想去什么地方,見自家的太子腳下生風不由抿嘴一笑,太子殿下還是很擔心太子妃的。
……
明惜云吹熄燭燈,剛要想要躺下歇息,突地起身,眸子一瞇,“誰?”
外面一片安靜,什么動靜也沒有。
問蘭可不會守著后窗,明惜云探著腳步走到后窗,輕輕推開。
推開后并沒有看到一片黑,入目而是一條熟悉的身影,驚喜的聲音還沒有發出,窗外的身影馬上就竄了進來。
“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