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稍微回過神來,卻感覺頭痛欲裂。從來沒受過這么大的痛苦,要炸裂開了一樣。
耳邊嘈雜不已,醫生大聲在同自己吼著什么,楚羲聽不清楚,幾秒鐘后,再昏死了過去。
黑暗之中,看到一女子站在曼莎珠華中,天降苦雨,手里撐著一把紅傘。傘邊壓得極低,看不清楚她的臉,一身黑衣如同身后的萬丈幽冥。冥界也會下雨么?除非那條忘川河動了情。
“愿為汝擔世人不敢當之事,守常人不敢守之諾,雖知天地難容不可長久,猶不悔。若他日違誓,葬身忘川,受萬劫不復之苦,下墜阿鼻地獄,受十八般酷罰刑難,萬死莫辭,初心不該。”那女子的聲音很冷,但卻很好聽,清清淡淡說了這么一句。似乎有萬般的深情,但講不出口。
楚羲聽著,只覺得萬分奇怪,那句話,好像在哪聽過,空無一人的曠野中,獨有火紅色的曼莎珠華在瘋長,那女子又是在同誰說話?
而后那女子抬頭,線條流暢,鼻梁秀挺,單眼皮都眼睛很亮,楚羲看到了自己的臉。
猛然想起來,那把紅傘,蕭涇川拿給自己看過。那是鬼宿星君的東西,傘下關著萬丈幽冥煞氣,普通人是拿不起來的。其實就是一樣的道理,她早已經不是千年前的鬼宿,擔當不起曾經的責任和重權了。
只是人的心意,畢竟不是一張紙,可以輕易折疊展開。血脈傳承間,她依稀也繼承了鬼宿對三途河圣的深情。
深情反被深情誤。
再醒過來時,是躺在病房的床上,旁邊圍了一圈人,楚羲剛睜開眼,就聽見陶云然的鬼哭狼嚎,“小羲!小羲!你總算醒了啊!”還沒回過神來的楚羲,差點又被嚇暈過去。
醫生護士給她檢查完以后,那堆人又圍了多來。
“我睡了多久?”開口問了句,嗓子嘶啞得自己都嚇了跳。
“三天了,終于醒了。”陶云然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樣,只剩一條縫了。
“哭什么啊,我又沒死。”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不又活過來了么?”楚羲打著點滴這句滿不在乎的話,終于成功把陶云然逗樂了。
“小羲,你死了就沒人給我家小寶做小魚干了。”把蹲在病床邊的那只肥貓舉起來,一人一貓都是可憐兮兮的表情。按理說醫院是不準進寵物的,也不知道那黑貓怎么溜進來的。
楚羲翻了下白眼,覺得還是死了清靜。
“小羲,你知不知道蕭總去了哪?”冷青見她們兩個閑聊告一段落,插了句話。
“他……”楚羲側過頭,看了看冷青,反應了半天“蕭總”是指的誰,“他沒回來么?”
“整個西隴村都翻遍了,沒有找到人,也沒見他下山,更沒見他回公司。”
“我也不知道。”聽著冷青的話,楚羲沉默了許久,仍是搖搖頭。禍從口出,她深明這句至理名言里頭的處世之道。
冷青看著楚羲一陣,明顯不相信的神情,但最終仍是什么都沒問。
“你好好休息吧,我準你放個長假,養好身體再來上班。”
“謝謝青姐。”楚羲客氣答了句。
“對了,方旭打了好幾個電話,求你不要追究葛紅的責任,這事鬧大了對他們公司不利。”冷青輕描淡寫說了句,又抬眼,看著楚羲的眼睛,“那晚到底怎么回事?”
楚羲皺了皺眉頭,她現在腦子有點不太靈活,想了半天才回憶起來,“我在樓梯口碰到老楊,他說酒店外有人找我,我就出去了。”
“然后呢?”
“然后看見找我的人是葛紅,我們吵了幾句,她說
被人看見了不好,就開車帶我上山。在山上,又大吵了一次,她氣得不行,把我扔在了山上。”楚羲微微瞇了眼睛,她的記憶到底為止。
“再后來的事情,我為什么轉了那么久都出不來,為什么到水里,我一點都不記得了。說來也奇怪,我同葛紅非親非故,那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以我的性格,實在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一天,我好像成心要激怒她一樣……或者說,我中邪了……”
在場的人不止有陶云然和冷青,還有公司其他一些同事,聽著楚羲這么一頓話,都是面面相覷,后背一涼。
“那你還要追究葛紅么?”冷青輕輕松松就把話題拉了回來,也讓眾人回過神來。
“不了。”楚羲搖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憑什么啊!她算老幾啊?憑什么放過她?讓她賠你精神損失費!”陶云然氣得哇哇大叫。
“喵!”那只黑貓也在湊熱鬧。
“青姐,我想安靜一會,可以么?”楚羲朝著冷青笑了笑。
“當然可以,那我們先走了。”冷青自然明白楚羲什么意思,示意著其他人把花和水果放下就撤,又指了下陶云然,“云然,我再準你三天假,你好好陪小羲。”
“沒問題!”光明正大不用上班,陶云然嘴巴都笑到耳根了。
“喵——”那貓也挺開心。
病房里只剩二人一貓的時候,楚羲側頭看了眼吊水瓶,輕聲問了句,“我爸媽來過么?”
“……來了一次……下病危通知單的時候……”
楚羲沒說話了,眼神很平淡,臉上表情更是淡然。
“其實他們也很關心你的……”陶云然不知道如何去勸。
楚羲苦笑了下,伸出左手去招黑貓過去,“連小寶都知道來看我,對比起來,不得不讓人寒心。”那貓蹭得跑過去,賴在楚羲懷里,讓她一下一下摸著脖子上的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