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被一層墨色遮蓋上。剛上車的時候,寧遠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傅嘉樂這纔想起來之前打電話讓他回去吃飯的時候他說有事不能回來。
本來她還想著撒嬌纏著他讓他一定要回來陪自己一起吃飯的,可是經(jīng)過了剛纔的虛驚一場的懷孕事件,她已經(jīng)沒有了什麼興致,更別說吃什麼飯了。而且她今天沒有下廚,和他一起吃飯也沒什麼多大的意義了。
她沒有事情的話,他一定巴不得不要回去和她面對面吧?這個想法梗在傅嘉樂的心裡,她覺得難過不已,於是瞥過了頭去說道:“你有事你就去忙吧,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
既然不愛,那其實糾纏到底也沒什麼意義吧?不知道爲(wèi)什麼,因爲(wèi)剛纔看到寧遠那樣因爲(wèi)她沒有懷孕而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真的覺得心灰意冷了。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她永遠都無法攻克的難題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這麼多年的堅持,就是最可笑的了。
她說完就拉開門要下車,而剛接通電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些什麼的寧遠就騰出一隻手來拉住了她,然後纔對著電話裡的小夏說道:“你先過去處理一下那個病人的資料,我一會兒就到,如果有其他人來問,你就告訴他我會晚一點就行了。”
掛了電話,他把手機放到了中控臺,然後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你在生氣?”
寧遠的眉頭微微蹙著,覺得頭疼,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了。看來,果真是女孩子的心思轉(zhuǎn)東轉(zhuǎn)西,不是他可以分辯清楚的。
傅嘉樂卻是沒有看他,只是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眼神沒有焦距,淡淡地開口說:“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想打擾你。”
是啊,她來了寧家這麼久,只是一直都自顧自地追逐他,覺得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成功,覺得他一定還會像小的時候那樣對待她,她說什麼都會依著,甚至?xí)饝?yīng)簽下那樣可笑又天真的結(jié)婚保證書。
可是,她卻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地審視過,她的愛,是不是他要的呢?如果不是,這樣的愛,是不是讓他覺得沉重覺得厭煩?
這個想法在傅嘉樂的腦海裡不止出現(xiàn)過一次了,只是她從來都不願意認真去想,或者說她根本就是直接忽略掉了。她不想要讓自己失敗,更不想要承認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是一個笑話!
然而,事情到了現(xiàn)在,一切都是那麼明朗了,她還能做些什麼呢?是不是隻要她離開就好了?再也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就是他要的嗎?
寧遠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想些什麼,他的那一雙清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同時也鬆開了自己拉著她的手。
一路上兩個人又是一陣的沉默,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到了寧家別墅社區(qū)的大門口傅嘉樂纔開了口說道:“你就停在這裡吧,我自己走進去,我想在小區(qū)裡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寧遠沒有攔著她,等到她下了車目送她進去,他才收回了自己都渾然未覺的帶著關(guān)切的目光,臉色微微一沉,踩下了油門離開了。
這個小區(qū)里居住的業(yè)主不多,所以來公園閒逛的人也很少,傅嘉樂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人,只偶爾有一些豪華的車輛經(jīng)過自己身邊。
不知不覺地她走到了那條種了橙子樹的街道,她仰頭望著那被果實壓得墜下來的枝椏,想起那天她從樹上摔下來落在寧遠懷裡的那一幕,她頰邊的兩個小酒窩就不自覺地露了出來,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那天被他抱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在琢磨著,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怎麼她剛好爬上了樹他就剛好經(jīng)過,還這麼精準無比地接住了她呢?
他就像是童話裡的白馬王子,在公主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趕到來拯救她。
確實,寧遠的形象太清朗俊逸,說他是王子一點也不會誇張,雖然他的溫柔帶著疏離,但卻周身都有優(yōu)雅迷人的氣質(zhì)。在她的眼裡,他就是解救她的王子。可是,她卻不是他心裡的公主。
想到這裡,傅嘉樂的一張精緻的臉龐立刻暗了下去,眼眶也又一次地因爲(wèi)他而紅了起來,有溼溼的感覺迷住了她的視線,在眼眶裡盈動著,好像隨時都要掉落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不要掉眼淚,千萬不可以掉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汽笛聲,她有些疑惑地回過頭,見是一輛啞光綠的布加迪威龍跑車,車頭像是一個大號的猛獸頭那兩個明晃晃的大車燈也像是野獸的眼睛,白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臉上。
傅嘉樂本能地用手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同時也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忽然站在了路的中央,反應(yīng)過來後趕緊站到了路邊去。
那輛跑車開過去,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又忽然停在了路邊,而且還停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傅嘉樂就聽到了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兒的聲音,“姐姐,橙子姐姐。”
她微微一愣,難道是在叫她嗎?不對啊,她沒有個綽號叫橙子姐姐啊。她轉(zhuǎn)頭有些疑惑地去看,然後就看清楚了車子裡面正朝著外面向她揮手的小女孩兒的稚嫩燦爛的笑臉。她這才恍然想到,這不就是上次摘橙子的那對姐弟中的姐姐麼?
她點頭衝著小女孩兒微笑了一下,然後卻聽到小女孩兒說:“橙子姐姐,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講。”
傅嘉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又有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從車窗口伸了出來,是小女孩的低低,小傢伙興奮地叫著姐姐姐姐,嘴裡開心的一直都不停,這讓傅嘉樂不由得想到了他那天急著要吃橙子的時候也是這樣拼命催她摘橙子的饞樣。
她笑著走到了那對姐弟坐的車前。
小女孩兒看到傅嘉樂走過來,就說道:“橙子姐姐,謝謝你上次幫我和弟弟摘橙子吃,我可不可以也請你去我家吃東西?”
傅嘉樂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小女孩兒叫住自己是要她去她家作客,她正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旁邊的弟弟又吵了起來:“姐姐來吧!姐姐來我家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姐姐一起來和我們吃蛋糕!”
她有些爲(wèi)難地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這一對熱情活潑的姐弟,正不知道怎麼拒絕,然後就見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了,從裡面走下來一個身形高大俊挺的男人,他穿著最新款的Vir藍白豎條紋襯衫,藍色的長褲,很修身的地中海風(fēng)格打扮,留著一個羅納爾多式的球星寸頭,看起來很陽光的樣子。
傅嘉樂在西班牙看到過不少留寸頭的男人,知道這種發(fā)現(xiàn)是極其考驗?zāi)猩念佒档模坏╅L的不行這個髮型就會毀了。尤其,他還是剃了花樣。
不過,這個男人的寸頭卻是讓傅嘉樂有一瞬間的驚豔的感覺。他不僅僅沒有毀,而且還因爲(wèi)剃了寸頭而更加得襯托出了他五官的線條流暢分明。
傅嘉樂望著他,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睛像是陽光一樣有活力而又溫暖,這讓她無可避免地想到了寧遠,他看人的眼神也有一種暖暖的、溫和的力量,就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總能夠寒冷的心帶來溫暖。可是,寧遠現(xiàn)在看著她的目光,卻再也沒有了那樣的感覺。
她斂了斂神,思忖著男人大概是倆姐弟的父親,因爲(wèi)對方看起來要比寧遠還要大幾歲,弟弟的模樣也跟他有幾分的想死。
沒有想到她纔剛剛這麼猜想著,男人就先伸出了手來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廖卓航,蕊蕊和睿睿的二叔。”
“二叔”這個稱呼讓傅嘉樂差點兒沒笑出來,沒想到她竟然猜錯了,他不是他們的爸爸。她有些尷尬地也把手給伸了過去,我叫傅嘉樂,傅是古代太傅的傅,嘉是嘉年華的嘉,樂就是快樂的樂。”
沒有想到傅嘉樂會這麼詳細又認真地介紹自己,廖卓航微微挑了一下眉頭,這讓傅嘉樂注意到了他的眉頭是一字眉,比寧遠的眉要英挺許多,但是這個動作卻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逼人,眉峰處甚至還有棱角,這讓他的五官更是明朗英俊。
“傅小姐,蕊蕊和睿睿都很希望你來作客,請上車吧。”說著,廖卓航就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傅嘉樂本想開口拒絕,可是就見蕊蕊已經(jīng)從車裡伸出了一隻小手推她進去。
無奈,她盛情難卻,只好有些尷尬地對廖卓航道謝後坐上了車。
後頭車座上的姐弟倆頓時歡呼起來,兩顆小腦都都湊了過來唧唧喳喳地和傅嘉樂講話,雖然他們說的話有些不清不楚,稚嫩地描述著一些他們眼中很有趣的事情,讓傅嘉樂也跟著開心起來。
望著他們天真無邪的笑臉,她不禁想著,要是自己這次真的懷孕的話,那以後她的孩子也一定會像他們這樣活潑又討人喜歡。