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安青在皇宮之中迷路,四處亂轉的時候,並不在獨秀宮的夏瑤,只帶了一個隨從前往御花園之中赴慕容子騫之約。
夏瑤公主所帶著的隨從,自然是她的侍衛隊長齊暉。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吧,不用跟著我進來了。”夏瑤走進了御花園,卻在入口處停了下來,對齊暉說道。
“可是公主……”齊暉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周圍的守衛大部分都被撤去了,十分不放心地說道。
“你難道懷疑王爺不能保護好我麼。”夏瑤冷笑道,“他的武功在你之上已不止一倍,你就不必那麼杞人憂天了。”
“是,公主。”齊暉退後了一步低下頭說道。
夏瑤也不和齊暉多話了,只是轉向了御花園之中,提起長裙往裡面走去,一邊尋找著慕容子騫的身影。
她穿過叢叢梅花和茶花之中,尋找著慕容子騫,在一盞盞略顯昏暗的石燈之下,終於看見荷花池邊佇立了一個頎長的身影。
夏瑤站住了,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這個身影,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看過有多少次了。慕容子騫又怎麼知道,心高氣傲囂張跋扈的夏瑤公主,會在一處默默地看著他的身影呢。
夏瑤沒有立刻上前,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既不想在慕容子騫面前顯得太高興,繼續保有自己作爲公主的高傲和氣勢,但是她心中真正所想,卻是立刻上前擁住這個人,不僅公主的高傲,連女人的矜持也不需要了。
自己等了這個男人,等了將近十年了。這十年中,她對慕容子騫一往情深,但是慕容子騫卻只將自己當做一個妹妹,而近來這半年,卻是越發對自己冷淡了,有時就像是對公主那般恭敬有禮,卻完全沒有了當初的親熱之情。但夏瑤心中卻很清楚,自己心中就是認定了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改變。
夏瑤明白自己爲了這個男人,已經越陷越深了,她已經無法自拔,無論是想要得到慕容子騫的慾望與席淵結盟,還是對慕容子騫的深愛。她就是不明白,爲什麼慕容子騫寧願去選擇那個姿色地位都不如自己,背景還如此複雜的葉青。
但是最終,不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麼。當今日夏瑤收到了慕容子騫的回信之後,便欣喜若狂。因爲像這樣的一封信,她不知道日思夜想盼了多久。慕容子騫能有一封回信已經是不易了,自己拿到信的時候還是很害怕,怕拆開信之後滿紙都是慕容子騫的責備之言。
不過能收到慕容子騫親手所書的這樣一封信,夏瑤已經很高興了,至少慕容子騫將他的注意力短暫地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信中所寫竟並不像夏瑤所想的那麼壞。慕容子騫在信中並沒有說什麼,卻相邀她三更之時在御花園中相見。
夏瑤看到慕容子騫親筆寫下的寥寥數語,便已經心花怒放了。她當時便將信紙摺疊整齊,然後放在了梳妝檯之中
妥善地保存起來。
夜半私會。夏瑤不禁有些想入非非。慕容子騫竟約自己半夜在御花園之中相會,是因爲看了自己的信之後終究開始漸漸回心轉意了麼。自己在信中說過,希望慕容子騫不要因爲慕容王妃的死太過於悲傷,若是慕容子騫需要,她會一直等著他的。
這只是又一封表達自己心意的信罷了。夏瑤並不期望會有迴音,只是想再一次告訴慕容子騫她有多麼地深愛他,希望對自己側目兩眼,多關注一些。
只是沒想到,慕容子騫竟真的回信了。他是終於需要自己了麼。
今夜的月色越發得美了。夏瑤站在一株梅花邊,看著月色下頎長玉立的慕容子騫,幾乎都有些呆了。她看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今日不用再偷偷看著慕容子騫的身影,因爲他正是在等自己。
她整頓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款款走到了慕容子騫的身邊,輕輕道:“王爺。”
“公主。”慕容子騫微微一笑,回過了頭看向了夏瑤。
夏瑤在著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裙,披了一條雪貂斗篷,是她最能駕馭的華貴氣勢。但她沒有選擇更濃重的顏色,也只是略略施了些淡妝,在月光的映襯之下,倒顯得少見的溫柔如水了。也只有對慕容子騫,夏瑤纔會呈現出這般溫柔嫺靜的樣子來。
而慕容子騫正好因爲慕容王妃悼念所以也是一身素白,站在夏瑤身邊與她十分相配。一個是絕世的美人,容貌傾國傾城,又是一個王朝中唯一的公主,另一個是威震天下的王爺,征戰沙場立下無數的戰功,在這個王朝之中享有盛名,威名顯赫。二人站在月色之下,荷塘之便,都穿著白衣,就像一對神仙眷侶一般。若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會覺得這一對是天上有人間無的一對。
齊暉在遠處遠遠地看見,也不禁凝了凝神。他也知道,只有像慕容子騫這樣的人物,纔可以配得上舉世無雙的夏瑤公主。但縱然是意識到這一點,齊暉心中對夏瑤公主的愛慕也是不會止息的。他移開了目光,心中有些疼痛。
“王爺好興致,三更半夜到這御花園裡來賞月麼。”夏瑤笑道,只覺得這樣看著慕容子騫的微笑便已經很幸福了。
“當然不是。”慕容子騫看著夏瑤,目光比月光更加清冷,“我沒什麼興致賞月,來這裡是另有事想找公主。”
“子騫,有什麼事但說無妨,我們兩人之間還要那麼疏遠麼。”夏瑤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結住了。她看出,慕容子騫雖然面上帶著柔和的笑容,但目光卻是如此的悲傷,讓她心痛萬分。他還在爲那個叫葉青的女人哀傷麼。他是那麼的難過,他又何曾爲自己這樣心痛過。
“瑤兒。”慕容子騫道,“我和你,還有皇上,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十分清楚,我與皇上的關係,已經親如兄弟了,但是你說,他爲何還要如此傷害我呢!”
夏瑤心中一驚,連忙說道:“你這話是從
何說起,皇兄的確將你視作至交摯友,又怎會忍心傷害你呢!”
“他先是愛上了我的王妃,想盡辦法想將青兒弄到宮中,弄到他的身邊去。”慕容子騫面色十分難看,情緒也有些激動地說道,“他是皇上,我又因敬重他,珍惜與他的友情,所以引而不發,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但是爲何青兒私奔,他攔截未成,竟想要賜死他無法得到的人。瑤兒,皇上他已經變了。他被席淵荼毒得太深了。他已經忘記了君臣之義,朋友之情。當他傳下那道口諭的時候,我與他的友情便已經破裂了。”
“子騫,不是這樣的……”夏瑤沒想到慕容子騫竟然會這樣說,真如席淵所料將一切罪過都怪在了夏玠的頭上。這本應該讓自己輕鬆不少,但是看著慕容子騫現在的表情,夏瑤反而害怕了。她明白自己所不希望的便是慕容子騫與自己的哥哥決裂。若真是如此,那麼所帶來的後果將是巨大的。
夏瑤心中有股想承認所有事的衝動,但是她卻不敢。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慕容子騫的注目,他正在向自己傾訴,這是好久都沒有的感覺了。夏瑤不想失去慕容子騫,所以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事情的真相,只是聽著慕容子騫繼續說下去。
“我區區一個臣子,又怎敢奢望能保持與九五之尊的友誼呢。”慕容子騫對夏瑤說道,正像是在發牢騷一般,“瑤兒,現在在這皇宮之中,我所相信的便只有你一人了。”他走近了夏瑤一步,低頭看著自己身前的夏瑤,語氣又從剛纔的冷冽變得溫柔了許多,“我可以相信你麼?”
“你……我……”夏瑤一時不知所措,看著慕容子騫那雙寒星般的美目,就好像可以看透一切一般,雖然曾無數次期盼慕容子騫可以這樣正視著自己,但此時此刻,夏瑤卻感到十分心虛。因爲她同樣做了許多欺騙慕容子騫的事,也是她讓慕容子騫心碎到了如此地步。她不敢回答,生怕若是日後慕容子騫發現了自己的所作所爲,就將毫不猶豫地棄自己而去了。
“瑤兒,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因爲你愛我,永遠爲我著想,不會害我的。”慕容子騫按住了夏瑤的肩,凝視著夏瑤,用一種十分肯定的口氣說道。
“我……”夏瑤擡起眼,一看進慕容子騫的眼裡,就立刻便爲他所沉淪了。她本想著要不然趁此機會和慕容子騫說真話吧。但纔剛剛鼓起勇氣,一看見慕容子騫凝視著自己的雙眼便又泄氣了。她又害怕慕容子騫的目光,又渴望著他這樣看自己。他在月色底下是那麼的俊美,讓她欲罷不能。“你可以相信我。”夏瑤最終看著慕容子騫的眼睛說道,她知道自己已經走得太遠了,現在已無法回頭,還不如繼續這樣走下去。
“好。”慕容子騫衝她一笑,鬆開了手,回過了身,許久才說道,“夏王朝存在了多久,慕容王氏就輔佐相助了多久。如今皇上越發昏聵,奸臣當道,王朝衰退,你不覺得,也是時候應該改朝換代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