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牧野聽到凌云提起葉茹兒,一下子泄了氣,默默地窩到床上不出聲,萬一凌云真的把他趕出去就慘了。
凌云散了頭發坐回床上,摸著他略顯頹喪的臉頰,淡淡道:“等你什么時候把葉茹兒的事解決了,我什么時候回答你那個問題,現在休想!”
君牧野純粹是自作自受,有苦說不出,一伸手將凌云拉過來抱在懷里,他長嘆一聲:“我心里是信你的,只是想從你口中聽一句不是而已。”
凌云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分別了多日的夫妻重新躺回一張床上,自有一股溫馨旖旎的氣息流動,讓兩人暫時忘記那些令人不快的事。
此時位于隨云居附近的一處客房里,葉茹兒在窗前坐等良久,也不見君牧野的身影,她叫來那被派來服侍她的丫頭:“丞相大人此時在何處,是不是忘記說過要來了?”
那小丫頭名喚紫蘭,她對于被派來服侍這個挑撥自家大人和夫人夫妻關系的女人心存厭惡,此時被問起來口下一點也不留情:“姑娘還是早早歇了吧,大人晚上在夫人那里用過晚飯就直接留下了,至于大人曾說過的話,您大概也聽說過,貴人多忘事,這是很正常的。”
葉茹兒被紫蘭用話一激,眼神變了變,面上看不出什么,卻是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這也難怪,夫人畢竟是正室,大人要留在夫人房里本也無可厚非,倒是我奢望了。”
紫蘭冷眼瞧著她做出一副悲戚模樣,心里十分不屑,自甘下賤之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以為爬上了大人的床就一步登天了?
第二日正趕上休沐,君牧野本想陪著凌云好好睡一覺,結果天剛亮就聽到下人來報,葉茹兒一大早就跪在隨云居門口說要求見夫人。
君牧野心頭一跳。急忙看向還有些不清醒的凌云,即使如此,她還是回道:“先讓她等著,我用過早飯再見她。”
君牧野攬住她的腰身:“若是不想見就不見,也不急在這一時。”
凌云慵懶地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不嫌礙眼,我還嫌她堵在門口礙事呢!”
君牧野被凌云那么一斜。整個人都渾身一酥,凌云平日最多是在房里對他溫柔一點。可剛剛那一眼卻讓他有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只覺那一眼簡直太過魅惑,讓他只要稍稍一回想,就渾身發燙。
他心頭一陣激動,往凌云身上一撲,灼燙的吻便落在她的臉上頸上,弄得凌云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推開他,凌云氣呼呼地推開他:“大清早的發什么瘋?”
君牧野意猶未盡地去抱她,好不容易趕上休沐,磨磨蹭蹭地不想讓她起來。凌云卻有些不習慣他突然這么粘著自己。堅持起身。君牧野無奈,也只得跟著她起來。
隨云居院門外,葉茹兒紋絲不動地跪在地上,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門內,滿面的凄然決絕。即便旁觀者發自內心地看不起她,卻也難免產生一絲同情之心,轉而對君牧野的怨念就更深了。
等凌云和君牧野都收拾好之后又用了早飯,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了,而這時葉茹兒的膝蓋早已經青了,旁觀者對她的同情值也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凌夫人早聽說了這邊的事,心知這是凌云要解決此事了,再加上又有君牧野在,她便沒有露面。僅單獨用了早飯,她便去看望兩個外孫,只讓秦嬤嬤注意著凌云這邊的狀況,有什么事趕緊去同她說。
秦嬤嬤已經看出這個葉茹兒就是在可以博取眾人的同情,好讓凌云在發落她之后,導致下人們對凌云產生不滿的情緒,更可以借此博得君牧野的憐惜之情,從而對凌云產生不滿,簡直就是一出苦肉計。
秦嬤嬤不知道凌云在打什么主意,也難免有些憂慮,凌云自從嫁入相府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如今終于誕下子嗣終身有靠了,丞相大人卻又弄出了這種事,她深深地為自家小姐感到命苦。
梅雁早已看出此事有內情,只一心按照凌云的吩咐做事,只等水落石出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但梅香是個直腸子,她覺得葉茹兒一事有一大半是趙同沒有伴在君牧野身邊的原因,讓一個野女人鉆了空子,因此對趙同始終沒有好臉色。
趙同心里也是既委屈又后悔,他也不想跟丟大人好不好?
總之,在許多人復雜的心理活動下,凌云對梅雁道:“請葉小姐進來吧。”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下人頓時精神一震:這個狗血的時刻終于來臨了,正室對陣小三,丈夫還在旁邊坐著觀看,不知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局?
葉茹兒聽到傳話的時候,腿已經直不起來了,膝蓋又麻又痛,走路直打顫,全憑著紫蘭的身子做倚仗,才能一步一步地向正房挪去,那個可憐樣兒,使得一直盯著她看得下人瞬間不忍直視。
來到正房門口,葉茹兒一眼瞧見坐在堂上的凌云和君牧野,連忙擺脫了紫蘭的攙扶,接著腿一軟就跪在了門檻上,一張臉梨花帶雨,氣若游絲地哭泣道:“夫人,小女子特來請辭,還請夫人放我出府。”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她不是專門上門找丞相大人負責的嘛,怎么這就要離開了,難道發生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當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明暗都放在了沉穩喝茶的凌云身上。
君牧野則神情莫辨,看不出是喜還是怒,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葉茹兒一眼。此時,也只有君牧野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葉茹兒一進來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只拜了凌云,這是想讓他以為她攝于凌云的威力,連他都不敢拜,想讓他對凌云心存厭惡,其心當真可誅!再者,她一上來就自請離去,分明是要人多想凌云是不是暗中對她做了什么,讓自己對凌云產生懷疑,以為她心存嫉妒,讓自己對她產生不滿。
可是葉茹兒卻不知道,他真是發自內心地希望凌云是真的嫉妒了,可除了昨天的那場哭泣,他再沒見到凌云又傷心的表情。雖然他也希望凌云相信他,也不希望凌云傷心,但作為一個對自己沒有太多自信的人,他還是想更多地確認一下。
君牧野一直在留意凌云的動作神態,但從她坐下到葉茹兒進來說了那句話,凌云的神情都是淡淡的,不緊不慢地喝著養身茶,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君牧野暗暗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收了心思,也學著凌云的模樣一邊喝茶一邊等著她開口,他倒要看看凌云會如何逼葉茹兒說出自己的真是目的。
終于,在所有人都等著凌云開口的時候,凌云放下了茶杯,溫和地看著葉茹兒道:“葉小姐先別急,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來說說到底該如何辦吧?”
葉茹兒仰著一張素白的小臉,眼淚在對上凌云的目光時滑落臉頰,目光想看向君牧野似又有些膽怯,不知道在畏懼什么,最終也只是發出一聲細細的嗚咽,聽得人心頭一顫:“夫人請說。”
凌云的音色響亮,絲毫不受葉茹兒悲戚的情緒影響,當著所有人的面敞亮道:“葉小姐可否將昨日過府的原因重新講一遍?”
葉茹兒有一瞬的怔愣,接著就是面紅耳赤地偷眼向君牧野望去,可她的眼神瞟了半晌,也沒見君牧野有何反應,頓時又是委屈又是羞怯道:“這……夫人……”
凌云淡淡一笑:“昨兒個人不全,不能證明你所言真假,今日只要你說出來,又能證明你所言不假,我自會按照規矩安置你。”
眾人瞬間恍然大悟,明里暗里偷瞧君牧野,凌云的意思是要君牧野與葉茹兒當堂對峙啊,難道……這下,在場人都興奮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內情不成?
葉茹兒聽到凌云這話,好像一下子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聲音一下子硬氣了起來:“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小女雖然身份低微,卻也不會拿自己名節開玩笑,夫人若是不愿接納小女大可直說,何必如此羞辱我?小女在此地并無依靠,夫人若要對付小女完全不必花費這么大的功夫,小女相信您只要動一動手指,這府中就有無數人能要了我的命!”葉茹兒越說越激動,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看起來真是可憐急了。
凌云并非不為所動,看著眼前這個表現出倔強與柔弱的女子,她都懷疑這人如果生活在現代,定能成為一代影后,即使明知道她是裝的,故意想要博取眾人的同情,心里仍是難免會有所動搖。
凌云見她激動之下,胸脯劇烈起伏,一直等她稍稍平息一點,才開口道:“那你是想讓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你安置了,你也知道這事關你的名節,你不把話說清楚,怎么讓我給你名分?若是僅因你一面之詞,就要我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接進府里,你覺得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