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得入內!”兩個守衛將刀一橫,擋住了程安青的去路。
程安青上前兩步就抓住了一個侍衛橫在自己面前的刀鞘,橫眉立目道:“爲什麼不讓我進去!”
“呵呵,你以爲這冀州知府滕大人的官邸是可以隨便進出的嗎,更何況慕容王爺下榻於此,更不可能讓你這麼個女人進去了!”兩個守衛對視了一眼,冷笑著說道。
程安青後退了一步,做出了十分嚴肅的樣子說道:“我是慕容王爺的準王妃葉青,若是你們不讓我進去,有的苦頭好吃了!”
二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只見她一身雪青男裝,長髮用一根紫色的布帶束起,髮絲凌亂,一臉狼狽,像是剛經歷了一番風塵僕僕。雖然她倒是有幾分貴氣,也看得出姿色出衆,但這形象,還是和他們兩人心目中的王妃相去甚遠了,最多又是個傾慕王爺聲名英姿不顧死活追尋而來的女子吧。
“準王妃這個稱號,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見呢。”二人不禁笑道,“縱然你真的是什麼準王妃,我們也不可能讓你進去。你知道現在的事態有多嚴峻嗎?不僅冀州的瘟疫不見好轉,人人自危,就連慕容王爺都身染瘟疫,怎可再讓你進去。知府大人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府邸,你快點走吧!”
當聽到那守衛說“慕容王爺身染瘟疫”的時候,程安青心裡不覺一沉,幾乎站立不住,要跌倒下去。但她還是勉強看向了那兩個人,準備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必須要闖進去。程安青見自己口舌無用,他們一點也不鬆動,便知道自己只好用強了。自己身上的傷,不僅還沒有好,又因爲日夜兼程地從渭州趕到這裡傷口又崩裂了開來,疼痛難忍,右手幾乎都擡不起來,很大地影響了自己的擒拿格鬥之技,但是對付兩個守衛,應該勉強還能應付得來。
這樣想著,程安青的目光也不禁兇狠了一些,左手握拳,就要出招。
“葉青,你怎麼在這兒啊。”突然一個聲音從程安青的身邊響起,程安青還沒來得及扭頭去看是誰在喊自己,那人便搭住了她的左肩,將她往一旁帶,“真是好久沒見了啊,來來來,我們去敘敘舊。”程安青也沒反抗,任由她將自己帶往了旁邊的一條小巷。
等二人站定,程安青擡眼去看的時候,發現果不其然正是冷玉,不由得怒從心起道:“玉兒!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任務還沒完成,我自然不會回去的。”冷玉一轉剛纔熱情的態度,又恢復了往常冰霜滿面的樣子。但是當她看向了程安青右邊前襟的一絲映出的血跡時,不由微微皺眉,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了一枚藥丸遞向了程安青,道:“你的傷口滲血了,快把這枚止血丹服下去吧。”
“哈哈哈,虧你還擔心我呢。”程安青一擡手打落了冷玉手中的藥丸,忍不住譏諷地笑道,“還沒完成任務?你們已經成功地將子騫害到了這個地步,還不算完成任務嗎?”
“不算。”冷玉見程安青不領情,也不強求,只是繼續無情地說道,“這次的任務,要成功無非就是兩個結果。慕容子騫治理瘟疫失敗,引起民憤,又被皇上責怪,地位一落千丈;第二個結果,就是在
冀州身染瘟疫而亡。現在他只是身染瘟疫,並沒有喪命,任務也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
“丞相大人好狠的計謀。好一招借刀殺人。”程安青冷笑道,“他倒不願派人刺殺慕容子騫,怕自己受牽連,反而偏要拐那麼大一個圈子置子騫於死地,真是可笑。這麼說來,所有至於瘟疫的草藥不是被燒就是被買走,也和席淵脫不了關係咯?”
“不錯。只能怪慕容子騫一時疏忽,自以爲聰明,飛鴿傳書到王府讓府裡的人收集皇城之中的草藥,卻被慕容子墨發現,告知了大人,他便吩咐慕容子墨銷燬王府之中貯藏的草藥,並且傳令於我讓我購買渭州方圓百里的草藥,並且殺掉薛箴,以絕慕容子騫的後路。”冷玉如實地說道,並不想對葉青隱瞞。事已至此,葉青也是時候知道真相了。“這就是我發動夜襲的緣由,爲了除掉薛箴。他還算識趣,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他,跑得到快,總算保住了一命。”
“我差點丟了一命!”程安青氣道,“我中了一矢,現在手臂還擡不起來呢。還有我看到了齊暉,他是不是也參與到了其中?”
“不錯,齊暉是大人派來幫我的九大高手之一。”冷玉承認道,“是我失策了,明知道他對你心存怨恨,高估了他的理智,派他在屋頂上設伏。我讓他萬不能傷了你的,本來目標也不是你,你硬是要擋上來……”
“怪我嗎?”程安青道,傷口之處正痛著呢,心中著實又對那齊暉恨了幾分,若是有機會,定然要報這一矢之仇。“算了,這個齊暉,我日後自會找機會對付他的。你們接下來想怎麼辦吧。”
“又想著法兒救慕容子騫?”冷玉一言道破了程安青的心聲,道,“告訴你也無妨,現在事情已成定局,就算你相救他也是無能爲力了。治療瘟疫的草藥沒有了,能治瘟疫的唯一一個醫師也走了,現在冀州即將變成一座死城,你看看滿大街哪有人在,就你一個人到處跑。慕容子騫染上了瘟疫,沒有草藥,也沒有大夫,就只能等死了。等他死在了這裡,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你的其實也完成了,你應該高興纔是,說不定大人可以放你自由,讓你和慕容子墨雙宿雙棲。”
“若他死了,必定會封鎖住消息,你又怎麼知道他是否真的死了呢。”程安青譏諷道,自己心裡不痛快,又無能爲力,只能不斷地找冷玉的茬兒。
“這很簡單。”冷玉淡淡道,“慕容子騫身邊有我們的人,他若是死了,那個人必定是第一個知情人中的一員。到時候他便會爲我們傳遞出消息,自然就萬事大吉了。”
“沒想到……”程安青感到身上陣陣發冷,除了自己,冷玉,慕容子騫身邊竟然還有個隱藏極深的席淵的眼線,席淵真是無孔不入。“但是,既然沒了治療瘟疫的草藥,你、還有那個探子,還敢來冀州?也不怕得了瘟疫以後就回天乏術了嗎。”
“這一點大人早已爲我們想好了。”冷玉道,“我這裡有僅剩的兩株草藥,就是爲了以防萬一的。大人從來都有萬全之策,你萬不必替我擔心,就算是你身染了瘟疫,我自然也會用藥救你的。”
程安青聽冷玉如此說,眼睛一亮。既然冷玉那裡還有草藥,那慕容子騫豈不是有救了?得想
辦法將那兩株草藥騙來一株纔是。但冷玉又不是傻瓜,要從她手中騙藥,是何其的艱難。
“你別想了,我是不會把草藥給你的。”冷玉見程安青沉默不語,就知道她心中在打什麼小九九了,立刻打消她的希望到,“給了你,你必定會去救慕容子騫。”
“不,我只是不相信你有草藥罷了。”程安青立刻掩飾道。“不如你把草藥拿出來給我看看,我還倒安心一點。”
“不必了。”冷玉淡然以對,“你別再嘗試了。就算我把草藥拿出來又怎樣?難道你要從我手中奪取麼?你現在一隻手臂根本都不能用,又只會些拳腳功夫,夜襲之時你也看到我的武功了,你覺得你真的能打得過我?我勸你還是死心,對慕容子騫也死心。大人思慮周密,安排了那麼久,他這次是死定了。你不是喜歡慕容子墨嗎?若是想當王妃也可以,等慕容子騫死了,大人自然會扶持慕容子墨成爲新的慕容王爺,掌管慕容王氏,而慕容子墨也必定會娶你,讓你做他的王妃,這難道不是皆大歡喜麼。”冷玉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幾乎是苦口婆心地勸誡葉青了,她只希望葉青可以選擇正確的道路,選擇一條對她最好的路,之後可以生活得更開心。
只是因爲冷玉將她當做朋友。
“若是我患了瘟疫,你就會將這草藥拿出來救我?”程安青面色變冷了,有些決絕道。
“不錯。”冷玉肯定地回答道。
“那好。”程安青道,拔腿就往外走,“我現在就在這冀州城裡亂逛,直到我自己染上了瘟疫。然後等你拿著草藥來救我,我就去送給慕容子騫。”
冷玉一把抓住了程安青的手臂,驚愕道:“你真不要命了?拿了草藥去救了慕容子騫,你怎麼辦?”
“我?”程安青冷笑道,“我自然是替慕容子騫去地府了,我還能怎麼辦?”
“你真是瘋了!”冷玉不由得怒道,這葉青爲什麼不聽勸呢,難道她不明白自己是爲她好麼?“你寧願爲了救一個敵人,犧牲你自己的性命嗎!”
“他是席淵的敵人,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程安青冷靜地說道,“我願意救他便救他,你阻攔不了我。有本事,等我染上了瘟疫,你也大可以不救我,這也是你的權利。”
“等等!”冷玉抓住程安青不放,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終於道,“好吧,你也不願去染什麼瘟疫了。我給你草藥便是。”
冷玉知道自己這樣做無疑是破壞了席淵的計劃,將席淵部署了許久的任務,期待已久的結果都給毀掉了。但是她只知道,她不希望看見葉青有什麼事,因爲葉青是她這麼多年來交的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可以說出心聲,甚至是依託性命的朋友。
她已經爲席淵做了很久的事了,但很久沒有爲“朋友”做過什麼事了,現在,冷玉想選擇一條不同的路。
程安青吃驚地看向了冷玉,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會爲了自己放棄任務。她看著冷玉慢慢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兩株草藥,不禁瞪大了眼睛。
冷玉將草藥遞給了程安青。
程安青接過了草藥,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半天才開口問道:“這就是你的草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