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也有些無措,若是壞人她還可以用武力把他們打發,但是面對這些難民她卻下不去手,然而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她四處張望,正好看見不遠處有一家饅頭鋪子,立即對衆人大喊:“今天饅頭鋪子裡的饅頭我全包了,你們散開我讓丫鬟去買了發給你們。”
乞丐們一聽,頓時朝遠處熱騰騰的饅頭鋪子看去,紛紛嚥了咽口水,然後直勾勾地看向梅雁。梅雁被看得身子發抖,直到凌雲猛推了她一把道:“快去?!彼u回過神來,立刻向那個鋪子跑去,乞丐們連忙跟著她跑,凌雲卻被身後的乞丐推搡著跌坐在地上,許久沒能站起來。
等那些乞丐呼啦啦如大風過境般離去,凌雲怔愣了一瞬,才拍拍身上的泥土打算起來,眼前卻乍然出現了一雙一塵不染的官靴,在這鬧市中顯得尤其不協調。凌雲微微皺眉,從下向上望去,登時對上了一雙冷淡之極的眸子,那人就那樣低頭看著她,根本沒有要開口的打算。而凌雲在看到那雙官靴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對這人產生了一種排斥心理,又是個京官!
“雲兒,你沒事吧,怎麼轉眼間就看不到你了?”蕭景的聲音突然間從頭頂傳來,他一把將凌雲從地上拉起來,上下檢查著她有沒有哪裡不好。
凌雲聞言回頭,看到把自己護在懷裡的蕭景,微微一笑,道:“你一直跟在我後面?”
蕭景見她沒事才揉揉她的頭髮,無奈道:“我看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怕你路上出事?!?
凌雲輕輕搖頭:“我沒事,等梅雁發完饅頭我們就回去?!?
“大人?天色不早,咱們該回府了?!绷桦吅褪捑罢f著話,卻聽旁邊一人如此道。
凌雲這才記起之前那個穿官靴的人,立即回頭看去,發現這句話正是那人身後的隨從說出的。她轉而看向那人,第一感覺還是冷淡,那人就一直盯著凌雲和蕭景看,最後深深地看了凌雲一眼,轉身離開。
凌雲並未看仔細那人的長相,似乎那一身冷淡的氣質已經掩蓋了一切皮相,印象中就是那麼冷淡之極的一團,看不真切?;剡^頭,卻見蕭景正望著那人離開的地方出神,她好奇道:“你認識他?”
蕭景點頭,揚眉道:“他就是你之前向我打聽過的當朝丞相,君牧野?!?
凌雲當場石化,再回過神去看那人卻已經找不到秦女瀟瀟最新章節。
蕭景發現凌雲的神色愈發不對勁了,以爲她仍是在爲李護衛捱打的事難過,柔和道:“雲兒,今日是我來晚了,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想太多了。”
凌雲聞言擡頭看他,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之前請來的那位大人是誰,你和京城的官員很熟嗎?”她有留意到那位大人身著紅色官袍,配銀魚袋,那麼他的官位至少是五品以上。那位京兆尹也是紅袍,配銀魚袋,卻是從三品。她記得凌子峰曾對她說過,寧國的官服制度,以紫爲尊,官員在三品以上著紫袍,佩金魚袋;官員在五品以上,著緋袍,佩銀魚袋;官員在六品以下,著綠袍,無魚袋。既然能被蕭景請來救場,那位大人的官職定然不能比京兆尹品級低,想來也是個從三品。
蕭景解釋道:“那位大人姓陳,是我父親的舊交,乃國子監祭酒,官拜從三品,京兆尹便是出身於國子監,所以他還是能夠說上些話的?!?
凌雲知道國子監是寧國的中央官學,爲當代教育體系中的最高學府;同時作爲國家教育的主管機構,隸屬禮部。國子監具有一定程度的監國功能,可以彈劾官員和國政,國子監祭酒是它的最高行政長官。
凌雲又想起方纔見到的那人,真的很難想象他就是當朝丞相,位列百官之首,統領六部,她對他惟一的記憶就是那乾淨得過分的官靴以及冷淡之極的氣質,那樣的人真的可能是個大奸臣嗎?掃視了一圈兒鬧市,她不禁喃喃道:“這裡如此亂還能保持那樣的乾淨,定是乘轎子過來的。”
“雲兒你在說什麼?”蕭景見凌雲聽到他的話先是皺眉深思,又低聲喃語,他沒聽清便出聲問道。
凌雲衝他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丞相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蕭景對於凌雲的跳躍性思維已經習慣,想了想回答道:“的確很奇怪,這裡既不通往皇宮,也不鄰近朱雀大街,一般官員是不會來這裡的。”說到這裡他又失笑:“這位丞相大人本就不按常理行事,偶爾經過一次也不奇怪?!?
凌雲挑挑眉,不再出聲,擡頭看向梅雁所在的饅頭鋪,發現乞丐已經少了許多,應該快發完了。
朱雀大街是京城官員聚集的地方,因爲靠近皇城地段又好,自古以來就被官員的府邸佔據,走在朱雀大街上隨便遇到個人都有可能是個三品大員,一般人是不敢隨便過去的。
梅雁終於打發那些乞丐回到凌雲身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蕭景見日已西沉,將二人送回凌府便告辭了。
凌雲看梅雁有些狼狽的樣子就打發她下去梳洗,自己也另換了一套素服,命梅香把管家請了過來。待管家過來,凌雲屏退左右,先是問了下李護衛的傷勢,聽說沒有大礙之後,纔將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道出口:“管家一開始是打算讓梅雁回來請娘出面救李護衛?”
管家早料到凌雲有此一問,也不遲疑,直接回答:“不,當時老奴是以爲小姐會受牽連,所以才讓梅雁來請示夫人,至於李護衛,就算夫人想救也不會同意的。”
凌雲疑惑,既然能救爲什麼不救,管家的話意是隻有她出事才能救,這又是什麼原因?再說凌夫人只是一個尋常的婦人,她究竟有什麼能力與京兆尹對抗,突然她想到一個人,連忙追問:“管家,您知道我訂過親的事嗎?”
管家神情有些意外,似是不明白爲什麼凌雲突然轉了話題,但仍恭敬回答:“知道,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兩家又沒有什麼來往,老奴差不多都要忘了。後來那位大人送信過來,夫人又同老奴提起此事,老奴才重新記起來。”
“那麼,”凌雲看著管家,將自己猜測道出口,“如果我出事,我娘會向那人求救嗎?”在她的想法裡,如此情況下,大概也只有這種可能了。還有,她就不明白了,這婚事既然是在她出生前訂下的,那時候是怎麼知道她是女孩的呢,這個時代可沒有b超這種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