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你……”慕容子墨有點吃驚葉青的回答,葉青早已不像他所認識的那般逆來順受又楚楚可憐了。“我沒辦法要求你做什麼,不做什麼。我已經後悔當初向你提出了那個請求,讓你嫁給慕容子騫。我知道沒辦法彌補,但在你的事上,我的確不會再讓我錯下去了。”
“我也不會再爲了你爲難我自己了。”程安青嫣然一笑,替葉青說出了這句話。她知道慕容子墨是真心愛著葉青,卻不得不走出這步路。但是他畢竟將葉青逼上了絕路,葉青已經死了,再不用受慕容子墨的氣了。“我想這次的談話最大的好處,就是明白這一點吧。”
“也許在我不知不覺之間,你真的變了很多。”慕容子墨有些微微的吃驚,但是他卻並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十分釋然地說道,“如果這樣你能開心,我便放心了。不過最終,當一切事都完成了之後,你終會回到我的身邊來,成爲我的王妃。”
“我拭目以待。”程安青揚了揚眉,看出慕容子墨很有自信地說這句話。她可以感受得到,驅動著慕容子墨繼續走到這一步的一大動力,就是最終可以重新將葉青從慕容子騫以及夏玠的身邊搶回來,真真正正地只屬於他一個人。慕容子墨對葉青的執著讓程安青很感動,可惜她不是葉青。“那麼,你現在還是不願意回答,到底爲了什麼和子騫結下了樑子?”
慕容子墨眼中的自信消失了,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他很顯然是並不想提那段往事,但是事先已經答應過了葉青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他只能緩緩開口道:“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大事,也許在你聽來很可笑,我們兩兄弟竟然可以爲這種小誤會弄成今天這種地步。但是我們兩個身處的是慕容王府,又因爲各自個性上的因素,最終便導致了現在這副模樣。我們兩個都不是能輕易釋懷的人,所以……”
程安青沉默著沒有插話,她知道慕容子墨馬上就會說出這段往事了,她現在所需要做的絕對不是去催促,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兩個年齡相差只不過一歲的男孩,子墨和子騫那時候關係還很好,兄弟感情也不錯,只不過卻從沒有玩到一起過。那時的慕容子墨就已經是個很文靜的男孩子,而慕容子騫卻很調皮。兩個男孩在個性上相去甚遠,所以各有自己的朋友。
兩個男孩除了長相很相像之外,都很胸有大志,而且作爲慕容王氏,都很心高氣傲,不輕易低頭,都很具有王者風範。但是到了一定的時候,慕容王爺就必須要考慮他的繼位人的問題了。
慕容王爺對自己的這兩個兒子都非常滿意,他們各有各的出衆之處。慕容子墨心思細膩,考慮周到,待人親和,從來都沒有架子,若是他成爲了下一任的慕容王爺,自然會很受黎民百姓的歡迎。慕容子墨又是長子,繼承王位也是名正言順,理所
應當的事。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慕容王爺還需要顧及到的就是,慕容王氏是勤王派,幾百年來都是皇上最堅實的後盾,手握整個王朝的兵權,擔當保家衛國的重任。也正是在沙場上的衝鋒陷陣平定叛亂維護這個王朝,才讓慕容王氏經歷了幾百年的洗禮依然長盛不衰。
慕容子墨在王爺的心裡,是永遠做不了這些事的,衝鋒陷陣,勇猛殺敵,建立威信,擁有魄力和手段。
慕容子騫卻具備著這些要素,慕容王爺十分看好的要素。
他和慕容子墨大不相同的一點便是,他更像是個勇士和將軍,更適合慕容王爺這個位置的性質,更可以將它發揮到極致。慕容子墨雖然溫文儒雅,但是他更適合的是文官之職,比如說丞相,但絕不適合慕容王爺的位置。
光靠文雅平和,是不能輔佐皇上的。而且慕容子墨總是有些優柔寡斷,過於善良,這樣會很容易被人欺騙,擺佈於手掌之中。
所以即使慕容子墨是長子,但慕容王爺漸漸已經確立了要將自己的王位傳給二子慕容子騫。
而當慕容王爺這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他便開始培養慕容子騫,經常帶他出入皇宮,結識所有他必須要結識的達官貴人。事實也證明慕容王爺沒有看錯人,慕容子騫的確小小年紀便極爲有政治才能,而不只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勇猛之徒。他很快得到了很多人的青睞甚至是敬畏,他的氣質出衆,極具有王者之風,對所有的情況都應付自如,對人能察言觀色,小小年紀便極爲出衆。
在努力培養慕容子騫的時候,慕容王爺漸漸疏忽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慕容子墨並不嫉妒和憎恨身爲次子的慕容子騫最終將會取代他應得的地位,對待這種爭名奪利的事,慕容子墨向來是很平和的。可以說,他原本以爲自己註定是要成爲慕容王爺的人,反而有些抗拒,因爲他總不願意攙和到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當中,也沒有足夠的魄力去影響別人。所以當知道慕容子騫將成爲接班人的時候,他反而鬆了口氣。
只不過,慕容子墨依然爲自己父親的疏忽與無視而感到落寞。
直到十五年前。慕容子墨十四歲,慕容子騫十三歲。
畢竟是兄弟,當時兩個人也沒有什麼摩擦,關係一直不錯,所以慕容子騫漸漸發現了慕容子墨的落寞,還以爲是因爲繼承人的事,對慕容子墨產生了愧疚與同情,漸漸開始關心自己從來都沒有關心和了解過的兄長。慕容子騫開始邀請慕容子墨出去遊玩,爬山涉水,射箭打獵等,雖然慕容子墨並不喜歡這些,但是爲了避免慕容王爺誤會,所以只好儘量參與慕容子騫所設置的活動。
本來也許這的確會管用,慕容子騫的關心讓慕容子墨頗爲感動。但是這件事卻偏偏發生了岔子。
那日子騫又安排了一次打獵,爲了增進與子墨的感情,便提出這次打獵就他們兄弟兩個一起進行,子墨自然是答應了,子騫便同他一起去了冀州一個極大的森林。
那時候,慕容子騫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其心志成熟的程度已經不亞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他完全有能力獨立完成這些事情,並且慕容王爺也總是很放心自己的兒子這樣出去鍛鍊。所以兩個人嚮慕容王爺稟報了一下,便一同來到了冀州的森林野地。
當到了冀州的時候,雖然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但是慕容子騫堅持直接帶著經過長途跋涉十分疲勞的慕容子墨前往了森林,在森林裡騎馬深入了一段距離之後,慕容子騫選了一個地方紮下了一個小小的營地,準備就睡在森林的野地之中,算是貼近自然,想要真正地在這偌大的森林裡狩獵個三天才會作罷。
慕容子墨以前從未露宿在這樣的地方過,雖說不是嬌生慣養,但他對一些頗有潔癖,所以對此有些難以忍受。不過雖然對露宿在森林野地裡頗有微詞,但是他還是依然忍耐了下來,畢竟自己的這位兄弟將是未來的慕容王爺。
夜半時分,明月被茂盛的樹木給遮擋住了,勉爲其難地透露進來一思光亮。營地中間的篝火已經慢慢微弱了下去,躺在篝火旁邊的慕容子騫已經漸漸睡熟了,而他身旁的慕容子墨卻久久地難以入睡,一方面是因爲不適應這種休息的環境,另一方面是實在有許多心事,所以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便起身想給快要滅了的篝火添幾根柴火。
當慕容子墨撿起幾根樹枝要往篝火堆裡放的時候,突然發現沉睡的慕容子騫身邊樹叢中竟有一條細細的花斑蛇蜿蜒著嚮慕容子騫前進。
在這種野樹林中,越是漂亮鮮豔的東西,就越是劇毒無比。慕容子墨雖然不常出來,但是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他一看那條花斑蛇身上紅黃相間,鮮豔滑膩,蛇頭不時昂揚起來吐著信子,發出極具有威脅性的嘶嘶聲,露出兩顆鋒利的尖牙,便知道這蛇的毒性一定很強,而慕容子騫現在便身處於危險之中。
慕容子墨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慢慢後退從篝火的另一邊繞到了放置東西的地方,輕而慢地抽出了慕容子騫攜帶的一把長劍,然後緩緩向躺在地上的慕容子騫靠攏。
蛇顯然是注意到了慕容子墨的身影,立刻警惕了起來,昂揚起了頭吐著信子隔著慕容子騫的軀體緊盯著慕容子墨,威脅地發著嘶嘶的聲音。慕容子墨感覺握著長劍的手心中全都是汗水,只是害怕那蛇攻擊慕容子騫。他在湊到一定的距離時,將長劍向那條蛇揮舞了過去。
那蛇一下子竄起了三尺高,從地上彈了起來,衝向了慕容子墨。慕容子墨只來得及將身軀一側,只覺得手臂一麻,連忙慌亂地揮劍,但此時蛇早已竄走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