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阿修羅抬起頭瞥了眼海里的人魚,沖她們揮揮手,爬起來坐在沙灘上,說道,“我盯了這大烏賊好久了,它狡猾著呢,幸好今天出來這群游晃的人魚,這大烏賊打這群人魚的主意沒有注意到我,就被我給捉了。”
“你捉它做什么?”轅夙離風大感意外,看阿修羅好像不是跟了這烏賊一天兩天了,該有一個多月了吧?
“上個月十號,西南面百里的地方開了道口子,是從修羅界開出來的,我的念力探過去,發現是一個受重傷的修羅族人,那人身上帶著修羅界的至寶。結果,他才鉆出來就被這烏賊吞到肚子里去了。都一個多月了,估計人是沒了,可這阿修羅界的至寶我得撈回來啊,那可是保命的東西。”
“是什么至寶?”轅夙離風剛問出口就覺得后悔,這既然是至寶旁人就不能隨便打聽,這是武林大忌。
阿修羅爬起來,摸出修羅劍對著烏賊揚起一抹壞壞的笑臉,說道,“我劈開它的肚子給你看。”
那烏賊瞪著大眼睛怒視阿修羅,嘴巴里的氣“呼呼”喘著,水泡不斷地從嘴里鼓出來。這東西在海里是霸王,到了陸地就一點戰斗力都沒有了。阿修羅沖它咧咧嘴,揚起寶劍便是一劍下去。
轅夙離風閉上眼睛撇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卻見阿修羅已經把烏賊開膛破肚,這會兒正在那烏賊里的胃里面翻攪著。只見那胃里面還有沒被消化完的殘肢剩體、魚骨爛肉與胃液混在一起。阿修羅的手就伸到這一堆東西里面亂翻亂攪,頓時把轅夙離風惡心得夠嗆,沖到海邊就猛吐起來,把前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摸到了。”阿修羅歡呼一聲,把手高高的舉起,手里握著塊被胃液臟物污得看不清模樣的東西。
轅夙離風只看了一眼就又彎著腰吐了,這次她是實再是吐不出東西,把胃酸膽汁都吐出來了。
阿修羅的笑容僵在臉上,“呃,離風,怎么了?”趕緊奔到轅夙離風的面前,轅夙離風見到阿修羅帶著一身的腥穢臟污跑來,嚇得拔腿就跑,邊跑邊叫,“你別過來,哇……”又吐了。
阿修羅呆呆地立在那里,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愣愣地看著離風就不知道她怎么吐得這么厲害!該不是有孩子了吧?可……這好像沒可能啊!
轅夙離風總算是吐完了,她不敢再看阿修羅一眼,轉身就跑。
“呃,玉,你還沒看我撈出來的玉,這可……”阿修羅的話沒有說完,發現人已經跑得沒影沒蹤了,只得把后面的話生生地咽回去,念力跟著轅夙離風探去,見到她是回了屋子漱口沒見著什么大問題。她跑到海里,洗去身上的污穢和玉上的污穢,此玉渾然天成,純得沒有一絲雜質,玉質剔透色澤均勻,最難得的就是此玉還是一塊母玉,未經打磨雕刻,里面干凈得沒有沾染儲存過一絲一毫的能量。阿修羅把玉捧在懷里,那個激動啊,寶貝啊,她的仇家那么多,哪天要是被人轟個皮肉不剩魂魄難保,她就躲進這玉里面去借玉重生,若干年以后再出來修為是翻倍的長,她又可以到人間逍yao自在去了。
阿修羅把身上的污穢洗干凈,又一把火把烏賊的尸體燒了,樂巔巔地趕回去想向轅夙離風獻寶,她一踏入屋子便見到轅夙離風像突然跳起來滿臉戒備地看著她如臨大敵,嚇得阿修羅趕緊退出去,問道,“怎么了?”
轅夙離風把阿修羅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見她身上干干凈凈地才松了口氣,說道,“你也不怕惡心啊,那烏賊的胃里那么臟,你就這樣……”又看到阿修羅懷里的石頭,“你撈的就是這個?”修羅界的至寶?是她眼拙還是啥,怎么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頂多就是塊未經修飾的母玉,呃,紅色的母玉?還是紅色的石頭?
“這叫血靈玉,能夠凝聚血氣重新鑄人骨骼筋脈,傳說是當年修羅界的創世之祖阿修羅王在得道時吐出的一口心底之血染成的。據說,從這塊玉中還孕育出了阿修羅界的鎮界至寶血魂。這玉本來有五塊,血魂帶走了中心的那一塊,后來融入了鎮界之寶中。這另外四塊分別落在四位鎮守一方的阿修羅王手中,其中三塊已經被人用了,現在這是最后一塊。”阿修羅一看轅夙離風那眼神就知道她不識貨,當時只覺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樣,趕緊把玉的來歷跟轅夙離風說清楚。語畢,她看了下玉,再看看轅夙離風,把玉送到轅夙離風的面前,“送給你,將來有個萬一也好保命用。”
轅夙離風嚇得趕緊后腿兩步,這東西太貴重,她哪敢收,再說了,這還是從烏賊的胃里撈出來的,想著就只覺得惡寒。
阿修羅看到轅夙離風的反應,這才冷靜下來,暗道,是自己一時高興過頭莽撞了,以轅夙離風的xing子,她怎么可能收。若是她不知道這玉的價值,興許還能收下,現在知道了,只怕是讓她代為保管她都不肯。突然一抹念頭轉過她的腦海,自己得了這稀世寶貝,剛到手就想著送給離風,完全沒想著留給自己。頓時揚起一抹苦笑,自己當真是著了轅夙離風的魔中了她的蠱了。
轅夙離風抬眼看著阿修羅,若有所思。她信得過阿修羅的為人,她說這塊玉有這價值就真有,而這等寶物,費了那么多的心思又不顧儀態從那污穢中撈出,居然轉手就要送給她,這份心意,這份真情,只怕是她轅夙離風傾盡骨血都難以償還。她站起來,走到阿修羅的身邊,柔聲說道,“阿修羅,這東西屬于修羅界之物,你當好好保管,不應冒然贈人。”
阿修羅看看轅夙離風,這東西她既然已經說要送出,又怎么能好再收回來。她把玉擱在桌子上,說道,“你不收就扔了,反正我也不要了。”
轅夙離風暗笑一聲,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阿修羅是脾氣上來了還是耍起孩子氣來,她說道,“就算這是稀世珍寶可一想起她從那胃里面……呃……撈出來的沾上那些東西,也……我有潔癖!”她的話音一落,阿修羅的額頭上就浮起幾條黑線,一把抱住玉轉身就踏出了轅夙離風的屋子。她不要?她不稀罕,這么寶貝的東西她自個兒留著將來救命用!多這寶貝多條命,一條xing命還有白白送人的道理,不要,不要拉倒!阿修羅氣呼呼地往自己屋里走去,進屋的時候把門摔得“碰碰”巨響,嚇得轅夙離風的肩頭一個抽蓄,隨即她“哈哈”大笑出聲。天吶,這阿修羅也有發小脾氣的時候,還拿門來出氣!她的念力已經探到那門出現裂縫,還掉了一塊下來,明天某人又要修門了。
“你笑什么?”阿修羅在隔壁聽到轅夙離風的笑聲很不客氣地大聲責問,初得至寶的喜悅消失得干干凈凈。
“我說,阿修羅啊,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越來越像小孩子了。”轅夙離風說道。這屋子是用木板建成的,那傳音效果是相當的好,隔了面墻壁就跟當面說話的效果一樣。
阿修羅聞言更郁悶了,相當的郁悶。過了一會兒,她如一頭斗牛般沖入轅夙離風的房里,惡狠狠地愣著她,叫道,“女人,警告你,別那么囂張!”
“嗯!”轅夙離風立即止住笑,擺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樣,把頭緩緩垂下,慢慢的都快垂到桌子上去了,跟著突然“哈哈哈哈”暴出一連串的大笑,非常不淑女的大笑。
“你……”阿修羅大怒,兩步沖上去就要揍人。
轅夙離風抬起頭望著她,還挑釁地向她挑挑眉毛。
“你——”阿修羅掄起拳頭,看到這張漂亮精致的俏臉兒,看到這流轉的眼波,看到這飛揚的神情,看到這爽朗的笑容,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拳頭舉起是再也落不下去。可想想又不甘心,她扭頭看著自己的拳頭,在面前揮了揮,最后“啪”地一聲一巴掌落在轅夙離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挑釁地睨著她。一副怎么樣,你敢把我怎么樣的模樣。似乎在無聲地說,“有本事你就過來揍我啊。”
轅夙離風抿了抿嘴,不跟阿修羅扯了,她現在是被惹急了都開始撒潑了。雖然不怕阿修羅揍她,可是她怕阿修羅拆她的房子。她單手支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最先見你的時候是你第一次出手救我的時候,很冷很酷很瀟灑的模樣,雖為女子,雖長得傾國傾城卻一身的英氣戰氣,給人一種頂天男兒般的感覺。”
阿修羅的神情慢慢地放松,怒氣慢慢地消褪,有點不明白轅夙離風為什么突然說這個,說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
轅夙離風又說道,“可接觸久了,漸漸的發現原來自己初見你時并不了解你,就像此刻,我看你怎么像一個耍潑的痞子。”聲音又柔又輕,溫溫柔柔的話語如同春風中的楊柳輕輕拂過臉頰,可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把阿修羅噎死。阿修羅憤恨地瞪著轅夙離風,氣得直咬牙切齒,可打不得又罵不得,最后她一甩衣袖,拂袖而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想想實再是不甘心,順手拆了轅夙離風的一扇門再走。轅夙離風看著那被生生捭走門板的門,硬是愣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過后,轅夙離風回過神來時,已經沒有阿修羅的蹤影,初時她沒有在意,可過了整整一個月都還沒有見到阿修羅出現,甚至于連念力都探不到阿修羅的存在。這不禁讓她有些急了,開始四處尋找阿修羅,結果找了整整三天,把附近海域都尋遍了也沒見到阿修羅的蹤影。就在她正準備動身去中土尋找的時候,阿修羅又出現了,身著一身天藍色絲綢長衫,腰懸寶劍,踏著海風從天上裂出的口子里面鉆出來。
轅夙離風見到阿修羅,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她重重的吁了口氣,迎了過去。
阿修羅落在轅夙離風的身邊,沖她淡淡一笑,站在她的旁邊。兩人靜靜的對立注視著對方,一時間都找不到話說。如今她安然回來,轅夙離風就覺得沒有必要問她去了哪里,若她想說去哪里,去之前或者是回來之后都會主動告訴她的,若她不想說,自己問她則顯得有些太過。至于阿修羅,她則是在等著看轅夙離風的反應,結果,這人倒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也太冷淡了。不過,幸好還從她初見她時的那種欣喜及松口氣的模樣中抓住點什么,她壓低聲音,問,“是不是在等我?”
轅夙離風的俏臉一紅,故意板著臉說,“是,在等你修我的門。”
阿修羅微微怔了一下,隨即說道,“修門不急。離風,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
“什么?”轅夙離風見到阿修羅的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凝重,一顆心也跟著沉重起來。
阿修羅說道,“離風,我回修羅界了,因為太急,所以沒有來得及跟你說。”
“嗯。”轅夙離風輕輕的應了聲。
阿修羅又說道,“我師傅死了,我是個孤兒,是師傅把我養大的,他待我就如同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我也把他當作我的父親一般。”
轅夙離風靜靜的地聽著,握住阿修羅的手,想分擔她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