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你這個不孝之子。”狄兆德氣得胸口發緊,突然一口氣喘不上來,瞪著眼睛,看起來呼吸困難。
狄云凡有些慌亂,他知道父親一直有哮喘的老毛病,看樣子是犯了病,狄兆德的藥在家里任何位置都有存放處,也會有重要的標志提醒,以便應急之需。狄家的人就更知道那些藥在哪里了。
“爸,爸……”狄云凡喊了幾聲,狄兆德艱難地指著他的寫字臺,那是他放藥的地方。
狄云凡緊忙跑到寫字臺前,拉開抽屜,取出藥,回到父親身邊,狄兆德求救地看著他手中的藥,艱難地呼吸著,臉色已經有些發紫。
驀然間,狄云凡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手中拿著藥,盯著呼吸困難的父親,邪惡的念頭竄進腦海,那一瞬間,一定有心魔作怪,居然漠視著父親的痛苦,無動于衷。
狄兆德仿佛看穿了兒子的心思,眼底朦朧,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墮落到滅絕人性的地步。他絕望地搖著頭,眼底的光芒漸漸變暗,是失望還是絕望?已經分不清了。
狄云凡凝注著父親漸漸暗去的目光,惶恐,狠戾,害怕,各種情愫復雜交錯?,就在狄兆德眼中的光芒就要熄滅的瞬間,他良心發現般地沖到父親跟前,“爸!”大喊了一聲,扳開父親的嘴,將藥送了進去。
……
救護車呼叫著,從狄家離去。
邱梅華又驚又嚇,哭暈了幾次。狄云凡坐在救護車里,靠在窗邊目光凄楚地看著醫生為父親進行緊急搶救,內心忐忑,矛盾,不安。他不知是該為父親祈禱?還是就此睡去,將他的所有邪惡掩埋?
醫生們不斷地忙碌著,一路都在緊張地搶救,終于,恢復了心跳。而狄去凡聽到機器中心臟恢復跳動的聲音后,心底五味雜陳,警覺地看一眼父親的臉,萬一父親醒來,會如何對待自己?他不敢想下去,這時,仿佛有些后悔自己不夠狠絕。
到了醫院以后,狄兆德被推進重癥監護室。
狄云夢匆匆忙忙地跑進醫院,一眼看到了狄云凡。
“大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爸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狄云凡透過玻璃窗看著父親,心里不知道是在盼著什么,“早上到的,是我和爸吵了幾句,爸的哮喘就犯了。”
“家里哪里都有藥啊,怎么會這么嚴重。”狄云夢看看父親,又轉眸看著哥哥。
狄云凡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讓狄云夢意識到什么。雖然她嬌縱跋扈,又害怕父親,但這么狠決的事,她是萬萬不會去想,更不敢去做。她一直知道哥哥對父親給他的懲罰不滿,前些天和狄云凡計劃聯手對付牟言的時候,言語中也能聽出哥哥父親不把狄氏交給他的抱怨。
于是,她恍然大悟般猛烈地搖頭,“是你?你……”她剛要喊,被狄云凡捂住她的嘴巴,“別喊,爸已經這樣了,難道你想我也被警察帶走,就憑你,能對付牟言嗎?你最好冷靜點,等醫生出來。”
狄云夢用力甩開他,雖然很生氣狄云凡如此對父親,但她最關心的還是報復牟言,她眸中恨意十足,卻沒再喊出聲來,狄氏兄妹一個比一個自私,為了他們自己,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親人,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會互相警惕,彼此防備,這樣的家人,多么可怕。
“媽呢?”狄云夢問。
“媽傷心過度,哭得昏了過去,被帶到其他病房休息。”
“我去看看。”
狄云夢剛要走,重癥監護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他們倆連忙圍上去,“醫生,我爸怎么樣?”狄云凡緊張地問。
這是狄家的專用醫生,看著他們兄妹,嘆了口氣。
“到底怎么樣,你快說話啊?很嚴重嗎?”狄云夢的大小姐脾氣難改,這個時候仍然驕橫。
“狄少爺,狄小姐,令尊恐怕……”醫生頓了頓,“因為長時間的腦供癢不足,導致重度昏迷。”
“重度昏迷?什么意思?”狄云凡追問。
“就是很可能醒不過來。”醫生很遺憾的搖搖頭,“但是,也不排除醒過來的可能,我勸你們做最壞的心里準備,期待奇跡出現。”
狄云夢聽完傻在了那里,狄云凡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是你害了爸。”狄云夢壓著聲狠狠地看著狄云凡。
狄云凡愣了一會兒,緩緩地走到玻璃窗前,凝視著里面的父親,也許這是天意,陰郁的臉上冷戾的笑痕一閃而過。
第二天,狄云凡就迫不及待地接管了狄氏,恢復了那幾個被父親停職的心腹職務。狄氏上下,一片猜疑,可沒人敢言語,他們都了解狄云凡這只笑面虎的狠毒。
牟言聽到這件事,驚訝不已,這個結果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但他猜測狄兆德的突然病倒,絕然不會和狄云凡沒有關系。
一個人如果對自己的親人都可以無情,那這個世界上就很難再有事情威脅到他,無畏者無敵,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看來狄云凡是要正式向自己宣戰了。濃眉緊凝,思索著狄云凡首先會做什么?還是新浦那塊地么?
始料不及,狄云凡竟然先是對季潔下手。
狄云凡絕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開完狄氏的股東大會,就集結了過去的黨羽,對啟明社進行了調查。
霍展鵬感覺到得罪了狄氏,親自給牟言打電話尋求庇護。
牟言在商,政,社會組織中的地位不可小視,無論什么人都會給他牟言一點面子。
啟明社很快得到了各種保護,包括西京市政給予的特殊照顧,頻頻發布一些暗示將啟明社歸為自己的喉舌。狄家勢力雖大,但也不想正面與市政部門有任何沖突,沒有針對啟明社。但是,這不影響他針對季潔。
一張無形的網正在向季潔收緊。
牟言讓顧衛理加派人手保護季潔,他怕狄云凡會找到季潔。
可是,這天季潔下班回花園別墅路上,就在車流最多的路段,那輛保鏢車被四五輛車子隔開后,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徐和季潔的車就在他們的視線里消失了。
小徐和季潔都不知道,顧衛理加派了保鏢車,可是漸漸的小徐感覺到哪里不對。他皺緊了眉頭,提高警惕的觀察四周的車輛。
跟蹤他們的不止是一輛車,小徐不敢開回花園別墅,季潔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聞不問,時間是個特別神奇的東西,可以將一切培養成習慣。
她發現路線不對,回家那幾條路她都已經很熟悉了,小徐明顯又在繞圈子,“小徐,出什么事了嗎?”她輕顰淡眉,看著窗外問道。
小徐感覺到這次不像上次牟遠的跟蹤,這一次至少有三輛車在圍在他們周圍,他從倒車鏡里看一眼季潔,小心地說,“季小姐,我們被人跟蹤了。我要馬上匯報給顧總。”
“跟蹤?”季潔緊張地向車外張望,果然看到后面有三輛車,幾乎是并列地跟在他們車后,阻擋著任何車輛靠近他們的車。
“港臺大片兒啊?”季潔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沒有小徐那么緊張,對這些只在電影里看過的鏡頭沒有太豐富的想像力,不相信真的有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小徐可沒她那么輕松,最近,顧衛理關照過他,要加強防備。
不顧季潔的反應,小徐立即打電話給顧衛理,顧衛理雙眉緊凝,心里一沉,預感到要出事了。
……
那是顧衛理最后一次和小徐的通話,之后,小徐和季潔就失去了聯系。
顧衛理灑下網去尋找,也沒有一點消息,心里越來越緊張,牟言交給他這么多任務,他還從來沒有失過手。五個小時后,他不得不把這個消息匯報給牟言。
牟言聽完,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似地疼痛,臉色陰沉得駭人,盯著顧衛理的眼神,從未有過責備的神色,讓顧衛理十分內疚,“言少,對不起,是我的失職,我已經想盡辦法在找。”
不用想,牟言也知道季潔落入了誰的手中,這只笑面虎會如何對待季潔?腦海中預料到的結果讓他渾身發寒,他輕輕閉上眼睛,大腦在飛速旋轉。
當牟言再次睜開雙眼,目光驟然變得寒冷而凌厲,顧衛理一看便知道牟言要做什么。
其實,顧衛理同樣焦急,不說辜負了牟言的信任,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擔心。季潔不知何時,已經深入到他們這些被偽裝得極好的男人們心里。
“先不要讓牟遠知道,馬上派人去找,把為狄云凡做事的人找出來,無論動用任何關系。”牟言冷聲命令,顧衛理能聽懂他的意思,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辦這種事,只憑著正面的人力是無法解決的,顧衛理再次走入黑幫,黑幫的彭老大一直對牟言忌憚三分。顧衛理一來,他就知道是牟氏的事情,而且還一定是大事。
有時候,很多事需要非常手段,黑勢力有他們解決事情的辦法和途徑。很快就打探到了為狄云凡做事的是些什么人,可是,更為難的是,那些人讓西京的黑勢力都束手無策。
“言少,那些人是狄云凡在海外期間招募的,彭老大他們無法通過行規來解決。”顧衛理如實匯報給牟言。
“我知道了。”牟言沉聲回答,聲音中除了冷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牟言整整一夜未合眼,等著顧衛理的消息,可這個消息,再次讓他跌入深淵。
“天亮了讓啟明社的人向警局報失蹤。”牟言鎮靜地說,“季潔的父母不在西京,沒辦法讓家人報警,就由啟明社的人出面吧。”
可沒想到,天剛亮的時候,啟明社的少東霍義軒打電話給顧衛理說,早晨就接到一個恐嚇電話,說他們社里的名記焦焦,在他們手上,若是想保證人質安全,就不要報警。沒有提任何條件就掛斷了電話。
如果被綁架只是一個為牟氏寫報道的記者,牟言肯定不會緊張,甚至會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和狄云凡玩一次貓和老鼠的游戲,可是,季潔牽動了他的心,這個外表堅強犀利,外人眼中狠絕的男人,除了親人,大概只有焦若琳和季潔姐妹是他最大的軟肋。
盡管,他表面上極盡全力的保持著冷靜,可內心深處,早已掙扎得痛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