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 你沒想到我們還會見面吧!啊哈哈……”有些刺耳的笑聲驚醒夢中人。
“是你?!”紅蓮怒瞪眼前身材魁梧的老匹夫,百年不變的模樣讓她想忘記也難。有的人,不管經(jīng)歷歲月怎么洗禮, 依舊讓人生厭……比如, 眼前這位。
“除了我還有誰?!”慕容文昊幾步跨至紅蓮面前, 野蠻掐起那精巧的下顎, 目光里的鄙夷之色若冰魄, “哼!”
紅蓮偏頭用力一甩,掙脫了慕容文昊的禁錮后奉上一記白眼,反駁, “你哼什么,和你無冤無仇的, 你抓我來作甚?”
“好一個(gè)無冤無仇……”慕容文昊瞇眼, “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凈!”
“你我見過的次數(shù)拿手指都算得過來, 哪跟你結(jié)仇去?!”紅蓮有點(diǎn)無奈,下意識的聳聳肩卻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低頭一看, 呀!早已被人五花大綁,頓時(shí)火氣四竄,“老匹夫,你!”
“綁住你我安心。有了你,我不怕軒轅晨曦不交出我要的東西?。。?!”
“晨曦?!”紅蓮有些明了, 立刻換了副口吻, “他的事與我何干, 抓錯(cuò)人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以為你和他的那些茍且之事沒人知道?”慕容文昊話里有話, 提醒紅蓮的同時(shí)不忘狠狠諷刺。
紅蓮臊紅了臉,嘴角動了動沒有說出半個(gè)字。
“你莫要怪我。老夫保證只是拿你做交換, 不會傷你分毫。”慕容文昊一本正經(jīng)的保證惹得紅蓮哈哈大笑,“你這個(gè)老匹夫……拿我當(dāng)威脅?!嗬,你等著空手而歸吧?!?
“我慕容文昊從不打無準(zhǔn)備之戰(zhàn),乖乖呆著!你的激將法對老夫來說,當(dāng)真是無關(guān)痛癢?!蹦饺菸年辉频L(fēng)輕的遺下話就不見人影,拆穿個(gè)小他一輩的丫頭有何難?掛上門鎖,他肆聲揚(yáng)笑,漸行漸遠(yuǎn)。
紅蓮氣得四下扭動,奈何是白費(fèi)。看來是小瞧慕容老匹夫了,這綁人的門道還真不是蓋得。等等……紅蓮環(huán)視一圈,竹簡呢??糟了!這下,她怎么救盈月?
千怪萬怪,她也只能怪自己!唉……誰叫……
軒轅晨曦啊,軒轅晨曦,我也只能盼得你會真的來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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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沙啞的絲竹聲悠然傳來,太過于滄桑的音調(diào)訴說遠(yuǎn)逝的流年。波瀾不驚、平緩有力,好一曲希望之聲。
樹影不規(guī)則的晃動,絲竹聲頓住。來人放下手上的笙笛,聲音雄渾有力,“回來啦,事情是否順利?”
玄色的人影躍下樹枝,抱拳行禮后呈上竹簡,開口問方才弄樂之人,“恩師說得可是此物?”
“不愧是玄之佾……”來人合上竹簡捋須輕笑,滿意的贊許,“蛛絲馬跡也能讓你窺得端倪,為師也不得不服啊?!?
“恩師,您過獎了……”玄之佾輕笑,除去黑巾的俊顏卻籠上一層陰霾。
“之佾,皺眉可不像你……”夫子收好竹簡起身,目光游曳漆黑的蒼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作為一個(gè)旁觀者,世事盡收眼底,早已忘了什么是自己的情緒。
“恩師……”玄之佾霍得跪地,膝蓋觸地的悶響讓胡子花白的夫子心里一震。
“之佾開口還是為了同一件事?!本S持著望星的姿勢許久,夫子略微回身,嘆氣,“攔你了你三年,攔不住你一世。也罷,你去吧……”
玄之佾錯(cuò)愕的抬頭,很意外夫子能夠應(yīng)了他的要求。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玄之佾倏地起身,拱手轉(zhuǎn)身就走。
“且慢……”夫子開口攔下,最后一遍忠告,“明恨暗愛,情仇不離。此行兇險(xiǎn),禍福摻半,一切小心行事。”
話有玄機(jī),玄之佾深深點(diǎn)頭,奉上一鞠躬便頭也不回。他不解夫子口中那句“明恨暗愛,情仇不離”。甩甩頭,他提氣輕而易舉掠過赤色高墻,朝著萬惡之源——水靈宮邁出第一步。這一天,他已是等了很久……
“明暗之爭既是在所難免,老天爺,你何苦安排如此一段孽緣?”夫子感慨,須臾又捧起笙笛繼續(xù)用樂聲和這守護(hù)了大半輩子的“鹿吟閣”相伴。蒼涼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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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萬物,相生相克。明暗續(xù)接,生生不息。
有明,則有暗。便如“暗夜”,隱秘守護(hù)日耀的江山。
正史記載;“始日耀者,軒轅氏逸、慕容氏涉、唐氏琰?!睂τ凇鞍狄埂敝轮蛔植惶?。除了,軒轅陵中厚重的竹簡。
其上記載;“天下亂,暗可平明。則修明暗者,俱焚。”預(yù)言心懷不軌修煉“明”之人必會和暗夜中修煉“暗”之人同歸于塵土。犧牲一人換得日耀太平。
終是“明”與“暗”的宿命,誰也難逃……
玄之佾壓低身子,拉緊韁繩加快馬速。三年之內(nèi),他在夫子的幫助下苦心練成“暗”之九重,唯有最后一重,用盡辦法也難突破……
恩師說;時(shí)機(jī)未到,想要練成這最后一成,還需機(jī)緣……
機(jī)緣?!玄之佾苦笑,生離死別歷過,看破紅塵之后,哪里還有心思尋機(jī)納緣……他現(xiàn)下只想速速奔去水靈宮,把多年對愛人的相思以及分隔之痛一并化作力量,和那萬惡的宮主好好算一賬!最終,救出他魂?duì)繅衾@的摯愛。
馬蹄揚(yáng)塵,點(diǎn)踏絮亂,馬背上的人心急如焚。
盈月,等我。我這就來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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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點(diǎn)起的燈籠把唐府照的一片亮堂。下人在游廊來回穿梭,端盤、上菜,不多久一桌美味佳肴就已備齊,只等著主人來享用。
唐珞和軒轅羽辰你請我讓的進(jìn)了宴廳,畢恭畢敬的模樣不免有點(diǎn)惺惺作勢。唐珞瞅著空蕩的圓桌,思及他那不孝子,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
“世伯是嫌這滿桌子的佳肴不合胃口么?緣何忽然變了臉色?”軒轅羽辰察覺唐珞的色變隨口而問,忽然聞得門外傳來很熟悉的笑聲,不由得把目光鎖在門口。
唐庭和子凝一路打鬧嬉笑,兩人聊起寨里的趣事不免有點(diǎn)忘形。唐庭想起最精彩的段落,不由得附近子凝耳語……子凝聞言狂笑,腳底下恰好跨過門檻……
“去哪了?讓客人等你也未免太失禮了……”唐珞的話給剛進(jìn)門的兩人澆了一盆冷水。
厲聲讓子凝不由得一哆嗦,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說話人的長相就被唐庭護(hù)在背后?!暗?,我們在書房呆了許久。書看得入神……一時(shí),一時(shí)忘了時(shí)辰?!碧仆フf完話就想咬了自己的舌頭,這理由找得未免太差勁,自己都不信還指望瞞得過爹?
“也罷……今日貴客臨門,庭兒入席。”唐珞礙于軒轅羽辰也不便計(jì)較,賠笑請軒轅羽辰入席卻發(fā)現(xiàn)太子爺出神的站在原地不動,絲毫沒有入座的意思。
太子爺何時(shí)也會這般失神?唐珞好奇,順著某人視線定格處望去,正巧是他那不孝子身邊的小廝。莫非……他們認(rèn)識?
“太子,太子……”唐珞拿手在軒轅羽辰眼前晃晃,引得回神的太子爺“哦”的輕笑,也讓一旁的子凝抬眼……
果真是他。子凝愣了……所謂“天涯何處不相逢”就是這個(gè)道理么?她去哪,他跟著去哪。真是……巧了。
“原來美人太子就是爹所說的貴客,有失遠(yuǎn)迎……”唐庭笑著拱手,風(fēng)流不失優(yōu)雅。嘴上說得輕松,心里還是被壓得死沉。面對現(xiàn)實(shí)吧……他這么對自己說,卻還是很“不小心”的多瞄了美人幾眼。
軒轅羽辰聞言冷瞄一眼說話人,繼而把目光落在唐庭身側(cè)的子凝身上,含著笑建議,“這位小哥何不坐下?站著……怪別扭的。”
“不、不……主子們用吧,呃……小的告退?!贝说夭灰司昧簦?jì)走為上策!
“言兒……”唐庭伸手拽住子凝,拉她坐下道,“太子爺都不介意,你就坐下。”
我介意!子凝心里大喊一句,奈何拗不過唐庭,只能硬著頭皮坐下。提筷卻沒半點(diǎn)胃口,她不經(jīng)意抬眼,又撞上對面灼灼的視線,心里一慌,手中的筷子落地。
“諸位慢用,我……頭暈,先、先回房了?!弊幽櫜坏脫炱鹂曜樱D(zhuǎn)身落跑。她不敢、她不愿、她不能再多留一刻。
狂奔幾步,哀嚎聲便起。子凝俏麗的鼻子再一次撞上結(jié)實(shí)的某物,疼……
“你還是這么不看路……”輕柔的問語和溫暖的懷抱一同襲來,羽辰?jīng)]有給子凝逃離的機(jī)會,如同當(dāng)年那樣,溫柔的圈住她……感受她的體溫,心被填的很滿。
“三年了,過得還好不好?你瘦了很多?!庇鸪接孟骂€廝磨子凝的烏發(fā),嗅著陶醉的芬芳,不由得合上眼?!叭?,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那天我說的話,太子你沒有挺清楚么?”子凝開口打破了羽辰的沉醉,口是心非的戲碼又要再一次上演,“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復(fù)……”
圈住子凝的手臂僵住,羽辰沉吟,再開口也是淺淺問了句,“告訴我,為什么會如此恨我?原諒我有多難……”
“你這又是何苦?我……”子凝痛苦的閉上眼,憶起三年前崖上那個(gè)讓她完全陌生的男人,心若刀絞,“自被你推下山崖……心也跟著碎了。再也,拼不齊了?!?
“玄子凝……”羽辰松開子凝,眼眸中受傷的神情緩緩流淌。他挑唇苦笑,“你讓我好失望……好失望……”轉(zhuǎn)身便走,三步又停,他微側(cè)身,沖身后的人輕說,“你若真覺得我軒轅羽辰會對所愛之人做出如此之舉,那……我也無話可說。”語畢旋身,頭也不回。
子凝伸手想挽留,指尖卻連他的影子也未觸碰到,徹底茫然……鬼使神差拿出腰間的錦囊,白鍛泛光便如今晚的月色。她小心翼翼的拆開,兩個(gè)大字赫然入眼:由心。
“由心?”子凝默念,緊攥住手中的錦囊。難道……那日之人,不是他?疑惑難解,她緩步回房。殊不知院落一角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唐庭……
胸中微悶,伴著微痛……他現(xiàn)在需要大夫。唐庭淺笑安慰自己,臉上的表情很勉強(qiáng),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視線……有些模糊。今夜是怎么了?起霧了?當(dāng)真不是時(shí)候……
望月苦笑,今夜,他勢必要和“紅袖”共舞不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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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好興致!這么晚了不回房歇息,月下習(xí)刀……頗有情趣啊?!碧埔輭糇跇滂旧嫌^唐庭舞刀已久,一向警覺的大哥居然一炷香的時(shí)間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到來,絕對有心事。于是乎,他放棄被“意外”發(fā)現(xiàn)的念頭,不得不自動現(xiàn)身。
“逸夢?!”唐庭喜出望外,揮手一拳送給離家出走的弟弟,吃痛得甩手,“好小子,結(jié)實(shí)了不少。說,什么時(shí)候到的,怎么也不和大哥知會一聲?!?
“你習(xí)刀太認(rèn)真,我沒忍心打擾你。”唐逸夢反手還唐庭一拳,“瞧瞧我這山賊大哥,也不弱嘛。說說,嫂子在哪?”
“臭小子,打趣你大哥……哪來的嫂子?你也不想想,天下敢有女子嫁給我?我可是山賊頭子……”唐庭收刀,瞅瞅逸夢的身側(cè)納悶,“寶寶呢?她不是時(shí)刻緊跟在你身旁么?”
“嘿嘿……”唐逸夢不好意思的撓頭,“娘子她有身孕了,所以……我自己來的?!?
“你小子……”唐庭搖頭輕笑,“這么快就給我?guī)Щ貍€(gè)侄子?!真是沒想到……不過……”復(fù)睨一眼月色,他疑惑,“逸夢你大半夜的潛回來是為何?”
“不瞞大哥說,我半夜三更跑來是為求大哥件事。還忘大哥你答應(yīng)……”
“什么事,但說無妨。”
“逸夢要大哥的鸞鳳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