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樂師太柳眉一皺,臉上的皺紋如同怒放的菊花,道:“恕我直言,秋莊主莫要異想天開。以我之見,以天師道骨除掉這個孽障,保得永久清平。”
孫亦皓一直在思忖考量,緩緩道:“孩童的確無辜,秋莊主的請求又未免有些危險……”孫亦皓眼波一轉,向眾人道:“將這個孩子交給青城派撫養吧,一來不會濫殺無辜,二來有道家仙法克制妖性,即便雪嬰兒妖性大發,在青城派我們也好即刻鎮壓。”萬俟玨稱贊道:“師兄這個方法好,我贊成,這孩子生長于道家,洗滌靈魂,即使是妖物,也可心懷慈悲,說不定,日后還能成為英雄俠士。不如就讓他入我虛無脈,我來當這小家伙的師父吧。”
“誒……”孫亦皓擺手,“能平安長大安樂離世便好,還是不要授他武藝,讓他研讀圣賢經典,心境平和,各位意下如何。”念蒼大師呵呵笑了幾聲,一臉慈愛地說:“我覺得孫道長這方法是極好,人有好人壞人,妖也分善妖惡妖,若這孩子真心向善,倒是一件美事。”雅樂師太無奈地瞥了一眼,道:“幾位道長都計劃得如此周全,雅樂也不好再多說。”
幾日后,幾人齊聚大廳,雪妖已滅,武夷恢復了太平,眾人也該回到各自的門派。秋遠航將雪嬰兒抱在懷中,準備交給孫亦皓。
“唉……”秋遠航一閉目,無奈地摸了摸嬰兒的前額,或許是裹了衣衫的緣故,小嬰兒的體溫溫熱了不少。秋遠航有些依依不舍地將雪嬰兒交給孫亦皓,像一個慈愛的父親一般,輕輕掐了掐嬰
兒粉撲撲的小臉,道:“孩子,愿你永世平安。”
冷寧笑著,從袖中取出一串鐫刻有圣潔蓮花的銀鈴,輕手輕腳地系在了嬰兒的脖間,道:“秋莊主寬心,這是我曾貢在天師像前的五串驅魔鈴之一,有驅妖辟邪的功效。讓他日夜貼身佩戴,可保他妖性不會覺醒,與常人無異。”
秋遠航眼見著雪嬰兒脖上銀鈴搖曳,思慮了片刻,道:“我家洌兒和這孩子一般大小,唉……冷道長,秋某有個不情之請。”冷寧別過頭,道:“秋莊主但說無妨。”“方才道長說驅魔鈴共有五串,秋某想為犬子求一串,洌兒生下來便體弱,又生在雪妖橫行的多事之秋,怕是染了寒氣。所以秋某想替他求一串道家仙鈴辟邪保平安。即使要黃金萬兩交換,秋某也甘愿雙手奉上。”
冷寧正色一擺手,道:“秋莊主多慮了。如若不能救人于危難,再珍貴的寶物也不過是破銅爛鐵。我出門還帶了一串,送與秋莊主便是,以后秋莊主帶著令公子多來青城山走動,說不定兩個孩子還能義結金蘭呢。”
秋遠航領了驅魔鈴,舒了一口氣,道:“那是自然……這孩子還沒起名吧。”萬俟玨恍然大悟似的,道:“對啊,他生于冰雪,不如,叫小雪好了。哈哈……”萬俟玨笑時,臉上的橫肉也跟著抖動起來。孫亦皓輕輕一笑,道:“雪太柔情,不適合男子。這樣吧,讓這孩子從了祖師爺張道陵之姓,我們希望他向善,上善若水,就喚他張若水吧。”
“若水,若水。”秋遠航輕念著,溫熱的手掌撫
摸過小嬰兒飽滿的額頭,“好名字,好,這孩子就叫張若水。”其他人也紛紛稱贊。
孫亦皓等人抱著嬰兒往外走,身后卻起了一片喧嘩。“姑爺,姑爺,你別去。”“滾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撥開擋道婢仆,氣勢洶洶地朝孫亦皓等人沖了過來。“憑什么?憑什么你們要帶走我的孩兒?”
秋遠航臉色陰沉,先是上前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接著便是指著他鼻子怒喝:“畜生,你還有臉出來!”那男子衣衫凌亂,眼中盡是悲慟,抓著秋遠航的袖子央求道:“莊主,百川求你了,不要帶走他!”秋遠航鼻翼一動扯回袖子,罵道:“你還有臉求我!滾!”
話音一落,秋遠航便運力在掌,要結結實實地打在那男子身上。“不要!”一個長發綰起的少婦擋在瘋男子的身前,“哥哥要打,就打我吧。”“你……”秋遠航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孽債,孽債!”“罷了罷了,你帶他下去。”秋遠航擺手,身形瘦弱的少婦拖著披發男子往院子里走。
佛道幾人自然不愿摻和秋家的家事,拱手就此拜別。秋遠航拜別幾人,飄逸的道袍和袈裟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黃燦燦的落葉雨中。
秋遠航一臉凝重地往回走,卻看見自己還在月子中的夫人。她只著了件單薄的水藍薄衫,虛弱地倚在門口,目光冷冽地把秋遠航盯著。
“回去吧。”他說,隨即便喚了婢女扶夫人去休息。“你不去看洌兒嗎?”秋夫人一臉陰郁地問。“以后再去。”秋遠航淡淡吐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