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岳幾人聽到寧氏此言,面上的喜意尚未完全表露出來,就聽凌云一臉正色道:“母親此言差矣,兒媳如今初初管家,為令下人信服,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此事府中已有大半下人知曉,若兒媳公然偏私,日后還如何處罰別人?”
凌云話畢,寧氏還未反駁,就聽下方兩個少年之一對凌云叫囂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罰我們,不過做了幾日丞相夫人,就如此囂張了,我們就是不受罰,你能怎么著?”
此言一出,整個榮福堂所有人都十分驚異地望著少年,如今還有這么不長腦子的人?當著大家的面這么說凌云,真以為這是他自己的府邸嗎?這話即便寧氏聽了也頗為不悅,權利欲旺盛的人是見不得別人公開抵抗權利者的。若不是四人還有用,寧氏早讓人把他們亂棍打出去了,如此沒腦子又囂張的人,真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凌云對他的話聽而不聞,看向凌子岳:“族長以為如何,不如就按這位小公子說的來做,族長還是帶他們離開吧?若等到丞相回來,你們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此言不是威脅勝似威脅。
“晚了,本相已經回來了!”凌云話音剛落,凌子岳等人尚未作出反應,就見君牧野滿面寒霜地踏入榮福堂,掃向堂中四人的目光凌厲無比。
眼見君牧野一步步邁進來,凌子岳五人頓時呆若木雞,沒有半點反應。
君牧野冷著臉同寧氏問了安,見凌云起身向他行禮,趕緊攙扶道:“快起來,勿需多禮。”
凌云不著痕跡地瞪他一眼。這是要在明面上對她好嗎,簡直是在拆她的臺?
收到凌云的眼神,君牧野只好讓她把禮行完,再先后落座。
凌子岳早已回過神來,趕緊上前兩步跪下磕頭:“老朽凌氏族長參見丞相大人。”
早已被嚇傻的四人也同時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唯唯諾諾超級泡妞手冊。終道:“小人見過丞相大人。”
君牧野對后面四人看都不看,只對凌子岳道:“你便是凌氏族長,今日之事本相已經聽說,既然夫人讓你選擇,你便說說你打算選哪一個?”
凌云不由瞥了君牧野一眼,他到底是何時回來的。她讓凌子岳選擇也不過剛剛的事情,除非他一直就在門外。否則不會那么快便得到消息的。
“這,這……”凌子岳滿頭大汗,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把四人交給凌云,無論死活他都免不了被記恨,可不交又有損族中利益。
經過寧氏的提醒。那兩位中年男子已經記起自己前來所為何事了,是要命還是要利益,這個選擇在面對君牧野的時候便顯得十分迫切了。有眼的人都能看出君牧野對凌云的愛護,此時再后悔已然來不及了。
大肚男子瞥了一眼凌子岳,考慮到有命回去還能再想辦法,若是連命都保不住了,要銀子還有何用?當下一咬牙,自作主張道:“請夫人代我們受罰!”
凌云幾乎瞬間要笑瞇了眼,她瞧著頓時面如土灰的凌子岳,問道:“族長,您以為如何?”
凌子岳閉上渾濁的雙眼,長長地嘆口氣:“唉,就這么辦吧。”
凌云立即道:“好!來人,把刑房管事喚來,將這四人的處罰折合成銀子,看本夫人將被罰多少銀子?”
隨即,便有下人下去傳話。
寧氏被大肚男子一句話氣得半晌沒喘過氣兒,眼見下人已經去請刑房管事,心里一急道:“本宮不同意!”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頓時將整個榮福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尤其是凌氏四人。之前寧氏還對他們很和善,現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希望他們受罰嗎,她到底是何居心?
凌云也看了過去,心里冷笑,此事果然與她脫不了關系!
君牧野不知道一開始的事,心里正疑惑寧氏怎么突然對凌云的事情這么上心了,她這一開口成功引來了她的懷疑。
見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瞧著自己,寧氏慌亂地找著理由:“兒媳這么做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嗎,即便你不為難他們,今日他們的無禮已經被許多人看到,你隨便一句不追究便免了他們受國法處置,日后誰若是再冒犯了你,那是罰還是不罰?”
凌云淡定道:“那么,依母親的意思該如何?”
寧氏一滯,按自己的意思說下去:“依本宮的意思,該罰還是要罰的,只是他們畢竟是兒媳的族人,便免了他們死罪,只要不打死還是要好好相處的,畢竟有一門親戚不容易。”
“哦,這么做便不會有人說兒媳徇私了嗎?”
寧氏道:“這有這樣的人,本宮會為兒媳說話的。”
凌云暗中翻了個白眼,不接話,轉而望向那四人:“說實話,我并不怕別人怎么說,說到底咱們也曾經是親人,我對你們也想采取溫和的手段,但至少也要顧全相府的顏面。既然長公主開了口,便直言吧,是受罰還是脫離關系,都隨你們,無論你們做出哪種選擇,最終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擔,也算是我為族中做點事。”
寧氏聞言,當下恨得牙癢癢的,凌云真是有心機,不過幾句話就把自己放在了老好人的位置上,她倒成了刻意刁難的壞人。
此時,正好刑房管事過來,本以為凌云叫他過來行刑,因此各種常用家伙事兒都叫人一起帶了來。先是同寧氏、君牧野和凌云行了禮,他問:“敢問夫人可是要執行家規?”
凌云道:“不錯,你來說說,按照相府家規,見主母不拜、直呼主母閨名、對主母出言不遜,是怎樣的處罰?”
刑房管事道:“合計共打六十大板,掌嘴四十,逐出相府美男請自重。”
凌云轉頭看向君牧野,又問:“見一品誥命不拜,直呼其閨名,對其大呼小叫,依國法該如何處置?”
君牧野冷眼掃過哆嗦不停的四人,話語如冰渣子般往外蹦:“以下犯上,見誥命不拜,依國法,執行杖刑一百八,監禁一年。”
凌云點點頭:“嗯。”然后,又看向凌子岳:“族長,族人在外敗壞門風,不懂禮儀,按照族規,該如何處置?”
凌子岳在聽到君牧野的回答時就在不停地打著寒戰,聽到凌云問話,即使害怕仍是堅持道:“鞭刑一百五,撤銷家族內一切職務,沒收一半財產。”
凌云聞言挑挑眉,看向寧氏:“母親,您看,這些處罰一次受下來,他們定然會沒命。難道您的意思是,以他們在牢里一年為期限,一次打個半死,喘口氣兒再打,只要一年內將刑罰執行完就好?”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猛吸一口冷氣,這明擺著是要折磨人啊,如此還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聽到凌云這話的四人霎時面無血色,腦中一陣陣失血,連跪著都覺得是一種極度的痛苦,恨不得能一次來個痛快。
寧氏臉色也氣得發白,她怒視凌云:“本宮沒有這么說,也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母親是何意思?話說回來,這本是我凌族的家事,母親今日突然把人請來,先對是好言相對,如今又想讓他們受罰,不知母親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能否和兒媳說說明白?您這樣前后態度不一,實在令兒媳心里糊涂。”
寧氏氣得眼皮直跳,眼看眾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懷疑和不解,頓時無言以對。
見寧氏就要無地自容,凌云突然笑道:“母親怎么了,兒媳不過隨便說說,兒媳怎么會懷疑母親與此事有關呢,您說是吧?”
寧氏的臉漲得通紅,聽出凌云的言外之意,心內一驚,擔心她真的瞧出什么來,眼神閃爍間,趕緊捂著頭哀呼道:“哦,本宮的頭好痛啊……”
聞言,如意和適意趕緊上前服侍:“殿下,你怎么了,頭又開始痛了?”
“那你們還不快扶母親下去休息,順便把太醫給母親開的藥熬一副讓母親服下,看來母親今日是因為頭痛病發作才前后態度不一的,你們在旁邊侍候的人竟然沒有發現?”凌云立刻起身,從善如流,順著她的話對房內的下人們斥道。
寧氏本來還是裝的,被凌云這么一氣,好像真的開始頭疼了,頓時叫得更響了。
下人們惶恐不安地同凌云告罪,紛紛趕去寧氏臥室伺候。片刻間,榮福堂里的人少了大半,除了君牧野和幾個丫頭,剩下的都是姓凌的。刑房管事早已看出在此事中他不過是個龍套角色,自發自覺地帶人退出榮福堂,候在東院門口,等著凌云召見。
滿意地欣賞著跪著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凌云緩緩坐了回去,喝口茶潤潤喉,她道:“說吧,你們選哪種?”
當下,四人再不猶豫,幾要嚇破了膽:“小的選夫人代罰,小的愿與夫人脫離關系……”
“小的也是,小的也選夫人代罰……”
于是,凌云滿意地看了凌子岳一眼,溫和道:“如此,此事便請族長做個見證,反正我也不識得他們,從今而后也算是真正的陌生人了。既然做了選擇,本夫人這就讓管事來算算,看該為你們支付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