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帝不準,我還是要開壇做法,超度九萬九千亡魂。”楚羲非常不在意的語氣說了句,有點舉重若輕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一種只能迎頭而上的無奈。
“你純粹找死的話,要我同手,還比較快一點。”朱雀沒好氣答了句。
“其實只要天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就已經有一半勝算。”楚羲默然說了句,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她其實從最開始就沒有那樣的篤定,能說服得了天帝,因為此例一開,以后便是無窮無盡的后患,但只要天帝不阻攔,就算是默認了。
“那你去從哪里尋得靈力?”朱雀問了句,想了一想,“就算是你我之力,那些亡魂怨氣太重,也不見得扛得起來。”
“見機行事吧,不算到時候如何,至多三日,陶家老宅的鎖魂陣,就壓不住那些東西了。”
傀儡從云下探出了腦袋,左顧右盼,看見了白惹,扯了扯他衣角,然后嘰里咕嚕說了一頓。
“它說什么?”朱雀問了句。
白惹面色不太好了,一拂袖,“通地井破了,地府急喚我回去。”
楚羲一驚,“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白惹答了句,扯了傀儡起來,塞到袖子里,急匆匆就要往下走。
“你別太急了,琉璃琥珀守在那,就算通地井破了,也能再撐上一日,還是有回旋余地的。”在白惹走之前,楚羲抬手攔了下,同他說了句。
白惹點了點頭,“有事再來輪轉殿找我。”旋即便走了。
朱雀望了下四下,卻見六公主從柱子后頭探出頭來,“六公主,有事么?”趕忙問了句,伸手喚她過來。
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小跑了過來,上來就抓了楚羲手臂,“你隨我走。”
“去哪里?”楚羲楞了下,被拖著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問她去哪。
手上腳上,都各自戴著赤金的鈴鐺,她步子一邁得急,就是環佩作響,
聽起來很熱鬧。六公主腳下沒停,回頭看了楚羲一眼,“我幫你找到渡劫的法子。”
“怎么渡?”
“你不過是要靈力罷了,我幫你去借魔君的心尖熱血,那比受天雷之刑什么的,靠譜多了。”六公主說著,好像借魔君心尖熱血,跟借柴米油鹽一樣簡單。
楚羲一怔,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出。朱雀跟在旁邊走,腳下祥云漂浮而過,一步就是一里。
“六公主,你為什么要幫我?”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闖了禍,被譴往閻浮提,在黑遂山上關禁閉三百年?”六公主性格活潑,說起話來,像是玉珠子砸到了玉盤里,叮叮當當的。
“記得。”楚羲點點頭,六公主逼迫魔君幼子拜堂成親不成,打斷了魔君幼子的腿。
“我這種脾氣,怎么可能受得了三百年的枯燈冷水?三途河圣幫了我,一刀劈開了壓著我的石頭,我在冥界玩了兩百年,才重新回了天界。我沒被關癡傻,還真要謝謝三途河圣,所以今天幫你,也是看在同他交情。”
朱雀扶額,“六公主,天帝沒被你氣得吐血?”
“他拿三途河圣沒辦法,拿我也沒辦法。”六公主昂著下巴,那雙眼睛,顯得非常有靈氣。
楚羲完全沒有想到,情況是這樣的,又是幾秒鐘沒說話,“天帝拿六公主你沒辦法,我尚能理解,但要說起拿三途河圣沒辦法,我卻想不明白了。”說白了,不就是忘川之主么,楚羲從來不知道,三途河,會有除了蕭涇川,無人再可擔當的事情。
“三界五常六道輪回,天界沒有輪回,冥界執掌人界輪回,那你知道,人界死去的眾生,由哪里入輪回么?”
“由忘川入冥界,在輪轉殿入輪回。”楚羲答了句。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六公主,你趕緊說吧,這關子賣的差不多了,到底為什么?”朱雀在旁邊嘟嘟囔囔,被人吊足胃口之后
的表情。
“朱雀姑姑,你永遠那么性急。”六公主笑著看了朱雀一眼,又側過頭來看著楚羲,“三途歸一為忘川,三途是輪回的組成,而三途河圣,本身就執掌一部分輪回。他要是不干了,整個秩序就會大亂,就像當初,他生起氣來,水淹了地府,捅穿了冥界,弄得人界陰陽顛倒上百年,我父帝怎么會沒有一刀把他砍了?不是不想,而是不可以。”
楚羲眼睛陰了陰,在想六公主話里頭包含的東西,“那天帝,知道你要來幫我么?”
“什么事都瞞不過我父帝,只是有些東西,他也管不了。”
楚羲本來還想問什么,卻見六公主手一指,“看,魔界的入口到了,當年我就是從這爬過去玩的。”
順著她手指之處,有一小方陰影,像積雨云一樣厚重,但不是非常突兀。
魔界脫離于三界之外,他們不人不鬼,不仙不妖,在天地之中,是個很特別的群體。要不是當初人魔大戰的時候輸了,可能他們就霸占人界了,而人類,就會被趕到游離于三界的夾縫之中。
六公主抬手比劃了一下,那方陰影擴大了下,有一人多高的樣子。她低頭走了進去,環佩叮當,又伸了個腦袋出來,“朱雀姑姑,鬼宿星君,你們跟我進來。”
印象之中的魔界,應該是昏天暗地,晝夜不分。楚羲只去過魔界的大不敬之地,那里同冥界一樣,是永恒的黑暗,甚至比冥界地府還要陰沉。
但如今看到魔界景象時,楚羲和朱雀兩人面面相覷。
因為這里,鳥語花香,青草漫無邊際,那些粉白色的野花,好像要開到天際一般。舉目望去,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怎么說呢,像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界。
“六公主,又來找魔君玩么?”耳邊有個聲音說。
此時統領魔界的魔君,只怕就是當年,被她打斷腿的那一個。稚子已經長大,但好像仍然怕這個脾氣火爆的六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