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你作惡多端,就不怕天理報應么?”
“怕?我怎么不怕?但我更怕被人欺負!誰敢來惹我,我就敢在天理報應來之前讓他們先嘗嘗痛苦的滋味!”、
“阿修羅,你還是那么囂張。一個聲音傳來,身著青色衣裳的青龍領著玄武與白虎踏著七彩祥云而來。
阿修羅一挑眉,“怎么?你們也想來湊熱鬧?”
青龍說道,“不湊熱鬧怎么行?你要是被他們殺死了,我可找誰替我那可憐的妹子報仇?”話鋒一轉,又說道,“我青龍也算是這片大地的守護神,豈能讓你一個修羅族人在此肆意屠殺這大地上的人們?”他瞄向東海四仙,“你們四個也都是修成散仙的人,一身修為不易,只要潛心修行,遲早位列仙班,何苦跟他們攪在一起?”
海蛇哈哈一笑,說道,“你是青龍,你們是尊貴的太古神獸,你們想要位列仙班,那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我們這些小蛇小貓之類的就不敢妄想了。我們雖想長生,可是我們更喜歡自由,不喜歡頂著為了一個仙人的虛名成為某些仙人的坐騎家禽毫無尊嚴地供人驅使奴役。”妖類成仙,想要像仙人一樣在天界享受到相宜的權宜那是極為困難的,多半的結局都是成為仙人的坐騎家禽或看門鎮宅之獸,只有少數極為強悍的、讓仙人不得不對其重視的才有機會上位。
“不想成仙,大可不必跟他們摻和在一起。”青龍說道。
海蛇聳了聳肩頭,壓住青龍逼來的威壓,佯裝輕松,說道,“沒辦法,誰叫我們四個欠了她們的恩情,自然該全力報答了。”
“知恩圖報,不錯。”青龍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又望向阿修羅,說道,“我看你們現在都挺虛弱,我也不趁人之危,給你們三日的時間休養,三日之后,咱們決一死戰。”他的眸光冷冷地掃過周圍,“在這三天里,誰敢跟她們動手,便是跟我青龍動手。”說罷,衣袖一揮,駕著七彩祥云翩然而去。
待他們都走后,轅夙問道,“要不要我布陣對付他們?”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就多著咧,不怕對付不了他們。自從他的陣法抗下天譴之后,他的自信心可是大增。
阿修羅說道,“人家光明正大的邀戰,我們自然是光明正大地應戰。”說罷,抱著轅夙離風進了屋子,把她放在軟榻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轅夙離風輕輕搖了搖頭,疲憊地窩在阿修羅的懷里,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說道,“我沒事。我們跨過了一道難關,一道看似難以越過的難關。”她輕輕地撫著懷里的孩子,說道,“逆兒也很乖,一直沒哭也沒鬧。”
“她要敢哭鬧,我就打她的屁股。”阿修羅說道。
“人家還小。”轅夙離風輕聲說道。她挪了挪,在阿修羅的懷里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說道,“阿修羅,我想你答應我件事情。”
“你說。”阿修羅輕聲說道,她脫掉靴子,坐上軟榻,坐在轅夙離風的身后,心滿意足地將這兩母女摟在懷里,只要擁有她們,她有與天斗的勇氣與魄力和實力。
“一會兒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你不準慌亂,不準失神,不準哭鬧,不準發瘋。”轅夙離風輕聲說道。她看到蘇玉兒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招手叫她進來。
阿修羅聽到轅夙離風的話在耳中覺得十分的刺耳,她知道轅夙離風準是又要告訴她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皺了皺眉,說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說,不準拐彎抹角。”
轅夙離風把逆兒交到蘇玉兒的懷里,說道,“抱好了,這是你的妹妹,看看她可愛么?”輕柔的聲音,透著無限的溫柔,如一位慈母。
“皺巴巴地像個小老頭。”蘇玉兒皺了皺眉,想了一下,說道,“不對,是小老太婆,牙都沒有。”
阿修羅瞪她一眼,“你小時候不比她好看幾分。”嫌棄她的孩子不好,當心踹她出去。要不是掛著離風有事情跟她說,早把孩子搶過來再一腳踹她出去了。
轅夙離風又問,“玉兒,還記得娘曾經跟你說的話么?”
“什么話?”蘇玉兒問。
“所有的,都記得么?關于你和逆兒的。”
蘇玉兒想了想,點頭說道,“都記得的,娘就放心吧,逆兒就是我的親妹子,我會好好待她的。”說著,開心地笑了笑,以后有得玩了,她不會太悶了。這小小的身子好軟,抱起來好舒服。
轅夙離風靠在阿修羅的懷里,閉了閉眼睛,隨即又睜開,說道,“阿修羅,現在說說我們的事情。”
阿修羅抱著轅風離風,雙手環住,漸漸的她覺得胸前有點粘粘的濕濕的,可又不方便看,而且她知道離風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這時候也不好打斷。她問道,“說我們的什么事情?”
“剛才結界破的時候,天譴雷劫還沒有完,他們都忙著對收拾天譴雷劫了,這時候修真界的人攻上來了,我跟他們交了手。”
“什么?”阿修羅一下子驚聲叫了起來,“你才剛生完孩子,全身的修為都消耗得干干凈凈,你……你怎么能跟他們動手。”
“你先別怒,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轅夙離風輕聲說道,隨即抬眼看了眼玉兒,笑了笑,說道,“別看我了,趕緊出去,以后多疼點逆兒,她……你比她幸福!”說罷,心里一酸,至少嬋兒在她的身邊呆過三年,至少現在玉兒還能看到自己,而逆兒呢?才出生幾個時辰而已啊。
阿修羅的心一沉,沉聲問道,“傷到哪了?”
轅夙離風抿了抿嘴,在想怎么說。
“到底傷哪了?”要不是這里杵著個人,她真要當場剝開轅夙離風的衣服來檢查。
“你先把玄玉棺拿出來我再告訴你。”
“你——”阿修羅一下子跳下軟榻,憤怒地瞪著轅夙離風,全身都在發顫。
阿修羅一跳起來,轅夙離風就軟軟地倒在軟塌上,眼睛緩緩地閉上,隨即又吃力地張開,她的眼中泛起淚花,定定地望著阿修羅,淚花在眼中打了幾圈滾,隨即從眼角滑落而下。
“離風,離風!”阿修羅跪下身子,緊緊地握著轅夙離風的手,把真氣輸入她的體內,“你嚇我的是不是?你嚇我的對吧?你沒事是不是?”
“娘……”蘇玉兒叫道,這怎么可能,娘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轅夙離風苦澀的笑了笑,說道,“阿修羅,別輸真氣了,幫我……幫我把劍j□j。”本來她想自己拔的,這會兒沒力氣拔了,真的撐不住了。
“劍在哪?”阿修羅幾乎是哭著問出來的,她怎么這么久都沒有看出來呢。
轅夙離風說道,“你掀開披風,在……心……窩那里!”完了,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起來。
心窩!阿修羅頓時呆住。她一把撥開轅夙離風的披風,原本雪白的衣裳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趕緊將念力探進去她的體內,只見一柄雪亮的劍從她的心窩直插入后背,劍的前后貼著肌肉齊齊切斷,剛好埋在肉里。當時……當時一定有把劍貫穿了離風的體內,她怕大家發現,所以把劍砍斷了。這個傻子……
阿修羅抱著轅夙離風哭得肝腸寸斷,心脈被齊齊切斷,這下誰都難救。
“別……別哭……”轅夙離風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處在朦朧的邊緣,她看到黑暗在向她一波一波地襲來。
“阿……修羅,拔劍,我……我快堅持不住了。”轅夙離風低弱的聲音傳來。她得含住自己的這一口真氣,她不想入輪回去追尋她的來生。
阿修羅也知道時間不等人,可是她知道一旦她拔出這把劍,就等于轅夙離風要離她而去。可是如果她不拔,那面臨的就是生與死的隔絕。她哭著將掌心貼在轅夙離風的心窩上,展開“吸”字訣將身體內的斷劍一寸一寸地吸出,劍一被拔出,傷血頓時如泉涌般涌出。阿修羅哭著施展冰封術將血液凝住,施法將轅夙離風封印。
轅夙離風望著阿修羅,眼瞼慢慢地合上。她想跟她說好多話,她跟她說“我愛你”,這句話,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就已經不行了。她想跟她說,想跟她說好多好多的話,好多好多的事情,她想跟她說,她釀了好多百花酒等她喝,想給她說她為她縫了好多衣服放在儲物戒指里,想跟她說……她怕沒有她陪在身邊的日子……
望著轅夙離風冰涼的身子,阿修羅趴在她的身上哭得像個被人丟棄的孩子。明明剛才還是暖暖的人兒,在此刻竟如此的冰涼;明明是剛才還儂聲軟語與她說話的人兒,在此刻卻已是氣息斷絕;明明剛才還滿是深情眷戀凝視她的人兒,此刻竟緊閉雙眼喚也喚不醒。明明她們深深的愛著彼此舍不得放開,卻為何要去面對這樣的生離死別。對于阿修羅最大的痛便是明明給了她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卻又在一瞬之間給她全部剝奪了去,失去離風,讓她如何面對以后的人生?
阿修羅慟聲大哭,哭得委屈,哭得傷心至極。生命中,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地抽離而去,帶走的是她的心神,是她靈魂深處最珍貴最幸福的東西。連血帶骨扯著靈魂,硬生生地將她撕成了兩半,帶走了光明,留下了那陰暗的陰影部份。
眾人聽得動靜奔了過來,走在門口時都停下了步子,默然地垂下頭。這么多人的守護,竟然還是讓離風遭了不幸,他們覺得沒有顏面再見阿修羅。
阿修羅親手養轅夙離風裝斂進玄玉冰棺中,裝進冰冷的棺液浸養她的血脈。她跪在玄玉棺前,雙手泡在棺液里,舍不得把手挪出。
所有人看著阿修羅在轅夙離風的玄玉棺前跪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只是偶爾會把自己蜷起一團跪在她的悲聲嗚咽,哭得那般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