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允川看著樹上的人，腦子里瞬間涌上一串美好的記憶。他曾經(jīng)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狂，才會錯將長相酷似她的蘇明月認作了沈洛棲，可是從蘇陌止對她的態(tài)度和那次聽審中她機靈的談吐，他很確定，眼前的人，雖然比從前冷漠但她就是曾經(jīng)發(fā)誓要好好的保護的人，她定然就是他的七七。

直到沈洛棲飛身下來，她掃了一眼岐衡宗的人，轉(zhuǎn)身就要走。

“慢著！”蕭允川連忙回過神來，叫住她：“沈……”努力克制住想沖上去的沖動，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蘇五小姐，多有得罪。”

沈洛棲看著他，一切都是那么虛偽。她冷笑一聲，道：“可別，蕭世子言重了，您這一聲得罪，草民可受不起。”

“喲，都在呢。”

扒開濃密的樹葉，蘇陌止從一旁鉆了出來。

岐衡宗的小輩弟子們見狀，紛紛拱手道：“見過蘇師兄。”

他點了點頭，轉(zhuǎn)眸看見沈洛棲，顯然有些意外，不過也只是笑笑，轉(zhuǎn)眸看向蕭允川，道：“我家小五頑劣了些，沒給大家添麻煩吧？”

“蘇師兄。”青蓮上前，看了看蕭允川和江柔的臉色，顯然有些不信，她問：“她真的是蘇家五小姐？你的親妹妹？”

蘇陌止微微一笑，道：“如假包換。”

言罷，他快步走過去，走到沈洛棲身旁，道：“這里靈氣充足，你們好好練。”

“是。”眾人應了一聲。

蘇陌止拉著沈洛棲便離開了。

走到一半，沈洛棲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已經(jīng)看不見人了，一把甩開蘇陌止的手。

蘇陌止一愣，不解的轉(zhuǎn)頭看向她。

沈洛棲從他身邊走過，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淡淡的道：“你弄疼我了。”

蘇陌止也不惱，只是跟在她身后，提醒道：“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蘇家五小姐蘇明月，可別讓人瞧出端倪了。”

沈洛棲也不客氣，冷聲反駁道：“你也別忘了，婉兒就要進皇城了，到時候面對面，我可不會說不認識她。”

“你非要這么陰陽怪氣的同我講話嗎？”蘇陌止嘆了口氣，明顯有些不悅了。

沈洛棲停下腳步，回眸看著他，冷冷一笑，道：“你可以選擇不跟我講話。”

說罷，轉(zhuǎn)身，加快步子離開了。

蘇陌止看著鉆入林子消失不見的沈洛棲，重重的嘆了口氣，又開始自責自己剛才與她斗氣。

無奈的沈洛棲只能回到溪邊，卻見蘇傾城依舊在練習射箭，不過，這個時候，靶子上歪歪斜斜的已經(jīng)插上了一兩支箭了。

掃了一眼旁邊的看客，夜瑾瑜和夜羅裳，還有一旁幫忙遞箭的秋靈，薛柏青此時已經(jīng)不知道哪兒去了。

沈洛棲不打算理他們，自顧自的走到樹下，蘇傾城見她來，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跑到沈洛棲跟前，指著稻草靶子，道：“小五你看，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沈洛棲“嗯”了一聲，沒有多做回應，繞過她繼續(xù)往前走，可是蘇傾城卻是不肯罷休，她心有不甘的上前攔住她，道：“你說過，只要我射中了，咱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沈洛棲默了片刻，撇了一眼靶子上欲掉未掉的箭，自己斟酌著，自己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嗎？

哎，不記得了。

“還不行。”沈洛棲回絕道。

蘇傾城沒了話，一旁的夜羅裳卻是看不下去，出來打抱不平了，她道：“為什么不行？你走了好一會兒，她這兒拉弓拉的手都磨破皮了。你既然說過這話，那就應該做到！”

沈洛棲不慌不忙，只是悠悠的解釋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凝丹需要極大的定力，她連注意力都無法集中，如何凝丹?”

這……

夜羅裳猶豫片刻，看了眼蘇傾城，嘟了嘟嘴，有些不滿的走到蘇陌止身邊，不在說話了。

沈洛棲轉(zhuǎn)眸，目光掃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剪，道：“射靶子可以靠運氣，凝丹不能。”

說著，她拿出箭筒里最后一支箭，遞給蘇傾城，道：“拿著它。”

蘇傾城接過手里的箭，拉弓瞄準。

“別放。”沈洛棲接著道：“射靶子不是靠運氣，靠的是定力和毅力。想你要做什么，看著你的目標，忽略不相關(guān)的東西，假設(shè)它是活物，你要射中它并且不能讓它再有行動力。你只有一次機會。開始。”

腦子里回想著沈洛棲剛才的話，蘇傾城順著手里的箭看向前面的靶子。

死死的盯著靶子，漸漸的，四周的聲音緩緩消失，她看著前面的靶子，心里默念著：射中它，只有一次機會。

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秋靈和夜羅裳，緊緊的拽著拳頭，就好像自己親自上陣似的。

只聽“咻”的一聲，蘇傾城手里的箭放出，這一次，有足夠的準心，足夠的力道，飛馳的箭狠狠地插進了稻草人靶子的身體里。

強大的后坐力，將原本掛在靶子上的兩支箭直接震到了地上。

蘇傾城瞬間愣住了。只聽見秋靈的歡呼聲：“好啊好啊！小姐射中了！射中了！”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這一發(fā)才是她真真意義上中了的一箭。

她轉(zhuǎn)頭看向沈洛棲，卻見沈洛棲已經(jīng)找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坐在凸出來的樹根上，背靠大樹，閉目養(yǎng)神。

沈洛棲道：“你每一箭都得這么射，否則就算你射上一百箭也沒用。”

蘇傾城沒有接話，回頭看了看插在靶子上的箭，心滿意足的一笑，然后回頭，沖著沈洛棲的方向輕輕的道：“好。”

于是，蘇傾城由秋靈和夜羅裳陪著射箭，夜瑾瑜就悄悄坐到沈洛棲身邊去。

“干嘛。”沈洛棲沒睜眼，只是語氣多少有些不耐煩，她道：“勸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夜瑾瑜笑笑，反問她：“怎么？你好像很怕爺啊。”

一聽這話，沈洛棲站起身來就要走。夜瑾瑜卻連忙將人拉住。

“誒誒誒，”他連忙陪笑道：“爺跟你開玩笑的。”

拉著她重新坐下，夜瑾瑜不經(jīng)有些好奇：“你當年也是這么練的?”

“……”沈洛棲沒有搭腔，看著找到方法和訣竅的蘇傾城突飛猛進，不一會兒功夫就十發(fā)五中。沈洛棲只是別過眼，回答：“不記得了。”

不記得……

夜瑾瑜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側(cè)臉，這小妮子還真是不會撒謊呢。

沈洛棲記得，當初月師兄帶她拜入宗門，蹭告訴她，將來無論是誰問起你凝丹的過程，都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