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文件複印三份。”寬大辦公桌後頭，那個人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楚羲站著沒動，磨了磨後槽牙，“你有秘書吧？這種事叫誰都可以，爲什麼要來煩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楚羲覺得這人稍微給點顏色，就要上房揭瓦了。
“誰都可以，爲什麼叫你做不行？”擡了眼起來，十指交叉，輕輕撐著下巴。
“……好吧。”見他那麼嚴肅，楚羲又開始慫起來，走過去從桌上拿過那個文件。
“等下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忽然聽到那個本該嚴肅的人，問了句這樣的話，楚羲擡頭瞪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你想看什麼？”蕭涇川又問了句，擡手看了下手錶，“還有一個小時下班。”
“不了，我打算下班後去青雲寺看看。”楚羲拿了文件，搖了搖頭。
“那時候該閉寺了吧？”
“我本來就只打算在外頭看看。”楚羲解釋了句。
蕭涇川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什麼，只是自告奮勇又特別粘人，“那吃完飯我陪你去。”
“不了，我只想一個人去。”楚羲一口回絕，她真不會婉轉的講話，一句話就刺得人半死不活，對面臉皮那麼厚的人，被連連拒絕，臉上也掛不住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又打算吵起來的時候，桌上的座機驟然響了起來。
蕭涇川接了起來聽了幾秒，而後臉色一沉，說了句“知道了”，也就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和楚羲解釋什麼，總經理室的門又被人敲開了。
“進來。”蕭涇川從敲門的聲音和方式，就能知道來人是誰。
“蕭總。”果然，進來的是那個辦事雷厲風行的冷青，但她今天有些急，徑直走到辦公桌前，“譚工他們……”
“我剛接到電話，大概情況已經知道，你給
我詳細說下。”蕭涇川擡了下手，示意要走出去的楚羲留下來，“你在這沒事。”
冷青看了看蕭涇川，又看了看楚羲，最後悶聲開口，“譚工他們都中邪了。”
楚羲一愣，蕭涇川卻冷靜如山，側頭對她解釋了一句，“就是負責靈泉塔的那個工程師，他把幾個構架師砍傷了。”
“準確的說，傷了三個，其中有一個傷情很重，現在還在搶救室。”冷青接著說到。
“爲什麼說他中邪了？也可以是因爲私人恩怨啊。”楚羲cha了句嘴，她不想任何事都牽扯到神鬼上面去。
“從靈泉塔上下來，就把同事砍傷了，有一個是昨天才入職的，你覺得會有什麼恩怨？”冷青反問一句，臉上依舊冷冰冰的表情。
“我早就說過那個塔動不得，你偏偏要去做。”楚羲皺眉，抱怨了句，她也是情急之下說話快了，按理說是不能這樣的語氣同上級說話的。
冷青側目，挑了下眉毛，辦公桌前的兩人都是互不相讓的架勢，“爲什麼動不得？”冷青沉聲問了句，氣壓驟低。
楚羲吸了口氣，看著冷青那張不動如山的臉，“靈泉塔下壓著冤魂厲魄，你動了那塔的格局，就是破了當年的封印，只怕真正改建成骨灰塔的時候，因此而死的人都夠湊一層了。也好，倒是你們生意人的開門紅。”
蕭涇川聽著楚羲的話，卻是笑出了聲，這樣嚴肅的情境裡，好像不適合笑。所以只是那一聲，蕭涇川就拿著文件擋住臉了。無論什麼樣的女人，意見不合的時候，火藥味非常濃。
“那又怎麼樣？超度完那些孤魂，不就行了麼？”冷青仍是沒什麼表情，對著下屬明顯的譏諷，一張臉上沒有掀起任何漣漪，好像什麼反駁都是在意料之中。
“我承認骨灰塔會很賺錢，但還不至於抵償超度花費的力氣。”楚羲皺著眉頭，有些交流不下去，直視著冷青，“青姐，你這麼堅持，難不成那些鬼魂裡，有你的故人？”
終於，冷青面具般的那張臉，露出了一
些破綻，只是眼睛動了下。
“你寧願破大封，忍受被萬鬼纏身的風險，也要超度的人，是誰？”楚羲接著問了句，咄咄bi人的氣勢。
冷青沒回話，但退了一步。
“西隴村的孤魂野鬼，也全是你作法收了的吧？”楚羲又進一步，“明明那麼厲害，爲什麼要隱藏這麼深？你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你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爲了超度誰。”冷青忽然開口，擡眼看著楚羲那雙清澈和城府並存的眼睛。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楚羲微微瞇了瞇眼睛，三生石斷三生，她看得見冷青的前世來生，卻忽然看不透因果了，也許有些東西，即便是明擺著的事實，若非當事人，也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因果變故。
“那是爲了什麼？”楚羲皺眉又問，她不喜歡矇在鼓裡的感覺。
“我沒必要同你解釋。”冷青一把回絕，剛剛那句話纔是她本來的態度，頓了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符合公司規矩，要是查出來我違規的地方，儘管去舉報讓上層開除我。”
楚羲眉頭擰得更緊了，有些無可奈何，“青姐，你誤會我了，開不開除跟我沒關係，我一點都不關心那個，只是你要動靈泉塔，這本來就是個大工程，就算你道行再高個幾層，也沒辦法憑一己之力鎮住塔裡的邪氣。”
冷青聽著楚羲的話，眼神有些黯淡下來，但她那個年紀的人，好像早就知道什麼叫喜怒不形於色，仍是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青姐，就算朱線在陶云然那，她有可能被你控制，但讓她幫你，也未必能成事。”楚羲卻是一針見血，又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朱線和碧絲，本就是一對心魔，相生相殺，又相互制約，冷青應該早就留了手準備了，不得已的時候拖陶云然下水。
楚羲想了一想，接著說，“是在西隴村，看見她亮照魂刀的時候，你就開始算計了麼？”
“小羲，別問了。”蕭涇川站起了身，繞過書桌，站到了楚羲旁邊，摟著她肩說了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